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三百二十四 若飛鳥無法張開羽翼

在金髮少年晃神的幾秒鐘里，森林蜥蜴已經在訓練家的指示下發起了反擊。

它的四肢被佈滿尖刺的藤蔓死死纏住，能夠施展的只有依靠精神力操控的魔法葉。發光的飛葉繞過藤蔓直擊羅絲雷朵本體，卻在觸及目標前被另一束急速舞動的藤鞭擊落。

毒素和終極吸取的光華依舊在吞噬著森林蜥蜴的體力。小夜清楚再拖下去只有敗北這一條道路，當即道：「日光束。」

羅絲雷朵的大晴天效果尚未結束，陽光的能量迅速匯入森林蜥蜴體內，短短瞬間便完成了滿充能。傷重的森林蜥蜴榨乾自己的最後一分力量，朝優雅的花束寶可夢噴吐出熾烈的日光集束炮。

羅絲雷朵輕輕眯起眼睛。

通過終極吸取補充的體力遠遠無法抵消火屬性氣象球帶來的傷害，它的傷勢並不比森林蜥蜴輕多少。但它的訓練家彷彿從不知何為退讓——就像這位驕傲的假面舞者一樣。

「飛葉風暴。」

白蘭的聲音落下，羅絲雷朵終於開啟了自己的最強招式。

無數飛葉平地而起，形成光輝璀璨的的葉之風暴。這是魔法葉永遠無法模擬出的威勢——雙方的招式正面碰撞，烈白色逐漸潰散在壓倒性的綠葉海洋之中。

隨後，風暴吞噬了森林蜥蜴的全身。

在裁判的高聲宣告聲中，大屏幕上森林蜥蜴的圖標暗淡了下去。由於北斗選手已經失去了三隻寶可夢，比賽進入十分鐘的中場休息環節。

「三對五啊……這下可麻煩了。」小傑望着白蘭的頭像下唯一一個變成灰白色的劈斬司令圖標，感同身受地替同伴擔憂了起來。

比賽剛剛過半就出現相差兩隻的擊倒數的話，下半場通常也很難再扳回。小傑倒是相信小夜的心理素質足夠過硬，不會被打出狀態崩潰，但眼下需要的顯然不是「不崩潰」，而是「超常發揮」才對。

小傑一邊嘀咕著，一邊再次看向觀眾席入口旁那個眼熟的傢伙，忍不住問道：「星海先生，小天不是正在特訓嗎？」

小天本日的對手是擊敗了草摩京治的黑馬桐葉，顯然不是能輕鬆戰勝的角色。小傑實在不覺得小天還有來賽場閑逛的空閑。

星海望了望兒子的身影，笑道，「作為戰隊的一員，自己有義務近距離地觀察隊友的戰鬥，從而摸清隊友的實力——我想小天大概是這麼認為的。」

對於父親而言，猜測兒子的想法不算難事，更何況這些行為準則原本就是星海教給那個少年的。

身在遠處的小天自然聽不到星海與小傑的對話。他一動不動地倚靠牆壁站立着，墨鏡后冰藍的眸子專註地映照着場中人的身影。

在六對六的全員對戰中，中場休息的十分鐘是唯一的喘息機會。在專業的競技場上，訓練家會在這十分鐘內養精蓄銳，緩解上半場密集戰鬥的疲憊感，教練也會抓緊時間給出一些指示。而參加地區級聯賽的年輕人們大多比較「業餘」，沒有教練和看護團跟隨，白蘭也只是走到場邊的休息區安靜地閉目養神。

與之相比，小夜的舉動就顯得很不正確了——她花費了五分鐘左右，為受了傷又不肯進入精靈球的皮丘進行了細緻的治療。

皮丘的傷勢並不嚴重，身上只有一道與劈斬司令硬碰硬時留下的明顯傷痕。在高級傷葯的作用下，小傢伙很快就精神了起來，開始喋喋不休地向小夜念叨自己剛才沒有發揮好的地方以及復仇戰的設想。小夜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和皮丘進行對話，

只好用揉捏小皮丘的耳朵的方式進行回應。

將電氣小鼠塞回衣袋中后，小夜向對面看了看。

彷彿察覺到了什麼一般，蒼藍短髮的少年突然睜眼，面無表情地與小夜對上了視線。

指揮席間的距離很遠，小夜看不真切白蘭的表情，只覺得自己似乎隱約從那雙金眸中讀出了幾分失望的情緒。

對視了片刻后，小夜收回視線，垂頭凝望着正在被快速修整的場地邊緣。她的大腦一如既往地處於極度冷靜的狀態，只有戰術和分析有條不紊地從中流淌而過。

沒有垂頭喪氣的必要，因為她還不打算拱手讓出勝利。

很快，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結束，兩位訓練家再次回到了指揮席上。

當小夜在本屆聯盟大賽首次見到先攻的指針指向了對方而非自己時，一時竟有種一邊迎風流淚一邊借個手機拍照留念的衝動。

打了這麼多場比賽，她都習慣了先攻輪盤的青睞，差點一順手將早已握在手裏的精靈球扔出去。好在白蘭是個決策力很強的人，已經果斷派出了下半場的先鋒，在拋精靈球時還詫異地看了小夜一眼，似乎不明白小夜為什麼一副躍躍欲試要搶先攻的樣子。

自比賽開始便一派平靜的小夜的神情終於有變化了——她在墨鏡的遮掩下悄悄露出了一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小夜由衷地覺得……就算解釋了，也沒有人會理解她是怎麼被比賽磨練出這種條件反射的……

白蘭派出的下半場先鋒是瑪力露。小夜在之前的比賽錄像中見到過這隻寶可夢，知道它擁有大力士的特性，雖然身體嬌小，但一身蠻力絲毫不遜於大體型的寶可夢。

斟酌片刻后，小夜懷着首次後攻的新鮮感和感激之情派出了己方的戰士。

擁有金色羽毛的鳥兒發出清脆鳴聲，在對戰場地上空盤旋兩圈后降落在訓練家身旁。

異色大比鳥在昨天的比賽中露過臉，其與眾不同的外表所導致的驚呼聲也低了不少。裁判迅速揮下彩旗，全員對決的下半場正式開始。

「水流噴射。」

「鋼翼。」

兩個訓練家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大比鳥向前急沖，寬闊的雙翼被金屬光澤所包裹。而小小的瑪力露身披水流，極具爆發性地奔跑了起來。

它的奔跑路線並非徑直向前。藉著水流噴射的速度，瑪力露敏捷地左右變向，在場上劃出難以預測的閃電折線。大比鳥見狀立刻提速，忽地閃到瑪力露的身前，銀光四射的翅翼狠狠揮下。

在雙方碰撞的前一秒，瑪力露突然像子彈一樣高高彈飛了起來——它將自己的尾巴當做彈簧，以極具種族特色的姿勢全力躍起。

藍色的水鼠翻轉身體，水流噴射纏繞在長而有力的尾巴上，如同彗星之尾般向下掃去。

但是，它這一招突如其來的水流尾並沒有生效。在瑪力露跳躍起來，剛剛開始變換姿勢時，小夜的指令聲已經到達，「高速移動。」

大比鳥的身形化為模糊的殘影，一閃便脫離了水流尾的攻擊範圍。在那道氣勢十足的彗星水尾擊打在地時，「燕返」的指示聲緊接着響起，高速移動下的大比鳥在空中一個急轉，如同瞬間移動般撞進了瑪力露的懷裏。

小小的水鼠才剛剛發動水流尾的攻擊，來不及收勢便被撞飛。包裹身軀的水流立刻碎裂，隱隱有金黃的電弧在周圍閃爍，令瑪力露痛苦地皺起了臉。

白蘭一眼便看出大比鳥在使用燕返撞擊瑪力露的同時釋放了電屬性覺醒力量。那一瞬間的電擊無法給瑪力露帶來明顯的傷害，但大比鳥擅長高速連擊，積少成多同樣不可小覷。

他感覺到小夜的指令速度明顯加快了——在上半場時，小夜的指令僅僅是時機準確，速度並不異於常人。而自從大比鳥上場，她的指揮節奏驟然提升，連白蘭都一時沒能跟上，令瑪力露中了招。

十六強戰結束后，「高速戰」是貼在選手北斗身上的最鮮明的標籤。整理了對戰錄像之後，白蘭發現小夜只有在指揮大比鳥時才使用過這種戰鬥方式，這或許說明只有行動迅速的大比鳥才能駕馭高速戰。

那麼，要做的事便很簡單了——只要一點點封鎖住這隻大比鳥的殺手鐧就好。

首先是——

「水流噴射，水之波動！」

被燕返撞飛的瑪力露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在千鈞一髮之時再次啟動了水流噴射飛了起來。它猛地加了把力道，身形直直地衝上天空，大比鳥下意識地隨着瑪力露的移動看去，頓時被空中的太陽晃了一下眼睛。

而這短暫的空隙已經足夠了。深藍的水球浮現在空中，瑪力露狠狠甩尾，水之波動凌空炸裂開來，澆了剛剛衝上來的大比鳥一身水。

望着大比鳥被淋濕的金色羽毛，小夜立刻明白了白蘭的用意。

大比鳥對覺醒電的操控遠不如電系寶可夢施展電擊那般如魚得水。電器浸水可能會導致「短路」，同理，當大比鳥被淋濕時，它釋放出的電流也很可能會傷害到自己。電系的寶可夢可能根本不在乎這點影響，但大比鳥是飛行系，和水系的瑪力露一樣懼怕電擊——除非打定主意以傷換傷，否則在羽毛干透之前，大比鳥無法再使用覺醒力量。

小夜微微皺眉。而大比鳥甩甩頭上的水，立刻向上發起了追擊。瑪力露跳得太高，身形正停滯在空中，只憑藉水流噴射的機動力根本不可能從大比鳥的爪下逃離。

「鐵尾。」

接到指令的瑪力露射出了彈簧般的尾巴。大比鳥一側身，銀光閃爍的尾巴頓時落空，砰地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擁有大力士特性的瑪力露力氣驚人，鐵尾的破壞力毫不遜於大比鳥的鋼翼。而看到這一場景的小夜卻無暇感嘆瑪力露與身材不符的力量，果斷道，「影子分身！」

她意識到瑪力露的鐵尾並不是用來攻擊的——果不其然，埋進地里的尾錘成了瑪力露的「安全繩」，它解除水流噴射，猛地收縮彈簧似的尾巴，身體極快地被拉拽回地面。這樣的位移方式遠比鳥類拍打翅膀具有爆發力，連大比鳥都沒能反應過來。

剛一落地，瑪力露便抬頭噴吐出一道冰凍光束。好在小夜的指令來得及時，大比鳥已經化出漫天真假虛影，避過了寒氣四溢的襲擊。

「燕返。」

無數只大比鳥紛紛朝瑪力露撲來，幾乎將其團團包圍。藍色的水鼠愣了愣，在聽到訓練家「水流尾掃蕩」的指示后立刻定下神，原地飛速自轉的同時施展出水流尾。波濤迴旋著纏繞在周圍，化作一個堅實的小型漩渦。

沉悶的撞擊聲后，虛影消失。無法再維持漩渦形態的瑪力露跌了個跟頭，大比鳥也被震回空中。

「空氣斬。」

「水之波動。」

大比鳥釋放出連綿不斷的風刃，被水之波動的能量所抵擋。它藉著飛濺水花的掩蓋再次近身，電光一閃發動，幾乎瞬間便攻到了瑪力露面前。

水鼠的反應慢了些，來不及施展招式，只好倉促地舉起手來做格擋狀。

它小小的身體在大比鳥面前很不起眼，卻偏偏徒手硬擋住了大比鳥的電光一閃，僅僅後退了兩步便將衝擊力完全化解。隨後。彈簧狀的尾巴猛地彈射出去，令大比鳥不得不施展出高速移動躲避。

藉著高速移動帶來的速度增幅，金色的鳥兒一個回身，金屬光澤繚繞的羽翼飛快地斬向瑪力露的背後。

瑪力露的身體跟不上大比鳥的動作，但尾巴卻絲毫不慢。鐵尾與鋼翼碰撞，發出金鐵交接的爆鳴聲，大比鳥又一次被震退幾米，準備好的連擊節奏也被打亂得一塌糊塗。

小夜察覺到了問題出在哪裏。

瑪力露的力氣實在太大，每一次碰撞的反震都令大比鳥的進攻態勢受到嚴重干擾。小夜的高速指令需要大比鳥的高速連擊來實現，如果大比鳥的攻擊節奏被擾亂，訓練家的思維速度再快也無濟於事。

毫無疑問，這是白蘭針對她的高速戰技巧而特意使用的戰術。

對戰一時間陷入了僵局。大比鳥與瑪力露一次次地在硬碰硬中比拼着力氣，雙方的體力都在快速消耗。

對於暫處劣勢的小夜而言，消耗戰明顯是不利的。但訓練家少女的面色毫無變化，墨鏡后淺紫的眸子映出了大比鳥的身影。

在金色鳥兒奮力攻擊時，片片羽毛已經悄然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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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正在觀看石英聯盟直播的尼比道館館主武能：原來如此，想要藉著攻擊的動作暗中施展羽毛之舞啊。話說這個看起來很土的戰術……好像有點眼熟？（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