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五十七 在河畔與山岩與林間駐足

與葯屋的老闆告別後，小夜乘着大比鳥起飛，直奔冰冷香草的生長地，白浪河畔。

她已經做好了打算，上午的時間用來採集藥草，下午則在山中就地進行賽前訓練——白浪鎮的寶可夢中心訓練場不大，位置幾乎已經被預約一空，想要尋找免費的空曠場地就只有遠離市區前往郊外。總歸都要趕路，分出半天用來「拔草」可謂一舉兩得。

與香橘島的阿蘇山不同，風雪山的植被不算密集，冷灰山岩與深深淺淺的綠交織出斑駁的色調。而繼續向上瞭望，代表植物的綠漸漸褪去，山體逐漸被皚皚白雪覆蓋。

風雪山海拔足有五千多米。其山頂的積雪永不融化，無論盛夏還是寒冬，都用潔白色點綴著這座熱帶群島上的高山。以冰為名的古老世家——冰見一族的風雪山分家便居住在雪線以上，由他們主辦的風雪戰役也將會在積雪的山中展開。

小夜進行過事前調查，知道風雪山的溫度和風力絕不是穿着一身秋季運動服就能扛過去的。好在風雪戰役規則特殊，由於選手必須作為「故事中的角色」進入賽場，主辦方早已準備好和角色身份相對應的參賽服裝，符合故事情節，也足夠保暖。貧苦的新人訓練家為此感到大喜——能抵抗雪山寒風的冬裝價格實在是貴到她寧願連買十斤零食喂鬼斯通。

冰冷香草大概在海拔兩三千米的位置最為常見。比起山腳下的白浪鎮，這裏涼爽宜人得恰到好處，當大比鳥在河岸邊降落時，忍受了不少天酷熱煎熬的皮丘忍不住伸展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舒服地在草地上打了個滾。

微風掠過叢林，河水拍打着岸邊的岩石，清凌凌的聲音在山中迴響。附近草木雖不算繁茂，但植被與山石的交錯同樣暈染出一種冷色調的美感。

小夜在附近尋找了一片還算平坦的空地，將寶可夢們放出，讓這群精力旺盛的傢伙們先做些跑跑跳跳一類的體能訓練——這裏是寶可夢保護區，萬一施展招式搞出什麼大動靜，說不定會引來收罰款的保護官的。

之前在葯屋老闆面前，小夜為了取信於他，信誓旦旦地說要讓鬼斯通幫忙採藥。但看到大幽靈那副雙眼放光的樣子，訓練家便果斷地決定讓它去搬著石頭往返飛行以鍛煉體力。

就算是為了保護頭髮不被啃斷半截……採藥的工作還是自己完成吧。

生長在岩石縫裏的冰冷香草用肉眼很難搜索，但對於波導使者來說，尋物是再簡單不過的活計了。

紫發的少女在河邊嶙峋的怪石上蹦來跳去，沒過一會，背包里便多了好幾根藍汪汪的草。濕滑的岩石和陡峭的地形對她而言似乎並不算是困擾——

對雪童子也不算。

當小夜看到這個小傢伙沒有圍着其他同伴跑圈，而是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後時還嚇了一跳。不過，事實證明生在雪山中的雪童子一點都不覺得「沒雪的山」難走，甚至跑得比訓練家本人還快。小夜見狀，乾脆給它了一個撿蘑菇的任務。

接到指示的雪童子開心極了，背着竹筐東奔西跑，很快便攢齊一筐五顏六色的蘑菇。它看着自己的成果覺得意猶未盡，又機靈地改換目標，跑去樹下去撿堅果。

——對於喜歡往野地里鑽的自由訓練家而言，這樣的食材收集工作算是常態。

人類與寶可夢共生的歷史已有千年，馴化、飼養寶可夢也是久遠的古代開始便有的嘗試。如今，拜發達的科技和前赴後繼的學者們所賜，

每個種族的寶可夢所需的營養物質都被剖析得比字典里的詞語釋義還明了，便捷的寶可夢食糧也應運而生，早已遍佈各大商場和小店。

任何一款經過質檢的乾糧都能為寶可夢提供足以支撐它茁壯成長的營養。比如在自由訓練家之間最受歡迎的「荒野盛宴」——量大管飽，物美價廉，為訓練家們降低餵養寶可夢成本作出了卓越的貢獻，連小夜這種在貧困線掙扎的選手都能靠它養活自家的大胃王們。如果要對此發表什麼感想，小夜一定會真情實感地擠出兩滴眼淚，高呼荒野盛宴救我狗命。

當然，這款價格親民的乾糧也有明顯的缺點——味道單一，口感也很普通，如果每日三餐只吃這個，恐怕脾氣最好的大比鳥都要鬧革命了。而有經驗的旅行者前輩們對此早有預料，GT論壇無數培育家留下的加精帖子為初出茅廬的新人指明了解決策略。

乾糧是寶可夢的「主食」，類似於米飯；而一次愉快的用餐還需要豐富多樣的配菜。每種寶可夢喜歡的食物都有所不同，但好在其中的大多數都能在豐饒的大自然中尋找到。

幾乎沒有寶可夢會討厭樹果，尤其是能夠補充體力的橙橙果或文柚果。除此之外，噴火龍很喜歡烤焦的蘑菇，利歐路則更偏愛蘑菇湯；啃食堅果是皮丘每天必行的樂事，森林蜥蜴的食盆中向來少不了新鮮的野菜——諸如此類的食材在任何一片森林中都相當常見，搭配起來足以讓寶可夢的飯菜變得豐盛。

每個寶可夢中心都有寶可方塊製作儀器可以免費使用。小夜在筆記本中記錄了不少寶可夢們愛吃的配方，時不時會以樹果為原材料製作一批寶可方塊，給夥伴們換換口味。

哦，近期倒是不必特意去製作了——作為第一個發現「灰色火球鼠」的客人，小夜得到了一份寶可方塊大禮包作為獎勵，分量沉得令她差點懷疑人生，恐怕要吃個兩三周才能看到盡頭。

而在拿到石英聯盟的四強獎金后，小夜的經濟狀況略有改善，總算可以嘗試購買略貴一些的乾糧。

荒野盛宴的口味種類劃分得簡單粗暴，僅僅依靠屬性來區分。而價格略高一檔的乾糧——如愛○拿、紐○斯之類的友好商店常駐知名品牌，通常都會根據屬性、體型、蛋群乃至性格等等進行更細緻的分類，動輒幾十款也只是常態。

例如，噴火龍、暴鯉龍、利歐路等寶可夢都是自然界食物鏈中的上位捕食者，它們的乾糧中會含有更多的鮮肉成分；大比鳥的乾糧里穀物較多，皮丘和森林蜥蜴的乾糧則以蔬菜和樹果為主要原料。

與它們比起來，礦物群和不定形群的乾糧要怪異得多，比如雪童子常吃的那款看起來只是一堆冰塊，完全不像主食；而鬼斯通更是連包裝紙都吃……

好吧，這個應該和蛋群沒關係，只是個鬼差異。

自從訓練家手頭變得寬裕，一眾寶可夢的伙食質量都提升了不少，噴火龍等一眾「猛獸」尤其幸福，隔三差五還能吃到不同口味的鮮肉罐頭。而在它們埋頭苦吃時，訓練家拿着自己從友好商店買來的罐頭，不禁陷入沉思。

在寶可夢聯盟境內，獵殺寶可夢食用屬於犯罪行為，只有從寶可夢身上自然脫落的部分是可以採集並用作食材。據說，提供給陸生寶可夢的鮮肉罐頭主要原料是獃獃獸的尾巴。

聯想起在商店中看到的擺滿貨架的罐頭，一個問號從小夜頭頂緩緩冒出。

……這個國家到底養了多少獃獃獸？

半個上午過去，小夜已經採集到不少冰冷香草，雪童子收集的各類食材也堆得冒了尖。訓練家輕車熟路地將食材分揀裝包，挑出顯然不是食物的彩色小石頭，放進玻璃瓶里給雪童子當玩具。隨後，她暫時叫回寶可夢們，打算去河對岸搜刮一番。

河邊林木繁茂，不適合大比鳥飛行，只能靠暴鯉龍渡河。小夜望着寬闊的河面和湍急的水流，在動身前默默做好了渾身濕透的心理預期——暴鯉龍是位全無載人經驗的選手，以它粗暴的行事作風，小夜覺得被拽著一起三百六十度螺旋入水都不會令人意外。

一分鐘后——

趴在暴鯉龍頭頂的小夜瞠目結舌地看着自己的夥伴以前所未有的穩重姿態渡河，頭昂得彷彿攝像機的三腳架般穩定，搖擺的尾巴連一滴水花都沒撿起來。這一幕的衝擊力堪比噴火龍突然變得斯文有禮，驚得小夜握著龍角的手都忘了用力，整個人差點滑進河裏。

反倒是暴鯉龍被頭頂的人突如其來的失手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抬起尾巴一卷，把訓練家卡在中途，兇惡的臉上寫滿了茫然。

小夜掛在它的背鰭上，脫口而出道，「難道你載過你的前任訓練家？」

暴鯉龍：「……」（水龍問號.jpg）

小夜：「……抱歉，當我沒問。」

少女晃了晃腦袋，讓智商回到自己的腦殼裏——那時的暴鯉龍還沒有進化，相信沒有哪個訓練家會趴在鯉魚王的背上游泳吧。

如此一來，小夜倒是想起暴鯉龍在日常生活中很少闖禍。諸如噴火龍一類的愣頭青暫且不論，連穩重的大比鳥和森林蜥蜴都有不慎打翻湯鍋糟蹋了午餐，或是一不留神撓了訓練家一爪子之類的失誤。而暴鯉龍作為全隊塊頭最大的傢伙，反倒從不搞破壞，還從噴火龍爪下保護了食材不少次。

或許……這就是曾經有過訓練家的寶可夢的老練？

待訓練家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猜測清空，暴鯉龍號遊船已經穩穩地抵達了對岸。

小夜縱身躍下，又伸手接住從暴鯉龍的角上咕嚕嚕滾下來的皮丘。

白浪河的東側地勢更險。訓練家環顧四周，一時沒能看到適合進行體能訓練的空地，倒是先發現了十幾米開外夾在石縫裏的冰冷香草。於是，小夜沒有呼喚在河水中翻滾著舒展身體的暴鯉龍，自己先踏着濕漉漉的石頭向前跳躍，向冷藍色的藥草靠近。

跳到一半，河面突然泛起了波紋。小夜敏銳地預感到了什麼，忽地停下腳步——在她站定的瞬間，一個龐然大物破水而出，在飛濺的水花之幕中，向入侵它的地盤的人類狠狠揮出閃著紫光的觸手！

毒刺水母的出現並沒有令訓練家慌亂。她還記得白浪河畔被劃為保護區的原因之一——正是這裏有罕見的生活在淡水區的毒刺水母群。只是來自水下的凶獸出現得太突兀，小夜甚至沒來得及張開探測，倉促地向後一躍，避開了它浸滿毒液的觸手。

而短短几秒間，第二隻、第三隻毒刺水母也從河中浮現。

小夜知道面對成群的寶可夢不該正面交手，更何況她身處保護區，打傷毒刺水母會被狠狠罰款。定下了撤退的目標后，小夜一手拿出精靈球，頭也不回地朝暴鯉龍的方向打開。與此同時，毒刺水母的觸手如靈蛇般伸長，飛快地刺向來不及閃躲的人類。

小夜架在身前的右臂隱隱亮起藍光，收回暴鯉龍的同時招架這一擊后的撤退方案已經在腦海中彈出至少三個。然而下一刻，鏗鏘的碰撞聲令訓練家的耳膜一麻。

水龍龐大的身軀擋在前方，將訓練家籠罩在了背後的陰影中。

落空的紅光已經返回精靈球內。小夜詫異地仰起頭——

用堅硬的身軀擋下一擊的深藍水龍發出震耳咆哮聲。音波四散開來，在山間的河面掀起紛亂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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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不過，事實證明生在雪山中的雪童子一點都不覺得「沒雪的山」難走，甚至跑得比訓練家本人還快。小夜見狀，乾脆給它了一個撿蘑菇的任務。

接到指示的雪童子開心極了，背着竹筐東奔西跑，很快便攢齊一筐五顏六色的蘑菇。

鬼斯通：（歡快）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個大竹筐~

毒刺水母群：（崩潰）哪來的鬼叫，難聽死了！兄弟們，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