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只可惜顧祁另有謀算,毫不妥協地派出了恭親王等人替代趙武的位置,也讓沐青卓的計劃再一次落空。

秦遠山等著太子做出決定,可誰料顧祁回過頭來看着他,眼神悠遠,意味深長。

他微微一笑,「恐怕沒這麽簡單。」

秦遠山微怔,他以為事情應該有了結果了……

顧祁定定地望着他,唇角笑意越濃,「遠山,兒時我們在明揚齋習書時,上課的第一天,太傅給我們講了個什麽故事,你還記得嗎?」

秦遠山不假思索地答道:「記得,是一葉障目的故事。」

顧祁不再說話,雖然眼裏並無笑意,唇角卻保持着微微揚起的姿態,等待着秦遠山所有反應。

而秦遠山也在第一時間回過神來,心念一動,隨即目光明亮地望着他,「沐青卓不過是那片迷惑眾人的葉子,而真正有嫌疑的——」

「是那幾個會因為西疆一行而獲利頗豐的『大功臣』。」顧祁替他把話補充完整。

沐青卓會做出此事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若是他料定了除趙武之外,能去西疆當副將的只他一人的話,也該明白趙武出事後自己真去了西疆,一定會成為謀害趙武的最大嫌犯。

畢竟好端端的一個人在西疆出了事,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轉向他。

依顧祁對沐青卓的了解來說,他心高氣傲,這輩子都不曾低過頭,絕非是會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去擊敗敵人的小人。

如此看來,毒害趙武的真兇大約就在那幾個前去西疆代替趙武的人之中了。

秦遠山眉頭微皺,恭親王、父親、蕭徹……會是誰呢?

顧祁卻是悠然一哂,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輕輕舒了口氣,打斷了他的沉思,「不急,若是現在就得出了結論,那不就打斷了他的計劃嗎?要想看出他的目的,就讓他自以為達成了目標,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個什麽花樣。」

那樣悠閑篤定的語氣,那樣毫不退縮的眼神,還有唇邊那抹始終存在的輕快笑意。

秦遠山忽然有些失神,只因這樣的太子真的離從前那個總是嚴肅、一絲不苟的人相去甚遠,從前的太子埋頭於奏摺,總是盡心儘力地以解決百姓之難為己任,對朝堂之術卻不甚精通。

而今的他似乎脫去了那層稚氣,忽然變得有些難以捉摸,眼神里的明亮與篤定也更勝從前。

他變得更加強大,更加沉穩,而這樣的他看上去……也更像一個帝王。

【第二十三章太子爺耍浪漫】

自打父皇、母妃離宮之後,顧祁的生命里彷佛就只剩下他一個人毫無頭緒地摸索與奮鬥,而今楚顏來了,以趙家嫡女的身分粉碎了他的天真稚氣,重重地擊敗了他一回。

也許楚顏帶給顧祁的遠遠不只一點信任、一點支持,同時她也給了他最盛大的勇氣與支持,只因無論在何等場合之下,她都始終相信他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帝王。

而更為重要的是,顧祁並不希望自己永遠是她眼中那個如做困獸之鬥的年輕太子,被朝臣所左右,甚至無法做出自己的決定。

他會以最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直到可以毫無顧慮地喜歡自己想要留在身邊的人,直到她的身分對他而言再也不會是任何困擾。

他必須意識到,有一個人在等着他強大起來。

為了她,也為了他自己。

在華嚴殿與秦遠山談完話後,顧祁並沒有直接回永安宮,而是坐上了步輦,往元熙殿去了。

母親不會無緣無故受到錯誤的指引,讓楚顏誤會了是他下毒謀害趙武,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意圖離間他們母子倆,抑或……離間楚顏和他。

午後的陽光有些耀眼,顧祁從燦爛的日照里踏入昏暗不明的元熙殿,好一會兒才適應了殿內的光線。

殿外守着的下人被他遣退,只見門窗緊閉的大殿內,他的母親猶如早衰的花草一般站在大殿最前方,背對大門,目光痴痴地望着牆上的一幅畫。

她的髮髻有些凌亂,背影也比過去佝僂了些,怎麽看都有些狼狽落魄。

大殿內因為沒有日光,比外面冷了不少,顧祁險些以為自己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聽見開門聲,趙容華沒有動,確切說來她像是凝固在了原地一般,整個人像尊雕像,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顧祁只能一步一步走近她,嘴裏喚了聲,「母親。」

這聲母親驚動了趙容華,她這才意識到來者何人,猛地轉過身來,面色慘白地指着他,「住嘴!你不配叫母親!」

她氣得渾身發抖,眼裏蘊滿淚水,可更多的是憤怒與絕望,如今看到始作俑者,一時之間全部的情緒都傾瀉而出。

顧祁面色微沉,卻不卑不亢地說:「母親因為擔心外祖父,所以對兒子有所誤會,兒子也理解母親的心情,只是兒子想問母親一句,在您心裏,兒子真的是那種需要靠着謀害至親來達成目的的人嗎?」

他的眼神直直地望着趙容華,身姿站得筆直,宛若一株白楊。

而趙容華渾身顫抖,目光如刀子一般朝他投來。

母子兩人多日未見,如今一見,竟是這樣對峙的情形。

她仇恨地看着他,而他眸光沉沉,將所有情緒都隱匿其中。

他早知道面對自己的生母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因為兩人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母子連心,她不懂他,而他亦無法接近她。

趙容華的情緒已然有些失控,咬牙切齒地對他說:「你還有什麽做不出?不過是因為你外祖父逼你娶了楚顏,我知道你不願娶她,也知道你看不起趙家,不希望趙家成為你的阻礙,可你未免太過心狠!竟然因此對你外祖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一把年紀了,這一輩子都獻給了你父皇和你,如今你因為一己之私就對他下手!顧祁,你自問對得起我,對得起趙家的列祖列宗嗎?」

多麽嚴厲的指控,連問都不問他,就直接給他判了死罪。

她明明是他的親生母親,可她卻連最起碼的信任與辯解的機會都不願給他。

顧祁的眼神倏地冷了。「既然母親已經給兒子定了死罪,兒子說什麽也沒用。只是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只有一句話——我沒有下過毒,更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殘害親人、穩固皇權。今日我來,只有一件事要問母親,當日是誰告訴您此事是兒子做的?」

他的眼裏帶着森冷的防備,為了掩飾那些濃重到太容易被人看清的悲哀。

他的母親不信他,他又能如何?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討好父皇、成為儲君,他對她而言並非是一個兒子,而是一個穩固趙家權勢地位的工具,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

顧祁從很小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他有母親,可是這個母親,有與沒有其實並無兩樣。

若是真的沒有,或許還更好些,這樣他就不用一再安慰自己,至少他還能自欺欺人地認為無法得到母愛,是因為母親已經不在身邊。

趙容華似乎有些震驚於他說的話,稍微從絕望里抽身而出,轉而怔怔地望着他,「真的……不是你做的?」

顧祁想笑,可是笑意到達眼底卻變成了比哭還無力的悲哀。

她終於試圖相信他的話了,可話到嘴邊竟然會是這樣一句,「真的不是你做的?」

他嘲弄的一笑,「母親願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兒子只想知道,是誰告訴您是我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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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這職業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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