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一十二 旅人從此踏上不同的路

No.一十二 旅人從此踏上不同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姍姍來遲的驚恐才撕碎了血色。

當少女意識到自己已經坐起身時,視野中的景象依舊是南國熟悉的綠色,冷汗早已浸濕了貼身的布料。

內心的驚濤駭浪中混雜着一絲熟悉感。小夜知道,她已經不止一次地夢到了同樣的場景,只是每當離開夢境的世界,記憶總是如潮水般褪去,只會留下一絲難以捕捉的痕迹。

但這次不同。

小夜閉合眼睛,又用力睜開眼睛。不變的畫面證明她確實是清醒著的,但夢境中的每一個畫面都如同剛剛親身經歷一般刻印在腦中,連雨水冰涼的觸感都似乎尚未散去,令身處熱帶島嶼的少女遍體生寒。

她垂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骨節分明的手上有不少擦傷的痕迹,那是在密集的實戰演習中留下的。除此之外,皮膚的表面分明沒有半點污漬,小夜卻長久地保持着凝視的姿勢,彷彿溫熱的血液真的曾經飛濺到手掌上一般。

直到此刻,小夜終於可以篤定地判斷,這並不是普通的噩夢——就算將高密度的實戰訓練帶來的心理壓力翻三倍,小夜也不認為她會連續幾天夢到同樣的場景。

聯想到之前也頻頻在自己身上出現的怪現象,一個似乎毫無道理的朦朧猜測浮現在小夜心中。

她覺得,似乎有「什麼人」想要向自己傳達某些信息。

夢境帶來的窒息感被小夜暫時丟到一旁。她近乎自虐般地細細回憶著被黑與紅充斥的噩夢的每個細節,包括在「自己」的刀下倒地的那個人的模樣。

毫無疑問,那個銀髮的少年像極了自己的友人。只是比起小天,那人的身材似乎要更加高大一些,面容也更加成熟。至於揮刀者——小夜無法看到「夢中的自己」的模樣,唯獨揮出武器時行雲流水的感覺可以證明,那一定是個用慣了刀的人。

就和她本人一樣。

一切都演繹得太過真實。既然夢境並非夢境,那麼……

來自肩頭的拍打觸感將小夜從沉思中驚醒。呼喚聲這才傳入她的耳中,小夜仰起頭,見星海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

「還好吧?是做了噩夢嗎?」青年有些擔憂地在小夜眼前晃了晃手指,似乎在確認小夜有沒有回過神來。

「不……呃,也算是吧。」小夜眨眨眼,「抱歉,我吵醒您了嗎?」

「沒有,我才剛打算睡。」星海神情嚴肅地回答,「然後就看到你突然坐起來,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手,口中念著『我已經無法抑制我體內的魔王之力了,果然這片大地也要被化作焦土了嗎』。」

小夜:「……」

小夜:「真、真的?」

星海:「假的。」

小夜:「…………」

「星海先生,您是從哪裏看到的這種中二台詞啊。」小夜哭笑不得地把星海依舊在晃悠的手掌推了回去。

銀髮青年也終於綳不住地笑了起來。他在小夜身旁席地而坐,側頭道,「我突然有點懷念小天小時候的樣子了——大概是在他五歲的時候吧?曾經不小心目擊了一樁刑事案件,因此做了很久的噩夢,總是慌張地被驚醒。我還拍了不少照片,要看嗎?」

小夜的神色動搖了幾秒,隨後堅定地搖起了頭,「還是不了——雖然有點好奇,但我覺得看照片的代價是被隊長開除出隊。」

而且,一想到這位父親見到兒子做噩夢竟然還有心思拍照,小夜覺得自己此刻應該給友人送上真摯的同情。

「別這麼看着我,我可沒有虐待兒童。」星海敏銳地讀出了小夜眼神中的情緒,頓時哈哈地笑了起來,「雖然每次這麼做之後都會被他媽媽趕出家門。」

小夜:「……」

還是給這父子兩人都送上真摯的同情吧。

「——而且,從那之後,我發現將噩夢講出來會令人覺得好受很多。」青年眼睛彎彎地看向少女,「想和我聊一聊嗎?」

「唔……其實我基本記不清了。」小夜做出一副認真沉思的樣子,「說不定真的是個『魔王將世界化為焦土』的夢呢。」

「……你居然用我的胡話敷衍我,老師我好傷心。」

「是真的已經忘啦……」

星海倒是也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轉而道,「記得以前小天也總是這麼敷衍我。其實很希望他能對我撒撒嬌……呃。」

「?」

小夜順着星海的目光向前看去。被提及的銀髮少年正站在前方——手中拿着水壺,似乎是午睡途中想喝點水——缺乏表情的臉上充滿了隱晦的拒絕與嫌棄。

搜查官先生絲毫不覺得被兒子這樣看着很受傷,依舊愉快地站起身,「正好,既然馬上就要分別了,今天不如一起午睡吧?」

青年行動力十足地繞過睡得橫七豎八的寶可夢們,去拖拽自己埋在快龍身下的睡袋。小天看了看一臉無辜的小夜,忍不住搖了搖頭,完全搞不清父親在想些什麼。

見星海已經一手一個睡袋地在寶可夢們之間翻越,小天也只好暫時停下腳步,等待父親安排「新床位」。

一轉頭,他看到小夜已經走到自己身旁,正抬高了手在兩人之間比劃着。

「小天,你的個子長得好快。」小夜踮了踮腳,這才找回記憶中的感覺,「我明明記得最初見面時我們一樣高的。」

突如其來的話題令小天有些摸不到頭腦,但還是認真的糾正道,「你記錯了,那時我也比你高一點。」

「哎,是嗎……」

「是的。」

「真奇怪,按理說我們這個年紀的女生應該比男生長個子更快的。小玲就已經比她哥哥高了……唔?換角度一想好像也不算奇怪……」

「……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失禮的事?」

「沒、沒有!」

心血來潮的搜查官先生很快便將兩個睡袋拖拽了過來。三人在同一棵大樹的樹蔭中並肩躺下,互相道了「午安」。

睡得迷迷糊糊的橘色火龍向三人的方向挪了挪,將一隻龍爪搭在了訓練家身上。它一動,肚皮上的皮丘頓時咕嚕嚕地滾落下來,正好落在小天的頭頂——仔細一看,小傢伙居然還沒有醒過來。小天對此也不甚在意,頂着一團毛球安然地進入了午睡狀態。

星海的三首惡龍不知何時趴在了三人的腳下,還故意將頭扭到另一邊,彷彿只是隨便一趴。高大的噴火龍則選擇了星海右側的空位,儼然一副保護者的架勢。小天的波克基古充分發揮自己無聲飛行的本領,悄悄地鑽進了訓練家懷裏。

炎炎夏日的午後實在不適合擠作一團,好在愛熱鬧的雪童子積極主動地佔了一個中心位置,這才用溢散的涼氣令人類得以安眠。

傳入耳中的呼吸聲很快變得綿長。片刻后,小夜輕輕側過頭去。

少年閉合著眼,近在咫尺的臉龐十分平靜,與記憶中血染的面孔截然不同。

在合上眼陷入沉眠之前,她再三確認了記憶中的光景。

——那個夢境依舊牢牢刻印在腦海中,再無消散的跡象。

午休結束后,訓練家給疲憊的搭檔們放了個假。終於不用再訓練的一眾寶可夢在草地上撒歡打滾,三個訓練家則開始收拾自己的生活用品,打掃營地,做好離去的準備。

天色漸暗,太陽開始西移。

在臨別之前,星海詳細地向小夜講述了有關那塊潔白的圓石,「月之心」的一切——小夜這才明白最初星海並沒有想隱瞞什麼,只是中途被岔開了話題而已。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心靈寶石一共有七種。」銀髮的青年說道,「你們目前所擁有的『葉』和『月』正是其中的兩種。」

「它們其實與超級進化所需的鑰石有些相似。驅動它們的並非屬性能量,而是每個生命體都擁有的『意志』。」

「意志……是精神力量的意思嗎?」小夜遲疑着問。

「不,理解成影響並操控精神力量的『想法』、或是『願望』會更加合適。」星海仔細地解釋道,「在很久以前,這種驅動力被稱作「心之力」。」

「那是發動心靈寶石的源動力。就像人與寶可夢的意念作用在鑰石與超級石上,能夠引發超級進化的現象一樣,心靈寶石也有各自不同的功能。」

「只有當人的願望碰巧與心靈寶石『波長相合』時,它們才有可能被發動。根據古籍記載,葉之心意為『連結』,能夠在擁有者之間建立心電感應的通道。而月之心——意為『拯救』。」

小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看向旁邊正抱着樹果啃個不停的噴火龍,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它們的功能不同,因此對「心之力」的消耗程度也不同,是嗎?」小天立刻想到了星海曾再三強調月之心不可過度使用。

「沒錯。」星海點點頭,「心電感應僅僅能夠傳達想法,對意志的消耗微乎其微,但月之心不同。它能夠逆轉生命體的時間,令生命體回到過去的狀態。而我們都知道,在時間方面對物質世界產生影響——比如超能系的預知未來,向來都是耗費體力的招式。」

「心靈寶石所需的是『意志』,因此使用過後可能會有注意力渙散的感覺,過度地使用會令心力透支,甚至永遠一睡不醒。」

星海垂下眼眸,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紫發少女。

「小夜,這就是我希望你盡量不要使用月之心的原因。」

星海的「臨別講堂」時間並不長。見聽課者確實將每字每句都記在了心中,講師這才放心地露出了笑容。

「時間不早了。要回城裏的話,還是趁著太陽還沒落山快點啟程比較好。」青年道。

「是,那我就先走了。感謝你們這半個月以來的照顧。」

小夜背好背包,對銀髮的父子輕輕欠身。

道別之後,小夜還沒走出兩步,便聽到手機發出了清脆的提示音。她拿出手機,發現自己接收到了一條信息。

【如果在訓練上有什麼問題,歡迎隨時和我探討——From小天】

紫發的少女笑了起來,回頭向身後的兩人招招手。

「我們改日再見!」

步伐向前,曾經的同行者們身影漸漸變得模糊。

夕陽暖色的光輝將旅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少女再度踏上了獨自一人、卻又有了些許改變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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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炎炎夏日的午後實在不適合擠作一團,好在愛熱鬧的雪童子積極主動地佔了一個中心位置,這才用溢散的涼氣令人類得以安眠。

一小時后——

渾身冰霜的小夜:……又是這樣。

渾身冰霜的小天:……我早該想到的。

渾身冰霜的星海:哈哈哈,橘子群島的夏天可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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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記錄卡:

·全員:野外實戰能力up

隊伍成員(8):噴火龍、暴鯉龍、大比鳥、皮丘、森林蜥蜴、鬼斯通、雪童子、利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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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小精靈之拂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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