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一百八十七 虛假的語言與真正的意志

下午十四時五十二分。

「辛苦了~」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少女揮揮手，注視着對方走進這處隱秘的狹窄地道中，「情況怎麼樣了？」

「比預想中還要順利。」

少年的語氣很放鬆。破損的血色制服早已被脫下，隨意地搭在肩膀上。

而在這座研究所中，擁有自由行動隊制服的人只有一個。

本應為了奪回重要的資料而追擊光輝結社的石原道矢。

如果他的部下在這裏，此時一定會非常吃驚——眼見敵人逃跑卻不追擊，反而在角落裏與人閑談，這絕不是那位工作嚴謹，眼中只能看到火箭隊的利益的石原道矢大人會做出的事。

「這次也多虧了你幫忙。謝了，葵。」

「口頭上的道謝我可不接受，真的想感謝我就給我增加雇傭金吧。」少女嘻嘻笑着，突然一伸手，將搭在道矢肩膀上遮擋了傷口的制服扯掉。

「哇，這個像是雷神367號無人機配備的毒刺式激光槍射出來的傷口看起來真厲害，難道小石頭你遇到的對手是愛德森上校？」

少女露出一副驚奇的表情，伸手戳了戳對面人的肩膀，手指上留下了尚有餘溫的鮮血的痕迹。

「……」道矢熟練地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如果是兩年前剛剛與葵相識的他，一定會一根筋地追根究底，直到明白葵究竟在說什麼。而現在的他已經完全習以為常了——

反正即使追究了也還是聽不懂。

好在少女也沒有一直胡說八道下去，很快便將話題轉向正事。道矢將之前的戰況簡單敘述了一遍，也順勢想起了被暫時遺忘的疑點。

「說起來……」道矢從腰帶上取下一直在微微震顫的精靈球，將其中不老實的大傢伙放出來，「戰鬥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了嗎？」

超甲狂犀不復之前霸氣的樣子，在低矮的地道中只能委委屈屈地蜷縮其身子，手舞足蹈地向主人表達自己的意思。

聯繫超甲狂犀當時的表情和動作，道矢很快便明白了夥伴的意思。

「就是說，你們很狗血地遇到了超甲狂犀過去的好友，而且還是以敵人的立場咯？」少女一敲手掌，「小石頭你真是不懂套路，這麼經典的相愛相殺的情節居然都按了跳過選項。」

「葵……」道矢頓時哭笑不得，本來有些低沉的心情都一掃而空了。

「放心放心，這樣的好友總是會在相愛相殺中互相理解然後重歸於好的，別掛着這副天塌了一樣的表情啦。」少女輕快地拍拍大傢伙的手臂，補充了一句，「不帥。」

超甲狂犀聞言，立刻收起了沮喪臉，連連點頭表示相信了葵的話。

雖然那句話它有一半都不明白，但「不帥」還是聽得懂的。

「抱歉啊。」道矢簡單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我們的計劃成功之後，我會找機會讓你和他再見面的。」

令超甲狂犀和它的朋友有了誤解的是他。那麼，解開誤會自然也是他的責任所在。

身處執行部，擁有波導之力，年齡大概不大——將這幾點綜合起來，想要查到對方的身份是有可能的。

必須將這件事牢記在心才行。

少女看了看錶，「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回去說人追丟了？」

「算是吧。」道矢含糊地回答，向少女伸出手，「葵，匕首借我一下。」

接過小巧而鋒利的短刃，道矢將其在手上顛了顛，隨即毫不猶豫地反轉刀刃，

刺向了自己。

鮮血驀地湧出，染紅了他的襯衫。

儘管他刺的位置都並非要害，但傷口卻絕對不淺，不及時止血的話甚至會有生命危險。而始作俑者本人只是臉色白了白，半分聲音都沒有發出。

「還是這麼老套的辦法啊。」少女感嘆道，偏過頭去，隱藏了眼中那抹不忍之色。

「追到地面上時，我便看到對方前來接應的有不下十人，拚死相鬥后依舊沒能奪回存有重要資料的硬碟。」道矢輕描淡寫地說着。

「好啦好啦，先止血吧。」少女將藥瓶塞進道矢手中。

「嗯。」道矢點點頭，「接下來就看執行部的那四個人的了。只是沒想到進來的都是那麼年輕的傢伙……」

「沒問題的。」少女笑了起來，轉過身。

黑色短衣背後，雪白的黑葵圖案刻印其上。

「他們可是認出了這個的。」少女指了指自己背後，「就算是在四大部，沒有一定能力也無法知道我們「撲克」的存在。那幾個人肯定不會是什麼低級小怪啦。」

「那就好。」

少年望向地道出口處閃爍的紅光。

他當然感覺到了不甘心。自己最想做的事卻無法親自完成，甚至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陌生人身上。

但即使這樣，他依舊如此期望着——

拜託了。

請你們，拯救這座即將沉沒的島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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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十四時五十八分。

「大、大嘴蝠，空氣……啊啊啊！」

刀光劈下，噴涌而出的血液和隨之而來的劇痛奪走了他的語言能力。

第九個。

側身躲過隆隆石的撲擊，雷光載着持刀人以任何寶可夢都追之不及的速度閃掠，再度在一人背後切開狹長的傷口。

熱量隨着血液一同流逝，受傷者在一片寒意中倒地。

第十個。

空氣利刃準確地撲面而來。大嘴蝠擁有超音波定位的能力，即使是在這般煙霧中也能夠鎖定對手的位置。

——擁有波導之力的小夜同樣如此。

她抬了抬眼，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兩隻大嘴蝠身後。簡單地一刀斬下，其中蘊含的力量卻過於鋒利。大嘴蝠撲倒在地，殘損的翅膀令它們無法再飛起。

槍聲響起，在小夜的腰間擦出血花。

轉身，雷光閃亮。冰冷的刀光籠罩視野，手腕噴出的大量鮮血令這個剛加入火箭隊不過半年的青年驚恐喊叫。下一刀正中雙膝，他撲通地倒在地上。

第十一個。

戰鬥結束。

小夜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手中的晶藍兵刃化為光點散去。

兩分鐘——這是小夜擊敗十一個火箭隊隊員所用的時間。

對於小夜而言，若沒有龐岩怪這種毫無破綻的保鏢，這些人類訓練家與他們的寶可夢相比太過不堪一擊。失去主人的寶可夢茫然地四處打轉，無法再成為阻力。

「可以繼續前進了。」

小夜走向自己的同伴們所在的方向，簡單地說道。

「誒、誒？」小玲明顯有點不在狀態，「敵人呢？小夜你一個人都幹掉了？」

回到三人面前，小玲和小天的神色中都帶着幾分疑惑。岩崩造成的濃煙短時間內很難散去，他們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僅僅聽到了模糊又短暫的戰鬥聲而已。

——只有小傑臉上充滿了驚異之色。

經過了超能力加成的視覺足以令他看穿煙霧，也看清了小夜的全部舉動。

「嗯，我在他們形成包圍網前擊敗了訓練家。」小夜點點頭。

直接對人類訓練家出手，雖然在執行部中是常見做法，但眼前的同伴畢竟只是臨時加入的年少者。若不是逼不得已，小夜絕不想在他們面前使用這樣的戰鬥方式。即使有煙霧的遮擋，只要稍加猜想便能猜出小夜做了什麼。

沉默了幾秒，小夜補充道，「我沒有下狠手，救治及時的話他們不會死。」

這個世界的人類生命力很頑強，想要徹底殺死他們絕非易事。況且小夜不想在不過十歲的夥伴們面前奪去別人的生命——她自己也根本不喜歡這麼做。

「不用這樣解釋啦。『即使對方是敵人也不應該殘忍至此』這種指責夥伴的台詞我們可不會說的。」

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可能會令小夜誤解，他立刻做出了補救——收起詫異的神情，金毛少年像往常一樣笑了起來。

雖然直接觀看廝殺場景有點刺激——好吧，是非常刺激，但小傑還沒有「善良」到因此去同情敵人。

否則都沒臉面對當兵的爺爺。

「下狠手也沒問題啦，執行部在任務中擊殺犯罪分子是完全合法的！」小玲豎起大拇指，「其實我揍那個領隊的時候就用了全力，如果打中了的話他肯定要丟半條命。然後鬼斯通再補一刀，Bingo！」

小傑：「……」

小夜：「……」

小玲：「哈哈，開玩笑的啦。」

萬萬沒想到被以這樣的形式回擊的小夜頓感無力。

說來也是，仔細想想看，這三個「不過十歲的年少者」可能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不能把他們當做前世認識的普通人少年看待。

「沒受傷吧？」毫無興趣地將目光從煙塵后倒地的模糊身影處收回，小天問道。

「嗯。」小夜點頭。

「好，那我們先離開這間研究室。」

「沒錯，這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塌了呢。」

小玲話音未落，歪曲的天花板碎塊便應景地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呃……快走吧，萬一被埋了就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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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火箭隊隊員們：（哭）痛！不光脖子，渾身各處都要斷了！

真新鎮後山的超音蝠與鎮門口森林的大針蜂與紅蓮市冒牌火箭隊的大嘴蝠：（過來人狀點頭）【歡迎加入反抗紫發暴力狂小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