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第634章

宮亞不由得想像李楠所說的那個「白色的傢伙」。

雪白、溫柔?

那,是不是就是天使呢?

宮亞如此想像著。

那位天使會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她和姐姐見上一面呢?

她有話想和姐姐說。

沒能說出來的話。

可是,事到如今。

「——這邊!」

宮亞已走出教室,就小心地注意周遭的情況,但李楠卻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在走廊上。

月亮躲在雲層里,沒有出現。

夜色顯得更暗了。

警示燈的紅色燈光清楚地引入眼帘。

李楠走出教室之前就開始坐立不安,好像強烈地感覺到什麼。

在宮亞看來,問題是在於那個「東西」。

如果真的有幽靈,不要明白地說出來。

可是,或許這樣才能證明不是宮麗姐姐做的。

可是,我討厭幽靈。

因為,很恐怖。

雖然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很愛講幽靈故事,但此一時彼一時也。

實際上,怕死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

是非常嚴肅的事。

是非常微妙的事。

李楠突然從轉角出現,確定沒有人。

然後,看了宮亞一眼,說:「你還好嗎?」

「還、還好。」

李楠大概知道宮亞在逞強,所以臉上的表情有點困惑,又有點擔心。

「你很怕嗎?我很快就回來。不過,如果你不想去得話,可以不要去。」

「嗯,沒關係。」

宮亞搖了搖頭。

李楠也一定很害怕。

走過去看個究竟,反而更恐怖。

可是,他擔心宮亞。

這樣,真是不曉得誰年紀大、年紀小。

宮亞「呼」地吐了一口氣,說:「李楠,麻煩你了。」

「我知道了。」

李楠點點頭,輕輕的握了握宮亞的手。

並不是因為炎熱的夏天。

他的手很溫暖。

那種溫度讓人覺得很溫馨。

雖然這個男孩比自己年幼,他的身體着實承擔了許多事。

儘管如此,他卻如此體貼。

我也能像他這樣嗎?

我也想像他這樣啊……

「就是這裏。」李楠說。

他們兩人所站的地方是——

「……姐姐教的班級……」

那裏是宮麗短暫擔任教師的班級教室前面。

感覺很不可思議。

或許因為李楠的手很溫柔,又或許是一開始自己就知道。

這裏還留有多少宮麗的想法?

這裏還看得見多少夢想、希望和光明的一切?

想到這些,總覺得全部一開始就明白了。

其實自己早就發現了。

只是害怕而已。

這裏一定是——

——鈴。

耳朵深處好像聽到一個鈴鐺的聲音。

少女慢慢地、靜靜地打開教室的門。

嘶啞的聲音不久變成心靈的聲音。

消失的聲音瞬即化作一陣風。

靠着微弱的光線,響起腳步聲。

在光線中發現一個亮光,

紅色的運動鞋。

留下深深的足跡。

「姐姐……」

宮麗扯著嗓子就喊了那個寧立在窗邊的人一聲。

月光照耀着教室。

那裏曾是那個人孕育夢想的地方。

黑板上忘記擦掉的字跡、牆壁上的塗鴉和桌子上的刻痕。

那個人彷彿欣賞著這一切似地站在哪裏。

那個人——宮麗,發現妹妹宮亞,嫣然一笑。

「姐姐……姐姐……姐姐。」

淚水像潰堤般地溢出來。

「對不起,我……很對不起——」

宮麗總是很溫柔。

可是,那天宮亞卻對和子說了很惡毒的話。

「不要說的你好象很懂得樣子!我不像姐姐是個美人胚子,頭腦也不好,什麼事都做不好!」

宮亞姐姐比宮麗還要冒失,但她很勤奮,沒什麼新顏,觀察事物很細心,所以才能達成當小學老師的夢想。

宮麗每天笑嘻嘻地生活的模樣,宮亞既覺得高興,又覺得很羨慕,很不甘心。

宮麗一直都很努力,而自己上了初中就很頹廢。

宮亞從小學起就學射箭,升上初中,當然想繼續練習下去,所以參加設建社。

她本來是個幹勁十足的人,在小學的運動會中曾獲得優良的成績,但現在周圍的人都是技術比自己卓越的前輩。

她體會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在這種時候,宮亞總是會鼓勵她——

「我自己的夢想也只是完成一半,以後不曉得會怎樣,所以不努力不行啊。」

可是,宮亞無法對宮麗坦誠。

宮麗總是樂觀地向前著。

宮亞羨慕宮麗的心情逐漸變成類似嫉妒的感覺,最後更變得刻薄起來:「——姐姐,你死掉就好了!」

我真得不想那樣說的。

我不想你死。

即使感謝姐姐,也沒道理會變成討厭。

宮亞總是事後後悔道歉,而宮麗都會笑着原諒她。

可是,那天宮麗卻死了。

真得死了。

即使道歉,她也無法原諒我了。

無法再用溫柔的聲音對着我微笑。

「對不起,姐姐。我很羨慕姐姐,姐姐太耀眼了……但我並不討厭姐姐。相反地我很喜歡姐姐。我討厭自己。但是我喜歡最愛姐姐的我。這是真的。」

結果,宮麗依舊笑着。

希望你能說我都了解。

我知道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

我明白再也無法觸摸到你的身影。

只是,想再見你一面。這樣就足夠了。

我要用誠懇的聲音說:「姐姐,我最喜歡你了……」

宮麗不發一語地消失在亮光中。

不,宮亞看到她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

——謝謝你,姐姐也是喔。

姐姐這麼說。

宮麗方才所在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光芒。

是螢火蟲。

窗子並沒有打開。

它是從哪裏飛進來的呢?

螢火蟲飛來飛去,飛到靠近放在窗邊的金魚缸的水族箱。

仔細一瞧,水族箱的照明一直開着。

因此,熒光燈有點壞掉,閃爍個不停。

螢火蟲有向光線聚集的習性。或許它是看到這個燈光才飛到這裏的。

受到半毀損的、閃爍的燈光的呼喚,而飛到這個地方。

成千上萬的螢火蟲之中,隱藏着幸福。

這間教室一定蘊藏着幸福吧。

這裏一定有吧。

少年發現一朵白色的花兒。

不,那是像白雪一樣潔凈的少女的身影。

月光灑在她的身上,非常美麗。聽書包

「果然是你。」

少年對着盛夏降臨的白雪說道。

那裏不是少年代那個女孩去的場所,說在附近的另一個地方。

當他正要跟隨少女進室內時,突然被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所引導,而往那邊跑過去。

白色少女坐在打開的窗戶上,抬頭眺望着明月。

依舊是不相稱的深灰色鐮刀,身邊依然挨着一隻黑貓。

「啊,好久不見了。」

白色少女把望着月亮的視線移到那少年身上。

「喂,你有好好照顧我的同伴吧?」

那隻黑貓仍舊用高傲的語氣聞。

「真是的,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那少年有些驚訝地說,並微微一笑。

「好美的月光啊」白色少女說。「可是呢,月亮自己並不會發光,只是受到太陽的照射。儘管如此,它卻是那麼地耀眼,你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

那隻黑貓突然跳到那少女的膝上。

掛在它頭上的那個誇張的鈴鐺因而「鈴」地響了一下。

「如果沒有月光,月亮也會整個隱沒於黑夜中而看不見,被光照射的部分耀眼奪目,另一方面,也有因為光芒而看不見的東西。」

少女用手指溫柔地撫摸那隻黑貓的額頭。

那隻黑貓很舒服地眯起眼睛。

「我還是搞不懂。因為你,我才看得見奇怪的東西吧?」

那少年說完,白衣少女用微笑卻很哀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是嗎?抱歉。因為我碰了你一下吧。可是,不要緊。等你長大后,總有一天就會看不見了。」

「是這樣嗎?」

那少年問,那隻黑貓立即瞪了他一眼。

「白白說是,就一定是這樣!」

「知道了,你別那麼生氣。」

那少年失望地聳了聳肩。

接着,白衣少女抱起那黑貓輕盈地飄在空中。

「不過,你可別忘了,也有因此而看不見的東西。你一定會懂得。」

「是嗎?但總覺得……」

「謝謝,那麼再見了。」

「再見。」

白衣少女像融化的白雪般消失了。

接着,過了幾天之後。

有一個住在小學附近的年輕男子,因有虐待動物的嫌疑而被警方逮捕。他被視為一連串殺害動物事件的犯人。

不久,沒有人再流傳那所小學鬧幽靈了。

宮亞再度出現在李楠的面前。

「我要謝謝你前幾天的幫忙。」

「不用了。」

宮亞半強迫地抓着一臉困惑的李楠開始往前走。

齊木則不知在叫什麼地跟在他們後頭。

......

七月了嗎?

——過往的景色,記上名字。手牽着手。

一個雪白的少女站在河邊。

只有河水的聲音靜靜地靜靜地響着。

白色的少女取息,向空中伸出雙手,動作好像在觸摸什麼似地。

憐憫地。

一串淚珠沿着她的臉頰流下來。

順勢掉落在趴在她膝上的黑貓額頭上。

淚珠綻開消失。

黑貓開口說話了。

「白白,你怎麼了?」

「丹尼爾,我很好。」

白色少女的臉頰被淚水弄濕了,但還是笑得很摧殘。

「這裏有熱氣。」

「熱氣。」

「嗯。這個嘛,感覺又圓又溫暖。」

「哼,那個好吃嗎?」

「呵呵——我想很好吃吧。」

她總是笑吟吟的。

笑容可掬的她,總是送了他許多東西。

那個圓滾滾的,溫暖的傢伙。

會場內的音樂換了。

古典樂的音量讓人昏昏欲睡地靜靜響着,而裝設在天花板的擴音器則播放着法國流行歌曲。但曲子也是有些古老。

「嗯……」

他側耳傾聽不太熟悉的旋律。

眼睛往櫃枱一瞧,剛好有一個年輕女性就座。大概是她把會場的音樂換成自己喜歡的音樂吧。

現在是星期六的大白天,會場幾乎沒有人。那個櫃枱小姐似乎料到參觀的人很少,所以才更換音樂的。

他覺得很有趣。

這裏是畫展的展覽會場。由縣政府和雜誌社所主辦的繪畫比賽得獎畫作,毫無情趣地排排裝飾在慘白白的牆上。

再加上,主辦單位的工作人員還播放古典音樂。唉,只要音樂不刺耳,應該能集中精神欣賞畫作吧。這種展覽會除了愛畫者,得獎者及親朋好友之外,有誰回來看呢?

總之,會場的氣氛、佈置和櫃枱小姐的態度都很冷淡。

可是,原本以為那首法國流行歌曲和會場氣氛很不搭軋,卻出奇地很協調。

他對這類曲子不是很清楚,只是覺得很典雅。

一個音樂就改變了會場的氣氛。

剛剛甚至有些嚴肅、沉悶的會場,不知何故柔和起來。

不知是否配合著音樂,他無意識地鬆開高中制服的領帶。他平常就不是穿的中規中矩的人。即使還不到讓人覺得弔兒郎當的地步,看起來也不是正經八百的。

難怪他總覺得不太舒服。

他開始在會場里信步走着。

會場有規定參觀的路線,但他覺得這種事還是讓人隨意參觀比較好,所以依時間和場合他有事會注意,現在則是故意不予理會。

他斜着眼看着畫。

純粹地想着——儘是一些無聊的畫作。

差一點都要打呵欠了。

全部都是像教科書上的樣板畫,以及那些頑固評審能夠接受的沒特色作品。

其中,甚至有讓人懷疑是「走後門」的作品。

「嗯……叫別人說的話,我的畫有及格才是奇迹吧……」

他是這項比賽的得獎者之一。

雖然還不到大獎的地步,好歹也是個佳作。

在沒有年齡限制的項目中獲獎,好像格外厲害的樣子,他自己也搞不懂。

他覺得自己的畫應該比別人評價的更好、更行。

他在當地以學生為主的比賽中經常入選,而且和別人的畫比起來,他認為自己的運筆和描繪都更勝一籌。

不過,那天他擰足觀看的那幅畫,的確有吸引人之處。

那幅作品被評為「甲下」——比他得獎的名次還低的作品。

「…………嗯。」

那幅畫的作者和他一樣是高中生,同年級。從名字來看,大概是個女生。

以一個女生所畫的畫而言,強而有力,比男生畫得更細緻,是將兩者合二為一的畫作……他好像有點嫉妒的樣子。

不過,繪畫的題材很稀鬆平常。

是雪景畫,描繪下雪的街道的風景畫。

因此,畫面單調,整體上有點點枯燥乏味。儘管水準很高,但還不到「最好」。它不能獲得更好的成績,多半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那望着那幅畫半天,不知何時旁邊站了一個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

那女高中生突然說:「這幅畫不錯喔。」

「啊……嗯。」

突然被人這麼一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覺得它的構圖也沒那麼差。你看——比起那幅畫。」

她所指的是……

「…………」

他又感到不知所措了。

因為,他的眉毛周圍抽動了一下。

——那不是我的畫嗎?

可是,女高中生又繼續說:「怎麼說呢,它好像是再說『我可以畫別緻點的畫』?所以,故意用些奇怪的顏色。啊,討厭,那種畫也能入選佳作,真是奇迹耶。」

「………」

眉毛又抽動了好幾下。

他不由得開口。

「可是呢,這幅畫不也是那個嗎?總覺得有點枯燥、乏味。也有點普通。」

這次換女方的眉毛周圍抽動了下。

「是嗎?」

兩人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她微微一笑,坦率地說:

「嗯,這幅——是我的畫。」

「……咦?」

她一隻手撥弄著過肩的長發,另一隻手插著腰。

仔細一瞧,白皙的皮膚,水汪汪的大眼睛,微翹的眼梢,工整的眉毛以及薄薄的嘴唇。一句話,美的驚人。

可是,她的個性……有夠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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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寵愛:萌妻,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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