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一百九十 狂人下令讓太陽隕落

下午十五時二十三分。

被熔岩包圍的透明房間中，寶可夢的招式與空氣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阿培羅康提的演講尚未結束，小夜一行人已經結合四人之力，又一次發動了攻擊。比比鳥、飛天螳螂、凱西、百變怪，四隻寶可夢的合力一擊落在狂人周圍的護身光罩上，卻依舊未能撼動其絲毫。

第三次攻擊無果，四人不得不認識到了這看似輕薄的光罩是何等堅韌。不僅僅是無法打破，他們的攻擊甚至不能領光罩略有顫動——那麼，即使將這份攻擊增幅一倍、兩倍、或者五倍，突破的可能性也小得令人絕望。

空曠的房間中唯一的敵人和操作台都被360度包裹，打破玻璃牆更是自尋死路。在四個年輕人感受到「束手無策」之前，阿培羅康提再一次出聲。

「之前你們戰鬥的樣子我都看了哦，非常棒，真的非常棒，我喜歡你們的像熔岩一樣的意志，就像喜歡我收藏的人骨雕塑一樣！」他的聲音比之前低了不少，變得有些像一個正常人——如果無視他加倍扭曲的表情的話。

「你，還有你，是夏陽族人對吧？」

被那雙充滿紅血絲，反射著操作台赤光的雙眼盯着，小傑和小玲幾乎是同時頭皮一麻。

看了看彷彿站在歌劇舞台上一般始終在手舞足蹈的阿培羅康提，金毛兄妹並不打算回答。事實上，在此人胡言亂語的絕大多數時間裏，他們都在觀察著四周，尋找破局方法。

當然，阿培羅康提根本不在意觀眾的反應——不，根本不在意「祭品」的反應。他依舊在語速極快地說着，「最近你們家族的名字在我的世界裏出現的次數多到讓我噁心，我巴不得早點把這份工作結束掉——哦對了，剛才還有兩匹牲畜把資料複製帶走了是吧？但是沒關係，我寬恕他們，也寬恕你們，對於熔岩世界的領主而言，任何和夏陽家族有關的文字都是垃圾——我的愛子，我的神明才是我的太陽！」

狂人陶醉地擁抱自己面前的空氣。

「垃圾，垃圾！垃圾也有它的價值，作為神明的父親怎麼能不懂得廢物利用？萊文斯的牲畜們都太蠢笨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做出一件成型的廢物——但是我還是會寬恕他們，作為神明的代言人寬恕他們，只有現在，今天，就在這一分鐘！我要大發慈悲地使用一次垃圾——」

阿培羅康提笑了起來。那笑容純粹又喜悅，充滿了濃烈的色彩，卻因為指甲的划痕滲出的鮮血而顯得異常猙獰。

「我，最喜歡看到牲畜痛苦的表情。」

他按下了某個按鈕。

有「某種聲音」響了起來——這是小夜的直接感受。

那聲音太過低微，以至於小夜只能模糊地聽到如同蚊蟲嗡鳴般的響聲，皮膚因此而接收到了略微的刺痛感。本就炎熱的房間似乎變得更加氣悶，但除此之外，也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變化。

——對於小夜和小天而言。

當來自腦海深處鋪天蓋地的疼痛感湧上時，兩個年輕的超能力者都陷入了短暫的出神狀態。

視野模糊，力氣散去，思維停頓。一切感知都變得模糊起來，當膝蓋沉重地撞擊在地面上時，小玲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

因為腦部的疼痛要劇烈好幾倍。

小夜立刻伸手攙扶自己身旁的夥伴，愕然地微微睜大眼睛。

精神攻擊？不，凱西就在旁邊，如果是精神攻擊的話，它不可能毫無應對，

反而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阿培羅康提大笑着，將自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根本沒有給小夜和小天思考的時間，在小傑和小玲跪倒在地時，變調的演講詞已經激昂地傾瀉出來。

「垃圾，垃圾！能把垃圾利用起來的才是領主應有的才能！牲畜就應該有牲畜的樣子，多麼、多麼、多麼……美妙的姿態！匍匐吧，顫抖吧，痛苦吧掙扎吧哭泣吧嘶吼吧絕望吧！！萊文斯的實驗是成功的，我不得不表揚一次這些以螻蟻之智慧挑戰神之領域的牲畜，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顫抖的樣子和那個自稱牲畜頭領的實驗體樣子一模一樣，何等的、何等的，令人熱淚盈眶——」

因疼痛而抱着頭跪坐的小玲突然抬起了頭。

「你……剛才說什麼？」

她的頭腦突然清明了起來，狂人的一句句話語打着轉迴響，指向某個隱晦的，令人不願觸及的部分。

小夜和小天都看到了小玲有些異常的神情。直覺令他們意識到了某些不妙的東西，但是，他們並沒有將它阻止的力量和方法。

阿培羅康提沒有聽到小玲的話。或許他聽到了，但不願與「牲畜」對話——無論如何，他的演講不會停止，在他將想說的話，想釋放的情緒發泄殆盡之前。

「好，好好，抬起頭——就是這個，沒錯，就是這個！令人作嘔的金頭髮和藍眼睛，還有這個眼神——都和那頭牲畜頭領一模一樣。受到懲罰的牲畜就要露出該有的表情，這副讓人想要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的表情太醜陋了，醜陋，醜陋！我會給予你們重生的機會，作為神的代言人，作為神的父親，作為神本身——我會將你們凈化，在這場盛大的祭典之中！！」

狂人的瘋言瘋語足以使每個正常人產生生理上的不適。但怔忪了半晌，金髮的少女卻露出了並非茫然，並非痛苦，而是——異常憤怒的神情。

「混蛋，閉上你的嘴！」

少女咆哮了起來。那雙點染著怒火的天藍色眸子開始發光——雖然不明的力場令她的精神力已經亂作一團，她依舊無法按捺住力量的傾瀉。

直到一隻手擋在她面前。

「小玲，不要衝動。」

少女的兄長站在她前方，擋住了阿培羅康提充滿惡意的視線。

「哥哥……？」

與飽受痛苦折磨，甚至連站立都很艱難的小玲相比，小傑受到的影響似乎要小一些——多半是因為更加柔軟而缺乏攻擊性的精神力性質所致，即使暴動起來也不會過於傷害自身。金髮的少年表情比小夜想像中更加平靜，他沒有試圖發動自己的超能力，只是盯着漂浮在空中的男人。

但是，站在他身旁的小夜和小天都能看到，少年的眉頭早已緊緊皺在一起，冷汗順着臉頰滑下，滴在微微顫抖的拳頭上。

同伴在被什麼折磨著，而且多半是相當令人難受的折磨——但是另外兩人卻完全感受不到，被強行劃分在事外，無法分擔痛苦的心情實在不能算是美好。

在小天打算做什麼之前，小傑突然笑了笑。

「確實是不成形的廢物呢，阿培羅康提先生。」金髮的少年語氣沉着，彷彿自己並沒有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疼痛一般，「這樣的程度可無法作為武器，至少連我這種『牲畜』都不會懼怕它，不是嗎。」

狂人的臉色迅速陰沉了下來。

「住嘴——」阿培羅康提嗓音尖利地咆哮了起來了，「不要笑，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笑，區區牲畜而已，在我的世界裏只有我才有笑的權力！」

浮現在玻璃牆壁上的屏幕開始閃爍跳動，只有右下角顯示著[00:30:42]的倒計時依舊安定。當阿培羅康提再次用沾滿鮮血的手指敲打鍵盤時，小夜察覺了異常。

在能量環境如此混亂的場所，波導之力僅僅能向周圍擴張兩三米。但這已經足夠了——來自腳下的異動及時傳達回來，小夜立刻向夥伴做出了提示。

「升空」的手勢——這是之前記憶過的團隊戰鬥通用手勢，傳達含義遠比語言來得快。

能夠飛行的寶可夢們紛紛行動了起來。飛天螳螂和沙漠蜻蜓立刻載着主人起飛，百變怪也及時變化成沙漠蜻蜓的樣子。小夜迅速拉了小玲一把，隨後自己也抓住比比鳥的腳腕，身體騰空而起。

再度低頭時，大地已經移動了起來。

雪白的地板向著兩側平移。熱浪翻湧的同時，流淌著熾熱熔岩的，破碎的岩石地面顯露了出來。

「神聖的時刻就要到了。距離我的愛子誕生還有三十分鐘。」狂人咧開嘴，露出扭曲的笑容。

空氣中，無數小巧的球體浮現出來，像棉花孢子一樣漂浮在熱浪里。吞吐的光芒從球心釋放出來，宛若一隻只異界生物的眼球，將焦距對準待宰的羔羊。

「現在，將祭品，向神明獻上。」

====================

小劇場：

系統提示：[阿培羅康提·霍雷肖]繼續發動技能[胡言亂語]

阿培羅康提：（瘋癲）之前你們戰鬥的樣子我都看了哦，非常棒，真的非常棒，我喜歡你們的像熔岩一樣的意志，就像喜歡我收藏的人骨雕塑一樣！垃圾，垃圾！垃圾也有它的價值，作為神明的父親怎麼能不懂得廢物利用？萊文斯的牲畜們都太蠢笨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做出一件成型的廢物——但是我還是會寬恕他們，作為神明的代言人寬恕他們，只有現在，今天，就在這一分鐘！我要大發慈悲地使用一次垃圾——

小玲：太、太魔性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