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地下單曲籌備中

下午的拍攝很順利，第一遍就順利通過了。導演喊了停以後，面帶讚許的誇獎道：「不錯啊，狀態進入的這麼快。」

「謝謝導演，應該的。」葉昭謙虛道，眼神越過導演看到坐在片場外的椅子上拿着礦泉水瓶喝水的工藤詩織，停頓了一下，迅速移開了。

葉昭雖然不是什麼老司機，可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雛兒，總不會因為被一個十八歲小姑娘親了一下就緊張忐忑不敢對視之類的，反而因為有了這段插曲，在拍攝的時候，面對着工藤詩織，神態緩和自然了許多，至少看上去讓人明白是要表白，而不是借錢了。

最後一個場景時間是傍晚，在黃昏到來之前，劇組只好先等著了。如果是對待有經驗的演員，這麼一條短廣告，大約只留出下午這段時間就夠了，可誰讓葉昭是毫無經驗的新人呢。

工藤詩織接下來還有另外的拍攝工作，既然已經沒有了她的鏡頭，她也不必在這裏奉陪，因此在和導演解釋了一下之後，她就在經紀人的帶領下離開了片場。臨走前，工藤詩織一一和劇組的工作人員道別，來到葉昭面前的時候，也只是鞠了一躬，禮貌的說：「很高興能夠和你合作，再見。」乖巧內斂的模樣，和休息室里那個小惡魔似的女孩彷彿是兩個人。

就像葉昭沒把中午的事當回事一樣，工藤詩織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對她來說，那可能是一時興起的玩笑，也可能在某一瞬對葉昭曾經抱有那麼一點好感，但就像在卡拉OK的包廂里玩真心話大冒險遊戲的年輕人一樣，這點親密接觸只是工作之外的餘興而已。

下午五點，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最後一個場景也是整個廣告裏最簡單的場景，葉昭只需要做出一副沮喪的樣子走在街上，然後在口袋裏的BP機響起的時候，把它拿出來就可以了。

為了拍攝這個場景，劇組封鎖了一條人流量不怎麼大的街道，又找了幾十個假裝路人的臨時演員，營造出一種人流熙攘的街頭的感覺。

這麼簡單的場景，葉昭當然是一條通過。在導演宣佈結束之後，他的第一反應是趕緊把身上校服的外套脫下來，六月天裏穿成這樣，他裏面的襯衣都要被汗濕透了。

作為殺青后的慶功宴，劇組包下了淺草一家小小的日式料理店。工藤詩織提前退場，劇組裏的工作人員也都不認識，最多只有擔任導演的稻村恭平，曾經在甄選會上和葉昭有過一面之緣，這樣的情況下，葉昭當然是專心對付眼前的食物，假裝透明人了。

等陸續有工作人員開始退場之後，吃飽喝足的葉昭也順勢起身告辭了。稻村恭平禮節式的問了一句要不要派人送他回去，葉昭當然不會沒眼色的答應下來，而是獨自離開料理店，搭上了返回公寓的電車。

……

阿波羅唱片公司地處志村三丁目，一座老舊的四層辦公樓，看上去寒酸而又不起眼。在完成了廣告拍攝的第二天，葉昭便帶上曲譜，循着荒川和史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這裏。

阿波羅唱片的前台接待是兩名二十歲左右的女孩，都留着馬尾黑髮，乍看之下像是一對姐妹。因為在過來之前已經提前給荒川和史打了電話，葉昭剛報上名字，其中一名前台便態度親切地帶着他上了二樓，來到荒川和史的辦公室外。

正站在窗子前打電話的荒川和史，看到葉昭后，做了個稍等的手勢。辦公室里除了荒川和史，還有一男一女兩名職員，此時正坐在自己的辦公位前處理著文件，葉昭進來，兩人抬頭掃了他一眼，但並未表現出好奇心。

大約十分鐘左右，荒川和史打完了電話，面帶笑容將葉昭迎到辦公室靠窗的接待處，親自泡了兩杯咖啡過來，「歡迎你過來，我可是還對你的演出印象深刻呢。」

「謝謝。」葉昭接過咖啡，「我今天來，是想和您談一談地下單曲出版的事。」

「沒問題，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跟你說一下出版地下唱片的各項事宜。」荒川和史解釋道，「其實嚴格來說，阿波羅唱片只是一家發行公司，雖然我們可以為你聯繫錄音室和印盤廠，但是由於公司本身並沒有這兩項業務，所以你在錄音費、發行費、印刷費之外，還得額外支付中介費。另外，限於成本的原因，唱片的起印量不能低於1500張。」

發行地下唱片這件事，作為外行人看熱鬧的時候，可能覺得是件特別簡單的事，可實際操作起來，比想像中還要麻煩得多。而且比起麻煩，更讓葉昭心裏沒底的是自己口袋裏那一百萬日元到底夠不夠。

「荒川先生，如果按照2000張的起印量，發行一張單曲大概要多少錢？」

「這個嘛，」荒川和史起身，到辦公桌前拿來了計算器和紙筆，在上面一一列出了費用，

「普通的錄音室租賃費用一小時大約在12000日元，按你具體使用的時間來計算，需要樂手伴奏的話，還要另外支付傭金，如果還另外需要編曲，地下唱片的編曲都是一次性買斷，所以你每首歌大約需要支付八萬到十二萬日元左右，至於拍攝PV和封面之類的預算，就得看你打算怎麼弄了。再說印刷，一張盤面的成本按照質量大約在15到30日元之間，CD盒每張大概60日元，音樂上的預算之外，再加上給我們的傭金和中介費……」荒川和史噼里啪啦摁了一通計算器，報上了一個數字：「一百一十八萬日元。」

葉昭拿起桌上的原子筆，先劃掉了樂手伴奏和編曲兩項，「樂手和編曲我可以自己解決，」又劃掉了PV拍攝一項，「只是一張地下單曲，PV不拍也無所謂。」筆尖在封面設計上停了兩秒，一併劃去：「封面也由我來提供吧。」

「這樣的話……」荒川和史減掉了這三項的費用，「八十二萬日元。」頓了頓，「除此之外，我再給你打個折扣，七十九萬日元如何？」

葉昭點點頭，七十九萬日元，已經是個比較公道的價格了。雖說這個價格是建立在他能夠包辦編曲和伴奏、並且裏面還不包含錄音費用的基礎上的。

當下，葉昭便和荒川和史起草了一份合同，約定由阿波羅唱片一方提供錄音設備、光碟製作以及鋪貨渠道，鋪貨範圍限於東京圈內的392家唱片行；而葉昭則要負責單曲的作詞作曲編曲，並且自帶伴奏樂手和唱片封面。

確認了一些細節后，葉昭在合同上籤了字，並且提前支付了阿波羅唱片15萬日元的簽約金。至於正式進棚錄製的時間，還要等葉昭找齊樂手之後，再進行預約。

假如說一首歌的主旋律是人的容貌，那麼編曲就是他的骨架，伴奏則是他的氣質，三者實際上缺一不可。以葉昭當前的能力，不是太複雜的編曲倒是可以勉強勝任，但一個人包辦樂器演奏這種事是絕對做不到的。所以，他必須再去尋求另外的幫助。

葉昭想到的人是渡邊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