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可以嗎？

「照片是另外放在一處的，所以找起來也很容易。」

坂井泉水拿信封的右手稍微舉高了一些，向他展示了一下，「不過，給葉君帶的禮物，還要等過陣子整理完行李之後才能送給你。」

「說到禮物，」葉昭站起身來，走向她，「泉水姐先是送了那張『金唱片』給我，現在又帶來了照片，這樣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旅行禮物是旅行禮物，」坂井泉水笑笑，「那個是單獨的。」

「這麼說，是特別的了？」葉昭問。

「沒錯，是特別的。」坂井泉水給了肯定的答覆。

「那我也要為那份特別的禮物，好好想個特別的回禮才行。」葉昭說着，坐到沙發上。因為要看相片的緣故，剛進來的時候還各坐沙發一端的兩個人，自然而然的拉近了距離。

從坂井泉水手裏接過信封，用手指撐開封口，將裏面的相片倒出來，拿在手裏，葉昭說了一句，「分量還挺足的。」

「不過，大致上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坂井泉水解釋道。

「這樣不是剛剛好，」葉昭翻過一張相片，上面拍的是座看上去有些年頭的LIVEHOUSE的外牆，「瑣碎的東西，才更加有生活氣息，不是嗎？」

富有生活氣息的照片，也富有其獨特的魅力。

翻過這張相片，看到下一張的時候，葉昭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張照片上拍的是一隻坐在汽車副駕駛席上的狗，拍照的瞬間，這隻狗稍微瞄了一眼鏡頭，反倒因此拍出了一種「瞅啥瞅」的喜感。

「啊，這個……」坂井泉水也跟着笑，「是某天在街頭的時候，剛好遇到的。」向他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真是有趣啊，」葉昭單獨把這張照片拿在另一隻手裏，在眼前舉起，「有照片在，」側過臉看了看坂井泉水，「又有泉水姐的解釋，這樣一來，自己也彷彿置身其中了似的。」

兩個人就這麼慢慢翻着手裏的照片。每翻過一張新的照片，葉昭都會充滿好奇的問一問關於拍下這照片時的情形。

坂井泉水的記憶力也很不錯，或者說是因為照片保存了其中的一部分記憶，也加深了其中的一部分記憶，竟然差不多每張照片背後的事她都可以說得出來。

而在這樣的溝通當中，坂井泉水這兩個多月以來的異國生活，也像是一副生動的畫卷那樣，在葉昭的眼前慢慢展開了。

因為有了照片的存在，那些很遠的東西，似乎也變得很近了。

人在距離拉近了的時候，說話的聲音也會下意識跟着放輕一些，坂井泉水說話的語氣又溫柔，讓葉昭有種正在聽床頭故事的舒適而又放鬆的奇妙感覺。

他今天其實很累，或者說，最近連軸轉的情形，讓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疲乏的狀態里。如果不是抽中了特等獎，早就已經回去洗洗睡了。

於是，身體疲倦，精神又放鬆的情況下，他……他不自覺地輕輕靠到了坂井泉水肩上。

坂井泉水的肩膀稍微緊繃了一下，隨即又緩緩放鬆，不過，並沒有推開他。

葉昭小心地問了一句：「就這麼待一會兒，可以嗎？……姐姐。」因為正靠在她肩上的緣故，說話的時候，差不多是接近耳語的狀態了。

從認識到現在的兩年間，葉昭一直都叫她「泉水姐」，像是現在這樣，只叫她「姐姐」的情形，還是第一次出現。

接近耳語狀態下的一聲「姐姐」，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稱呼，自坂井泉水的心裏，卻生出了些許異樣的感覺。

有點麻，又有點像是被貓輕輕抓了一下，甚至還有一點委屈。

坂井泉水沒有回答他，但是卻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讓他更舒服的靠在她的身上。

額頭貼着她的髮絲，感受着她耳畔的溫度，葉昭發出輕輕一聲滿足的嘆息，稍微舉高了手裏拿着的照片，大概還有五分之一的份兒沒有看完。

翻到的這張照片，上面拍的是正在街頭拍攝的某支廣告攝製組，被圍在中間的模特兒有着自然曬出來的小麥色肌膚，以及一頭柔軟的棕色長發。

不過，不管是看着照片的葉昭，還是拍下照片的坂井泉水，都不認得她。

同樣的，像個普通的發現了有趣的事物的觀光客那樣對着模特兒摁下快門的坂井泉水，旁邊的人也不會知道，她在自己的國家，是首屈一指的大明星。

「姐姐……」他又這麼叫了她一聲。

這一次，坂井泉水回應了他，「怎麼了嗎？」

「沒什麼，就想這麼叫一叫你。」葉昭眯起眼睛，「姐姐對紐約的印象如何？」

「是座很有魅力的城市。」坂井泉水回道。

「這麼說來，在那裏玩的也很愉快了？」問題問出口以後，葉昭自己先替她回答了，「果然是很愉快的吧？否則，也不會特意留在那裏那麼久了。」

坂井泉水笑了笑，「我想，這也許是紐約這座城市的特性。」

「因為會讓人流連忘返嗎？」葉昭會意，「確實，全世界最有趣的事物都能在那裏找到。」說完這句話，他放下了舉照片的手，輕輕搭在膝頭。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也因此短暫沉默了下來。

葉昭靠着她的肩膀，因為身體貼近的緣故，她的體溫和呼吸的頻率都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被這樣極度的安心感所包圍，他又一次發出了嘆息聲，「真好啊。」

「好還要嘆氣嗎？」坂井泉水問。

「就是好才會嘆氣，」葉昭解釋道，「在大街上迷了路，到處亂跑亂撞，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已經到了極限的時候，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路，來到目的地，吃飽喝足休整完畢，竟然還有溫泉浴池可以泡，跳進浴池的那一刻，『哈~』，就會這樣嘆氣的。」

「簡單來說的話，」葉昭說，「這就是滿足的嘆息。」

坂井泉水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葉昭回道，「像現在，這麼靠着你，就像是在到處亂跑亂撞以後，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