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三百三十九 以交錯的節奏為亂象之始

在森林蜥蜴晃神間，波克基古乘着輕風再度襲擊，翅膀與空氣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而訓練家心中的猜測落定，篤定地給出了一反常態的指示。

「跳，能量球連發。」

森林蜥蜴在千鈞一髮的時刻縱身躍起，與波克基古擦肩而過。腿部發達的肌肉賦予了它優秀的跳躍力，身體尚懸在空中，它已經扭過身向波克基古連續甩出幾枚碧綠的光球。

燕返的勢頭還未退去，波克基古此刻的飛行速度很快，照理說絕不會被能量球這樣的定向遠程攻擊打中。但能量球卻違背物理原則地急速轉向，如同追蹤式導彈一般徑直擊中波克基古的背部，爆出一團碎光。

眼前的情景徹底證實了小夜的猜想，她立刻追加指令，「葉刃——」

「反射壁！」

在無形力量的牽引下，森林蜥蜴肘尖的利刃幾乎瞬間便出現在波克基古面前。潔白的寶可夢身形急退，半透明的光壁恰到好處地張開。

下一刻，光壁碎裂，而波克基古已經藉機拉開距離，森林蜥蜴的葉刃打了個空。

銀髮的訓練家壓了壓帽檐，神情並不忙亂。

——果然，你的判斷速度很快。

雙方距離拉開，暫時進入慢節奏的周旋。解說員的聲音適時響起。

「讓我們來看一下比賽回放——在剛才的交手中，千帆選手為應對魔法葉的靈活性而使用了巧妙的策略。」

話音微頓，大屏幕上的畫面定格在了波克基古指尖流轉的白芒上。

「在魔法葉發出時，波克基古使出了用於強制吸引攻擊的變化招式『看我嘛』，令魔法葉在牽引力的作用下直擊自身，從而擾亂了森林蜥蜴佈下的複雜火力線。毫無疑問，這是十分聰明的做法。不過，北斗選手的反應也絲毫不慢，在波克基古第二次施展同樣的招式時，順勢用大威力的能量球給予了對方有效傷害！」

場上，森林蜥蜴又一次釋放出了紛紛揚揚的飛葉。小天深知同樣的招數無法對小夜奏效兩遍，決定暫時迴避鋒芒，「幸運咒語。」

「刺耳聲。」

波克基古吟起帶來幸運的咒語，卻在下一秒被巨大的噪音打斷。

刺耳聲本身並不能影響招式效果，但幸運咒語是需要配合聲音發動的招式，在強噪音的干擾下很難如常念誦。波克基古原本流暢自如的躲避姿態頓了頓，魔法葉趁此破綻加速，在其身上留下了好幾道傷痕。

「葉刃。」

森林蜥蜴停止刺耳聲的釋放，箭步衝出，熟練地揮起肘尖的利刃。波克基古卻毫無躲避之意，依舊平穩地懸浮在原地。

當森林蜥蜴和它的訓練家察覺到不對時，柔軟的葉片已經碰觸到了波克基古的身軀——它的葉刃根本沒有成功發動，反而在焦急之下又發出了短促的噪音。

在刺耳聲停止的短暫間隙，隱藏在其中的另一個聲音姍姍來遲地傳入小夜耳中。

那是……鼓掌的聲音？

「再來一次」四個字狠狠砸進小夜腦海中。她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拿出精靈球試圖收回森林蜥蜴。紅色的光束刺入比賽場地，隨後被熊熊火焰化作的牆壁所阻攔。

「火焰旋渦。」

對面少年清冷的聲音這才徐徐傳來。

場上，潔白的波克基古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仰天怒吼的火焰之龍。

交換了寶可夢……就在剛才那短短一瞬間？

詫異的念頭在小夜心中浮現時，

對決已經無可阻攔地進入了終盤。旋轉的火焰扭曲收縮，化作蒼天下熾熱的火龍捲，映紅了盛夏的晴空。

幾秒之後，火焰熄滅，小夜頭像下的第一個圖標暗了下去。

一戰結束，石英運動場內爆發出了響亮的歡呼。小夜將渾身焦黑的森林蜥蜴收回精靈球中，仰頭望向橘色火龍魁梧的身影。

使用「再來一次」令森林蜥蜴短時間內只能使用刺耳聲一個招式，隨後換上火屬性的噴火龍給予森林蜥蜴致命一擊——這樣的戰術需要訓練家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寶可夢的收回與派出，否則一旦被對手搶先收回寶可夢，交換便沒有了意義，反而會白白讓出一次選擇權。

毫無疑問，小天曾經系統地訓練過交換寶可夢的速度，收放的動作果決而利落。小夜在此方面則明顯技不如人——她在交換出陣成員方面還處於「一管血條打到空」的新手階段，不光不習慣頻繁換人，甚至都未曾想過應該練習交換寶可夢。

略做斟酌后，小夜拋出了第二枚精靈球。

白光閃現，寶可夢龐大的身軀尚未完全出現，小夜已經快速下達了指令，「衝浪，暴風。」

深藍的水龍咆哮聲起，狂風席捲著巨浪侵蝕了整個對戰場地。炎險些被衝天而起的水龍捲吞沒，立刻振翅上升，躲過危險的水屬性攻擊。

「水幕。」

暴鯉龍聞言，嘶吼得更加兇猛，激蕩的風力自上而下噴發，裹挾著水花製造出一道高聳的水之幕布。

「龍爪。」

蒼藍的光在炎的雙爪上附着延伸，在撲面而來的水幕上狠狠撕開一道裂口。而穿越巨浪的炎身形一頓——它發現暴鯉龍消失在了它的視野里。

站在指揮席上的小天不由皺起眉頭。這道過高的水幕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線，令他難以判斷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而在他試圖將障眼法的水幕震碎前，一道模糊的深藍影子突然在浪濤中一閃而過。

小天的語速驟然加快，「守住……」

「冰凍牙！」

綠芒剛剛亮起，炎便聽到背後傳來了震耳的咆哮聲。

衝天的水幕化為逆流的瀑布，而進化之前的暴鯉龍本就是善於飛躍瀑布的種族——它沿着巨浪騰飛而起，冷冽的寒意環繞着利齒，在炎展開守住的光罩前狠狠一口咬住了它的翅膀。

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將炎右翼的一半都凍結在內。翅膀難以動彈的炎龍頓時向地面墜落下去，而暴鯉龍不依不饒，颶風與水浪潰散在空氣中，嶄新的力量開始向尾部聚集。

「水流尾。」

「雷電拳。」

重力加速度令暴鯉龍在力量的碰撞中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炎用電光環繞的拳頭勉強架住它的攻擊，雷電的力量順着水流刺入暴鯉龍的體內，而暴鯉龍彷彿失去了痛覺，猛地又加了把力。沉重的身軀壓着噴火龍一同墜落，浪濤已經再次浮現在背後，眼看就要將炎龍吞沒其中。

即便情形已經如此危急，小夜聽到對面傳來的指令聲依舊篤定而冷靜。

「——爆炸烈焰。」

話音落下，刺目的焰光從橘色火龍的體內噴發出來，以無可阻擋地之勢擴散到了全場。在火屬性殺傷力最強的大絕招的釋放下，所有人的視野都被染成了滿目的金紅，撲面而來的浪濤被瞬間蒸干，化作劇烈膨脹的白色霧氣。

「龍捲風！」

小夜已經儘可能快地在第一時間便喊出指令。但置身於茫茫白霧中，她依然聽到遠處傳來了與自己的聲音交疊響起的精靈球開合聲，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呼嘯的旋風驅散了黏稠的白霧，令視野漸趨清明。小夜來不及去觀察對方的動作，立刻追加新的指令，「影子分身……」

「電擊波。」

暴鯉龍的動作終究慢了半拍，虛假的光影才開始閃現，蛛網般的電光已經掃蕩了全場。剛剛出現零星兩個的分身被擊碎，暴鯉龍的本體也避無可避，在最為畏懼的電系攻擊下發出了暴躁的痛吼聲。

深藍水龍忍着痛苦猛力一揮尾巴，朦朧的白影輕巧後退，沒有被暴鯉龍碰觸到。

水霧終於散盡。熟悉的白色寶可夢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場上，繞着暴鯉龍滴溜溜地轉着圈，歡快得不像是在打鬥。

果然……又交換了寶可夢。

小夜頓感棘手地皺起了眉。她對小天在正式比賽上的對戰風格比較了解，已經預料到了他可能會在三十秒時間過去后立刻收回屬性不利的噴火龍，因此才令暴鯉龍加快了輸出節奏，試圖在短時間內盡量打出高傷害。但當對手是小天這個強手——或許是小夜在這屆聯盟中遇到的最強的對手，她還是沒能製造出足夠的戰果。

暴鯉龍給炎造成的有效傷害只有冰凍牙一招，炎用雷電拳和爆炸烈焰完全扳回了局面，連冰凍牙帶來的凍結效果也被爆炸烈焰的高溫所清除。小天收回寶可夢的時機依舊準確快速，彌補了爆炸烈焰帶來的短暫僵直的破綻。

雖然之前已經將小天的對戰錄像看過許多次，但真實地站在他的對面時，小夜才切身感受到這種頻繁交換寶可夢的打法有多麼棘手。她所擅長的高速戰只有在把持主導節奏的條件下才能使用，而對手時機精準的交換將她慣有的節奏完全打亂，根本找不到反擊的突破口。

「在壯觀的爆炸烈焰之後，波克基古再度登場——哇哦，暴鯉龍看起來似乎很不爽的樣子，果然還是更想和炎打一架？」

觀眾席上，金髮的少女將手機對準賽場，一派正經地進行着並不正經的解說。

「正如諸位所見，目前千帆選手暫居優勢地位，不知北斗選手能否力挽狂瀾，搶到隊長的寶座呢？」

小傑忍俊不禁地在旁邊道，「咳，最後一句話還是小聲點比較好，被她聽到的話要嚇得發揮失常了。」

趁著暴鯉龍和波克基古還沒有纏鬥在一起，小玲一個轉身，出其不意地將鏡頭對準了後排，「——特邀嘉賓們對目前的比賽形式有什麼看法嗎？」

突然「被特邀嘉賓」的眾人面面相覷。

除去桐葉和京治外，坐在同排的另外兩人——洋真和白蘭都是被金毛兄妹生拉硬拽過來的。當然，他們拽人的時候可沒說坐在這裏就默認自動變身特邀嘉賓，還有擔任比賽解說的義務。

「看法？」洋真陰陽怪氣地咧了咧嘴，「我唯一的看法是那蠢貨笨死了，換個寶可夢都換不利索還能被打斷，速度全長嘴皮子上去了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嘉賓古屋先生是北斗選手的支持者。」小玲認真地點點頭，立刻引爆了一陣「你胡扯」的暴鯉龍式咆哮。

白蘭默默用手捂住了左耳，全當自己暫時性聾了。坐在桐葉旁邊的京治看了看小玲的手機，還真的一臉嚴肅地分析了起來，「北斗的長項是高速戰，如果被他拖進高速的節奏中，戰鬥將會變得很艱難。但千帆選手用寶可夢交換很好地控制了對戰節奏，基本功和戰術能力也更加紮實。因此，我認為千帆的勝面更大一些。」

「感謝嘉賓草摩先生的熱情配合！」小玲也沒想到京治這麼給她面子，開開心心地向對方鞠了個躬——還差點一頭撞在椅子背上，幸好小傑眼疾手快，拿右手掌心當了緩衝體。

少女懵懵然地直起身，正想對呲牙咧嘴的哥哥說點什麼，背後突然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她一個猛回頭，望着場上的暴鯉龍傻了眼。

「這……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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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小傑：我覺得剛才我的手被波士可多拉的鐵頭擊中了。（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