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三百四十五 以交叉的火焰宣誓鬥志

喧囂聲漸漸退去，盛夏的晴空將愈發熾烈的日光投向大地。

目光與熟悉的對手交匯時，橘色的炎龍感受到了發自內心地喜悅。尾尖高漲的火焰閃爍著極高溫度下才會出現的青芒，而蒼穹色的眼眸灼亮如同夜空下的燈塔。伴隨着訓練家的指示聲，它噴吐出了炙熱的火焰。

「噴射火焰。」

烈火撕碎了戰前最後一絲寂靜。焰芒未到，熾熱的氣浪已經扭曲了空氣，而同為火屬性的炎並不畏懼赤色的火光，乘着熱浪展翅飛上天空。

「煙幕彈。」

隨着陌生的指令道出，炎吐出滾滾黑煙。微紅的風隨着它拍打的龍翼而激蕩，下一刻便裹挾著煙幕向前襲去。

這是熱風與煙幕的組合技。熾熱的風力彌補了煙幕蔓延速度不足的缺點，濃烈的煙塵幾乎被凝成一個球體，如子彈般破風而行，眨眼間便砸在噴火龍腳下。

小夜察覺到噴火龍已經來不及離開球形煙幕的波及範圍，當即道：「影子分身——」

「岩崩。」

被黑煙包圍的噴火龍迅速分出眾多真假虛影，但炎對此毫不在乎。岩石暴雨從煙幕上方劈頭蓋臉地降下，將或真或假的光影全部擊碎，噴火龍的痛叫聲掩埋在石塊撞擊的巨響之中。

球形煙幕所含的粉塵量遠小於最標準的煙幕，岩石與地面衝撞造成的激蕩足以令其散盡。炎敏銳地聽到了噴火龍受傷時發出的吼聲，立刻欺身上前欲趁勝追擊。

而另一個訓練家的聲音準確地卡在岩崩的雜訊結束的一瞬間，分毫不差地響起，「煉獄。」

深紅的火焰以噴火龍為中心擴散開來。那是火系寶可夢也會被灼傷的高溫火焰，炎不得不暫時退開以自保。

與此同時，小夜聽到對面的少年下達了熟悉的指令。

「火之誓約。」

無數火柱平地而起，染紅了滿是碎石泥沙的對戰場地。正欲前沖的噴火龍連忙守住勢頭，這才沒令自己一頭扎進火里。

在與白蘭的艾路雷朵對戰時，噴火龍依靠一招並不熟練的火之誓約封鎖了對方的瞬間移動，並以此作為大爆炸的載體拿下一局。而這次，由炎主動開啟的火之誓約樣子大不相同——升騰的火柱高度齊整，如同囚籠的柵欄般圍繞着噴火龍，將其徹底包圍其中，只留下正面的唯一一條狹窄通路。

噴火龍的身形頓時僵在空中。雷電拳的指令緊隨而來，駕馭著雷電的炎對着囚籠中的獵物發起了俯衝。

小夜曾不止一次地見過炎對火之誓約的運用。她知道炎隨時可以用過熱強化火之誓約，即使是生活在岩漿中的鴨嘴火獸都無法忍耐那樣的高溫，更何況耐熱能力遜於鴨嘴火獸的噴火龍。既然如此，應該做的自然是——

「蓄能焰襲。」

橘色炎龍披上了火焰的戰衣，無畏無懼地朝着囚籠唯一的出口撞去，彷彿忌憚與柵欄的危險性，不得不與雷電環繞的利爪一決高下。

在雙方即將碰撞的前一刻，噴火龍一個急轉彎上升避過炎的雷電拳，貼着火柱衝上了高空。

躲過一劫的火龍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小天的追加命令已經到來。

「龍之怒。」

距離噴火龍最近的火柱躁動了起來。察覺到不妙的小夜馬上給出緊急迴避的指示，但待聲音傳達到噴火龍耳中時還是晚了半步。混雜着龍炎的烈火龍捲以火之誓約為中心驟然擴張，瞬間便將噴火龍所在的位置也納入了燒灼範圍內。

「煙幕彈，岩崩。」

在龍炎碰觸到噴火龍時，銀髮的少年立刻道出新的指令，彷彿他才是擅長高速戰的那人一樣。噴火龍才剛剛脫離刺目龍炎的束縛，球狀的煙幕便再度以其為中心炸裂開來，緊隨而來的岩石暴雨狠狠蹂躪著場地，令大地隆隆震顫不已。

這一套連環攻擊顯然是炎訓練已久的殺招，以噴火龍的能力完全尋不到迴避的空隙，似乎只能在岩崩的威勢下抱頭挨打。但是，當岩石暴雨停止墜落，漸漸散去的煙塵中早就沒有了那道橘色的影子。

炎的訓練家不禁一愣，而他的對手已經爭分奪秒地插入了新指令。

「蓄能焰襲。」

怒吼的炎龍毫無徵兆地破地而出，狠狠撞擊炎柔軟的腹部，令其痛苦地躬起了身子——噴火龍之前赫然是藉著煙塵的掩蓋用挖洞躲入了地下。

挖洞是它在小火龍時期為方便野外行動而學習的招式，與進化后噴火龍的戰鬥方式並不相配。然而，它的動作中並無半分生疏之色，彷彿從未疏於練習這個雞肋的招式一般。

小天本能地察覺到噴火龍的行動似乎有些違和，但理智告訴他這樣的奇襲絕不可能成功第二次，思索的軌跡僅僅停頓一瞬便回到了屬於噴火龍們的天空戰場。

奇襲成功令噴火龍終於給炎造成了實打實的傷害，振奮的情緒令它幾乎忘記了岩石砸擊給它帶來的疼痛。雙方在空中重整陣型，進行了新一輪的纏鬥。

炎的打法並不像之前的波克基古或沙基拉斯那般難以預測，戰鬥風格更傾向於力量上的攻防。它的年齡比噴火龍大，掌握的招式種類也遠比噴火龍豐富，無論面對怎樣的情況都能找出能夠破局的渠道。僅僅憑藉硬實力上的優勢和招式的豐富度，炎便足以穩穩壓制噴火龍，更何況小天的指揮水平明顯高於他的對手。

小夜嘗試了切換不同的打法和節奏，依舊無法如願奪取對方的主動權。與白蘭的艾路雷朵不同，炎和噴火龍一樣擁有飛行能力，當天空戰場不再是噴火龍的專利時，「高飛以強制中斷激烈搏鬥」的手段自然沒有半點用處。

一道道增加的傷痕令噴火龍的體力開始下滑。趁着它露出破綻，炎的火焰旋渦將噴火龍禁錮在中心，用炫目的火牆填滿了對方的視野。

噴火龍接到指令后立刻向上高飛，試圖繞過危險的旋渦壁——在火焰旋渦展開之前，炎正處於和噴火龍相同的高度上，貿然衝出很可能直接正面撞到對手的鋒刃。

下一瞬間，炎的身影卻驟然出現在了火焰旋渦上空。

噴火龍一驚，本能地停止了飛行。但小夜立刻察覺到了不對——火焰旋渦的阻礙令她看不到炎的具體動作，但它確信炎與噴火龍速度相當，絕不可能在起步晚於噴火龍的情況下搶先到達火焰旋渦之上。

「蓄能焰襲！」

訓練家陡然加快的語速令噴火龍比往常更快地披上了赤色的戰衣。它在火焰的推動下飛速上升，眼看就要越過障眼法的火牆。

雪亮的刀光突然將火焰旋渦攔腰斬斷。迸濺的火花漫天飛舞，令人炫目不已，而銳利的風刃已經自下而上地刺穿障礙，在噴火龍身上狠狠刻下了傷痕。

漩渦上空的「炎」也被震蕩的空氣所波及，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火光中——仔細看去，真正的炎分明還在原位，出現在上方的只是用來干擾噴火龍判斷的影子分身而已。

橘色的炎龍好不容易才脫離風刃的追擊，身體晃晃悠悠地墜向地面。它的左翼被空氣斬所傷，猩紅的血液順着龍翼流淌而下。

疼痛令噴火龍的大腦運轉有些遲鈍，喘息著沒有立刻撲向對手。

空氣斬是噴火龍在自然成長中便可以掌握的「升級招式」。噴火龍目前能夠熟練駕馭的大多是火屬性攻擊，對於空氣斬的掌握程度只能算是勉強會用，能夠打中單一目標。想要換個施展方式——比如令風刃以環繞自身的方式飛出切碎火焰旋渦——便無能為力了。

而炎所發出的空氣斬宛如實質性的劍光，每一次斬擊都靈活而有力，與噴火龍記憶中的空氣斬幾乎是天差地別。

時隔半年，噴火龍又一次感覺到了曾經在真新鎮後山體會過的挫敗感。

它一度覺得自己已經灑下了足夠多的汗水，經歷了足夠多的挫折，也戰勝過足夠多的強敵。它幻想過自己已經追上了炎的步伐，能夠與炎同台競技，甚至擊敗對方。現在事實已經證明，努力不過是踏上這個賽場上的第一張門票，或許噴火龍與它單方面認同的對手之間的距離從沒有縮小一分一毫。

——而這不正是它最熟悉的位置嗎？

再度清晰認識到自己的弱小的那一刻，噴火龍尾尖的火焰卻熊熊升騰了起來。

炎敏銳地察覺到對手的狀態已經下滑到無法維持百分之百的戰力，立刻縱身前沖展開攻勢。噴火龍不顧左翼的劇痛，猛力扇動着翅膀騰空而起。它避過炎雷光閃爍的利爪，收攏雙翼向下俯衝，包含着火焰能量的一拳重重擊打在地面上。

「——火之誓約。」

耀眼的火柱一道道拔地而起——那並非像往常那般無章法肆意點綴的焰光，流淌的灼熱能量衝破泥土，從地底深處的洞穴中猛烈噴發出來，頃刻間便將對戰場地映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是從洞穴中噴出來的……？

小天立刻察覺到了疑點。噴火龍在對戰中確實使用過一次挖洞，但也僅僅是一次而已，持續時間還不到五秒鐘，又怎麼可能挖掘出這麼多洞穴來？

在訓練家因思索而暫停了指揮時，噴火龍身形一閃，忽地沒入火焰中。當火之誓約與洞穴相連時，火柱便成為了通向地下的大門，橘色的炎龍瞬間消失在地下，兩秒鐘后，大字型的火焰從截然不同的方向爆發，徑直砸在閃避不及的炎身上。

待炎順着衝擊力傳來的方向鎖定襲擊者的位置，噴火龍早已不見蹤影。通天的火柱成為了最佳的保護色，在噴火龍吐出大字型的爆炎之前，誰都無法看清它究竟出現在了什麼地方。

這火焰版的打地鼠式進攻令炎一時有些無措，接連被大字爆炎擊中——那是爆發力最強，飛行速度最快的火系招式，在看不到發動攻擊者的前置動作時，根本無法完全躲避開來。而火之誓約的貫通令地下已經被火屬性能量充斥，溫度升高的空氣對噴火龍而言正適宜，它在地洞中移動的速度不斷加快，密集的攻擊令炎甚至找不到變招的空隙。

銀髮的少年眉頭微皺，將地洞的問題暫時擱置在一旁，「地震。」

毫無疑問，這是面對場上的情況最合理的對策——噴火龍挖掘的洞穴基本都集中在場地正中央，如此密集的洞穴相互連接，自然會令地面變得脆弱。炎頂着烈焰的灼烤猛然下降，朦朧的黃光纏繞在它的雙腳上。這一下若是踏實，地下的洞穴必定會瞬間垮塌。

小夜彷彿就在等待炎靠近地面的這個時機，在其已經無法收勢時突然下令，「岩崩！」

小天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岩石系的岩崩對噴火龍呈四倍克制，而炎此刻正在急速下墜，根本來不及變向閃避。這一輪攻擊如果實打實地命中，戰局必定會被顛覆性地扭轉。

心念電轉間，小天果斷地下達了「守住」的指示。炎放棄了地震的施展，任由自己的身體繼續下落，碧綠的光罩悄無聲息地擴張開來。

然而，預想中的岩石暴雨並未到來。噴火龍猛地從一處洞穴里衝出，沐浴全身的火焰成為了加速的助推器。在守住的光罩徒勞消散的那一刻，橘紅的影子猛然啟動，直接將炎撞飛了出去。

——與招式池豐富的炎不同，噴火龍根本不會什麼岩崩，那只是一句賽前定好的「近身襲擊」的暗語而已。

一擊得手的噴火龍順勢補了一招還不怎麼熟練的龍爪，隨後才扭轉身形逃之夭夭，似乎想再次躲進地洞裏故技重施。小天自然不會放過它，立刻指示炎發起追擊。

在閃電般的追逐戰中，小天隱約察覺到噴火龍的動作似乎有些不協調，蓄能焰襲累積的加速都沒能令它甩開炎。

是因為翅膀受傷了嗎？

或許是火之誓約的火光干擾了視線，小天沒能尋找到噴火龍翅膀上的那道傷痕。一息之後，炎的龍爪已經狠狠扣住噴火龍的臂膀。

跳動的雷光從炎的爪尖浮現，下一秒就會將尖銳的電流刺入噴火龍體內。而噴火龍卻絲毫沒有掙脫的意思，突然伸手將炎的爪子狠狠扣在自己身上。

橘色的炎龍爆發出了這具身體中最大的力量。炎只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拉力從噴火龍身上傳來，眼前景色一花，便墜入了一片熾熱之中。

小天望着兩隻噴火龍的身形一同沒入地洞中，細微的疑惑從心底升起。

他見過噴火龍在八強賽上戰勝白蘭的方法，因此早就提防著噴火龍的「大爆炸」。但是，即使噴火龍將炎拖進地洞中，它也不可能就這樣引爆火之誓約，體力消耗遠比炎大的噴火龍顯然會先一步倒在爆炸中，更何況泥土砂石的垮塌必然會給洞穴中的寶可夢造成二次傷害。

除非它想辦法將炎留在地下，自己高飛起來躲避爆炸——只是炎又怎麼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呢？

下一刻，銀髮的少年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在兩隻噴火龍墜入地洞的那一瞬間，第三隻噴火龍從截然不同的洞口一飛衝天。驚愕令少年的思緒有了略微的卡頓，之前所見到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點點串聯了起來。

翅膀上消失的傷痕，略顯不協調的動作，突然出現的第三隻噴火龍——「替身」二字姍姍來遲地顯現時，焰光已經大亮。

橘色的炎龍嘶吼著，將自己全身的所有能量都一股腦地灌入地下。磅礴的光柱刺穿泥土，一道道裂紋頃刻間佈滿了整個對戰場地。龐大的危機感擊中了剛剛進入洞穴中的炎，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火焰旋渦——過熱！」

在大地為之震顫的隆隆巨響中，相互連接的洞穴被烈焰粗暴地貫穿。火之誓約的能量呈漩渦狀迴旋，順着早已挖掘好的橫向通路匯聚凝結，所有被洞穴穿過的土地都成為了巨大的「地下火焰旋渦」中的一環。不安定的火焰劇烈地跳動膨脹，然後——

被炙熱的金紅色徹底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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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噴火龍：火焰打地鼠，1000精靈幣一位，玩過的人都說好！（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