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一百三十八 「後方」與「前方」的距離

「影子球。」

「飛葉快刀。」

兩個訓練家的指示聲幾乎同時響起。

鬼斯毫不猶豫地向四面八方丟出漆黑的能量球體。吸收和之後的急速墜落帶來的傷害令鬼斯還有些頭暈眼花，辨不清方向，無法判斷對手的所在方向。那麼，就乾脆不去判斷——

暴風雨般的連擊，這是鬼斯最為擅長的特技。數枚影子球胡亂地射向周圍，在草叢中劃出一道道痕迹。

臭臭花的身形依舊隱沒在綠色里快速移動着，葉片形成的利刃襲向敵人。

飛葉快刀的數量不多，但精準度卻遠高於鬼斯的影子球。銳利的葉刃沒有與影子球正面相抗，而是敏捷地繞過阻礙，直飛向真正的目標。

好在鬼斯已經進行了強化閃避能力的訓練，不至於被當頭打中。儘管小鬼依舊叫得慘兮兮，動作倒是沒有慢下來，輕飄飄地躲過了飛來的葉片。

「奇異光線。」

話音落下，幽綠的光球被鬼斯噗噗噗地吐出，動作毫無美觀可言，與臭臭花迅捷而優雅的舞步可謂兩個極端。

——而小夜和鬼斯也從未追求過美麗與優雅。

奇異光線是給對手造成混亂效果的棘手技能，而鬼斯吐出的光球數量絲毫不遜於之前的影子球。星星點點的幽綠色在草叢中胡亂飄飛，甚至有蔓延全場的跡象。

在集體訓練時，鬼斯亂七八糟的技能時常干擾到其他神奇寶貝，因此被暴鯉龍拍扁過好幾次。但是，這種「亂七八糟」有時也能夠成為武器。

在奇異光線的干擾下，臭臭花的步伐明顯地慢了下來。身高的限制令臭臭花的視野局限在草叢中，躲避毫無規則的光球也就更加艱難。

速度放慢，也就說明鬼斯終於能夠精確地捕捉到目標的位置。

「黑夜詛咒。」

曲折的黑紅色光線從鬼斯的雙眼中蔓延而出。黑夜詛咒的威力弱於影子球，但是攻擊速度更快——在小夜波導之力的感知下，隱藏在草叢中的臭臭花終於被擊中，跌跌撞撞地倒退。

「舔舌頭。」

身為幽靈系神奇寶貝，鬼斯在戰鬥中向來很機敏——雖然和外表的傻相不符。它完全讀懂了小夜簡短的命令中的全部含義，身形一閃，飛快地向臭臭**近。

只有拉近距離才能儘可能地排除草叢的干擾。而舔舌頭有令對方麻痹的幾率，用於限制臭臭花敏捷的行動再好不過。

而沖勢剛起，鬼斯突然愣了愣。

眼前青翠的草葉，在一秒之內紛紛被枯黃色浸染，失去了所有生命力。附着其上的碧色光線將植物的生命力傳送給了技能的操控者。

下一刻，臭臭花頭頂的花瓣幾乎糊在了鬼斯臉上。

鬼斯無論如何都沒有料到，臭臭花居然選擇了拉近距離而不是遠離，驚得一舌頭甩出去——不是技能，只是普通的嚇到伸舌頭。

臭臭花依舊保持着富有韻律感的步伐，跳躍着避開鬼斯的舌頭，臉上很應景地露出了嫌棄之色。

——全是口水。

「影子球。」

戰局變幻得太快，小夜完全來不及傳達更細緻的指令。好在鬼斯的自主判斷能力不差，趁著臭臭花還沒有跑遠，一股腦地將影子球猛力丟了過去。

放晴的效果還沒有結束，臭臭花依舊擁有着遠超於鬼斯的速度。優雅的動作如同舞蹈，即使是密集的影子球連擊也未能碰觸到它絲毫。

小夜沒有繼續下達指示，

彷彿放任鬼斯胡亂攻擊一般。而在兩隻神奇寶貝周圍的草叢中，尚未熄滅的幽綠光球正在悄聲無息地靠近。

鬼斯發出的大量奇異光線，並不只是想要妨礙臭臭花移動而已。

對釋放出的奇異光線加以控制，這是鬼斯在上次特訓中學會的小技巧。雖然使用者影子球的同時控制奇異光線有點勉強，但飄飄忽忽的光球確實緩慢而堅定不移地朝向臭臭花的背後移動着。

那是臭臭花的盲區，而莉佳的視線同樣被草叢所阻擋。

這次一定能拿下。

在鬼斯的心裏冒出這個念頭時，莉佳突然輕輕一笑，拍了拍手。

「可以收尾了。」

話音未落，鬼斯的動作突兀地僵硬了下來。影子球的連擊停止，連奇異光線也不再受控制，而鬼斯本體卻傻呵呵地咧嘴笑了起來，在空中凌亂地飄飛著。

這是……混亂狀態？

可是究竟為什麼？鬼斯絕不可能自己碰到自己放出的奇異光線。

視線掃過停下舞步，優雅欠身的臭臭花，小夜的腦海中猛然閃過了一種可能性。

難道說，臭臭花一直以來的步伐並不是隨意跑動，而是……

搖晃舞？

這是臭臭花一族的遺傳技能，能夠令全場除自身以外的神奇寶貝陷入混亂。小夜並不是初次見到這個技能，但從未有神奇寶貝將搖晃舞用得如此不著痕迹，甚至能將其融入閃避的動作之中。

「花瓣暴風雪。」

莉佳輕巧地吐出戰鬥終盤的指示。

五色花瓣掀起風暴，將神志不清的鬼斯完全捲入其中。對於體力貧乏的幽靈系神奇寶貝而言，這可謂是致命的打擊。

攻擊來得太過迅猛，連小夜手中神奇寶貝球的光線都被花瓣的風暴所阻擋。

待臭臭花的技能結束，鬼斯早已倒在枯黃的草叢中不省人事。

「鬼斯失去戰鬥能力，臭臭花獲勝。請挑戰者派出第二隻神奇寶貝。」

將戰敗的鬼斯收回神奇寶貝球中，小夜的動作停止了片刻，沒有立即投入下一場戰鬥。

這是小夜第一次經歷差距如此懸殊，近乎碾壓的敗陣。以往雖然也有過失敗的時候，但從未像今天這樣敗得毫無反擊可能。

無論如何開展戰術——不，甚至連戰術都沒能開展——每個技能的真實用意都被完全看穿並加以回擊，而己方卻無法捉摸對方的指揮思路。鬼斯就像是站在舞台上表演的滑稽小丑一般，黔驢技窮后便被無情地拋下台。

這與曾經的小火龍輸給鑽角犀獸和炎是截然不同的「失敗」。莉佳的臭臭花並非強到無可匹敵，但莉佳作為訓練家的戰術素養卻遠遠超越了她的對手。真正導致戰敗的是小夜落後於人的指揮能力。

輸掉了戰鬥的不是鬼斯，而是小夜本人。

站立在館主席位上，一身高雅和服的莉佳依舊眼含笑意，望着對面年輕的挑戰者垂頭靜默片刻，不做聲地拿出下一枚神奇寶貝球。

劉海下的陰影遮擋住了神情，但莉佳能夠猜到這個出道以來始終一帆風順的新人現在的心情。

沒錯，請您務必拿出全部的力量反擊。

然後，由小女子來告訴您——您與「前方」的距離有多麼遙遠。

這便是小女子的教導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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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小夜：（冷汗）莉佳小姐，您……難道和我有仇？

莉佳：（掩嘴輕笑）是有恩，多謝您昨日對綠野杯參賽者們的幫助。這正是小女子報恩的方式哦。

小夜：（冷汗連連）不不，貢獻最大的是桐葉先生才對，請務必向他去報恩。

莉佳：（眉眼彎彎）當然，我必定向那位少年表達我的謝意。

桐葉：（背後一冷）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