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身世之謎】

墨府。

一早,墨老夫人住的跨院的小廳里,幾名媳婦攜女兒們來請安。

墨老夫人膝下雖然只有一子墨之應,但是他十分努力的為墨府開枝散葉,娶了八房妻妾,收了七、八個通房,給她生了一、二十個兒孫,可謂是兒孫滿堂。

由於兒孫太多,平日墨老夫人讓他們輪著來請安,免得擠了一屋子的人。

七房、八房兩位姨娘是墨之應近兩年新納的妾室,尚未育有子女,平日裏與大房主母一塊來請安;二房、三房的姨娘一起,而今日輪到的是四房、五房、六房的姨娘們。

四房的姨娘張氏生了兩子一女,五房的孫氏生了兩子兩女,六房的孔靜則只生了一女。男孩子們都去進學了,只有姑娘們隨同前來。

墨清暖與幾個姊妹們向墨老夫人請完安後,便靜靜的站在自己的姨娘孔靜身邊。

她額前覆著長長的瀏海,遮掩住了一部分的眼睛。她不像其他姊妹們都穿着鮮亮的衣衫,面帶嬌笑,伶俐地說着討好祖母的話,而是穿着一襲不起眼的墨綠色衣裙,低垂著頭,望着自己的足尖,如往常般安靜的傾聽着其他姨娘和姊妹們與祖母談笑。

「祖母,這次書院裏考試,貞揚又得了第一,夫子可是對他讚不絕口呢!」墨清菊是四房張氏所出,她笑咪咪的對墨老夫人說着哥哥的表現,掩不住一臉得意之色。

「好好好,貞揚這孩子素來書讀得好,將來說不定能給咱們墨家掙個狀元回來。」聽見兒孫成材,墨老夫人紅潤的臉上堆滿笑意。

墨府是百年世家,家族中出過不少為官者,墨之應如今官拜工部尚書,還有一個堂侄在地方擔任巡撫。

聞言,張氏眼裏流露出一抹自傲,墨老夫人誇讚兒子,無異於是在誇她,不過她嘴上仍矜持的回道:「哎,也不知咱們貞揚有沒有這個福分,不過老夫人都這麽說了,我定會囑咐貞揚讓他好好念書,莫要辜負老夫人的期盼,給咱們墨府爭光。」

孫氏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她生了兩個兒子,偏生兩個兒子都不是讀書的料,遠遠比不上張氏的兒子。

她撇了撇嘴,帶着笑意道:「可不是,貞揚就像他大哥和三哥一樣,這讀書作文章都是頂好的,想當年大公子二十二歲就中了榜眼,三公子也在二十三歲時中了進士,說不得他真能比他大哥和三哥還行,能考個狀元回來光宗耀祖呢!」

她這話表面上是奉承張氏,實際上卻是帶了刺,故意拿張氏的兒子來與墨家兩位嫡子相比。

張氏聽了她這話,眼神一冷,若是讓五房的話傳到大房夫人錢氏那裏,豈不是讓錢氏心裏扎了根刺嗎?

張氏暗惱孫氏,卻不動聲色,笑着說道:「這京城裏誰不知道咱們墨府的大公子和三公子才智過人,年紀輕輕就入朝為官,咱們貞揚哪能同他們相提並論。他打小就最是景仰大公子和三公子,處處都跟他們學,如今在課業上能有幾分成績,也全是仿效兩位公子,再加上這些年大公子和三公子時常指點他學業,他對大公子和三公子可是滿心感激呢!」

說到這裏,她意有所指的瞟了孫氏一眼,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要我說呀,這些全都是老夫人和夫人平日教導有方,咱們府里的孩子們才會這麽成材。」

似是有意附和張氏的話,墨清菊笑着接腔,「可不是,墨府世代書香,就連咱們這些姑娘們也打小學習琴棋書畫,不如咱們姊妹們詠幾首詩給祖母聽可好?」

「清菊想詠詩呀。」墨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紀,豈會看不出媳婦孫女們在想什麽,但只要別鬧得太過,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佯裝不知。

她笑呵呵的瞅了眼敞開的窗外那一池綻放的荷花,再回頭看了看幾個孫女,有意考校她們,便頷首道:「也好,要不你們就以荷花為題,各自詠首詩來。」

墨清菊有意在祖母面前展現自己的才學,當即興匆匆的應了聲,「好,那我先來。」她微微一頓,脆聲吟道:「綠塘搖灩接星津,軋軋蘭橈入白蘋。應為洛神波上襪,至今蓮蕊有香塵。」

墨老夫人聽完,點點頭,「好。」

孫氏不甘示弱,看向兩個女兒,「清蘭、清荷,該你們了。」

她的兩個兒子在讀書方面比不過張氏的兒子,但兩個女兒可不會比墨清菊差。

墨清蘭略一沉吟,吟道:「紅白蓮花開共塘,兩般顏色一般香。恰如漢殿三千女,半是濃妝半淡妝。」

墨老夫人聽完,也點點頭贊了聲,「好。」

墨清荷緊接着姊姊後頭道:「該我了。荷花宮樣美人妝,荷葉臨風翠作裳。昨夜夜涼涼似水,羨渠宛在水中央。」

墨老夫人也頷首稱讚一聲,「好。」

墨清菊看向墨清暖,眼裏滑過一絲嘲諷,催促道:「九妹,換你了。」

墨清暖抬起眼,一臉迷茫的模樣,結結巴巴的出聲,「要、要詠什麽詩?」

墨清菊斥道:「你方才都沒在聽咱們說話嗎?」

墨清蘭柔聲提醒她,「九妹,祖母讓咱們以荷花為題,詠詩給她聽。」

墨清暖朝一直安靜坐着的孔靜看去一眼,而後怯怯的搖頭囁嚅道:「我、我不會詠詩。」

墨清菊義正詞嚴的指責道:「你打小就同咱們一塊跟着女夫子讀書,這會兒也沒讓你作詩,只是讓你詠首詩都不會,若是傳出去,說咱們墨家有姑娘竟連背首詩都不會,豈不是要叫人笑話?」

墨清荷替她緩頰,「七姊,九妹不會詠詩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每個人生來才智不同,又不是個個都像七姊這般聰慧過人。」

直到這時,始終沉默不語的孔靜才看向墨老夫人,細聲說道:「老夫人,清暖自小愚昧,學什麽都笨,是我沒教好她,還請老夫人原諒。」

墨老夫人瞧了眼帶着幾分傻氣的墨清暖,暗自嘆息了聲,心忖這些兒孫里,就這個孫女自小傻裏傻氣,什麽都學不來,還好是個姑娘家,頂多日後給她找個老實可靠的人嫁了便是。

「罷了,你回去好好教她就是。」說完,墨老夫人擺擺手,「我有些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三個姨娘領着女兒們朝墨老夫人行了禮,離開了院子。

出了跨院,孫氏拉住孔靜,「阿靜,你前兩天教我的那套針法我還不熟練,你到我屋裏再教教我可好?」

孫氏與張氏不和,倒是與素來沉默寡言的孔靜處得還算親近,知孔靜擅長女紅刺繡,常向她請教。

「好。」孔靜頷首答應,讓女兒先回房去。

墨清暖應了聲後,帶着等在外頭的兩個丫鬟回小院去。

墨府的嫡子女身邊各配有六名下人,庶子女則只有兩人。

半路上,她被墨清菊的婢女給攔下。

墨清暖一臉茫然的抬頭看向墨清菊,「七姊有什麽事嗎?」

「你把頭上那支簪子拔下來給我。」墨清菊指向她頭上唯一的髮飾,說得理所當然。

平日裏墨清菊便常搶墨清暖的物品,這回見她張口便要這支簪子,墨清暖趕忙抬手護著,瞪大眼搖頭拒絕,「這是姨娘給我做的,不能給你。」

這支簪子後頭墜的吊飾是她姨娘用絲綢做的,上頭綉了枝桃花和一隻蝴蝶。姨娘綉工精湛,繡得栩栩如生,送她這簪子時,她很是喜愛,無論如何都不能墨清菊給搶了去。

「哼,不過一支破簪子,你也敢不給!」墨清菊不悅的命令丫鬟道:「冬兒,去給我拿過來。」

冬兒走上前,伸手就要搶墨清暖發上的簪子。

她跟在自家主子身邊,沒少見主子欺壓墨清暖,故而也打心裏輕視墨清暖,沒把墨清暖當回事兒。

在冬兒伸手來搶時,墨清暖身後的兩個侍婢反倒悄悄退開了。

被分派來伺候這位蠢笨的主子,兩人本就多所不願,見墨清菊欺辱她,兩人也不怎麽願意相護。

墨清暖看似有些狼狽的避著冬兒,腳步忽地踉蹌了下,一頭撞向冬兒,把她給撞倒了。

見冬兒摔倒在地,墨清暖嚇了一跳,上前要扶她起來,卻一個不小心踩到她的手,疼得她慘叫一聲。

「啊!踩着你了嗎?對不住、對不住。」墨清暖慌亂的道著歉,急着往後退了兩步,結果又踩到了冬兒的腳,冬兒疼得嚎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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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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