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子終於有錢了 第〇六七節 本事不小啊,老湯

第六章 老子終於有錢了 第〇六七節 本事不小啊,老湯

姬慶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錢謙益同蘇州絲綢產業的關聯,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自己今日去找他說服蘇州商會收購自己手裏的綢緞,無異於是椽木求魚、與虎謀皮……

想到這裏,姬慶文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是啊,早知道就先問你一聲了。你看,我這不是手頭的綢緞賣不出去,心急火燎地病急亂投醫嘛!」

葛勝倒是十分淡然,說道:「大人就請放心吧。有句話不是講,叫酒香不怕巷子深嘛。織造衙門產的綢緞比哪家的都好,還怕賣不出去嗎?大人也別着急,我們織工知道大人對我們好,不也想着辦法在替大人找門路啊。」

姬慶文聽了,略感欣慰,說道:「那好,我就借你吉言了。」

說完,姬慶文抬頭看了看天色,見現在已是申牌時分,便又道:「看樣子你是外面做工回家了吧?得嘞,選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請客,我們外頭吃一頓去。」

葛勝先是一喜后又一憂,說道:「大人請小人吃飯,那是小人的福分,可小人今日還有事要做呢……」

那邊李岩笑着斥道:「姬大人這些日子忙着綢緞的事情,多少天沒有請客吃飯了,被你葛勝碰到是你運氣好,居然還敢推三阻四的。」

葛勝忙拱手道:「小人哪敢啊。其實是小人的老爹在大牢裏呆得久了,得了老寒腿的毛病。這幾天天氣轉涼,我老爹的腿痛得抓耳撓腮,小人這不趕着給老爹抓藥去嘛!」

葛勝的父親葛成,當年領導織工抗稅,被投入蘇州知府衙門監牢,雖然因為多方打點才沒有被害,卻也因此飽受牢獄之苦,落下了一身的慢性病。

這點,姬慶文是知道的,便關切道:「怎麼?福利坊里的兩個郎中治不好嗎?你還要去外頭抓藥?」

葛勝道:「倒不是那兩位郎中沒本事,只是看來看去,換了多少大夫、改了多少藥方,都是這麼一會事。後來遇到個西洋傳教士,他用的葯倒是頗見成效,雖然還是不能走動,至少腳是不疼了。」

「哦?還有這樣的靈丹妙藥?」姬慶文問道,「那傳教士叫什麼名字?改天我也去認識認識。」

葛勝答道:「那傳教士姓湯,叫若望,是……」

「湯若望!他什麼時候跑到蘇州來了?」姬慶文不無驚訝地說道。

「怎麼?姬大人還認識湯若望?」葛勝反問道。

姬慶文含笑道:「那是當然了,我在陝西西安時候就認識他了,我稱呼他叫『老湯』呢!快,快告訴我,湯若望現在在哪裏?我這就去見他。」

「不遠,就在觀前街宮巷那裏。大人想要去見他,小的這就領路。」葛勝答道。

姬慶文聽了點點頭,又扭頭問李岩道:「李兄,這個湯若望同尋常傳教士大有不同,不如你也隨我一同去看看如何?」

李岩搖了搖摺扇:「能有什麼不同?西洋宗教都是些荒誕不經之語,要信徒不敬孔孟、不拜祖先,同聖人教化相悖,姬兄想去便去就好,恕我不能相陪。」

姬慶文知道李岩將儒家正統看得極重,便也不強他所難,吩咐多九公和黃得功同李岩一同回織造衙門,自己則跳下馬車,在葛勝的帶領下,一頭扎進了路邊的小巷。

蘇州人做事精細得很,這街邊小巷雖然僻靜逼仄,可巷子兩旁的住戶「各掃門前雪」,倒也將這條巷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沿着小巷走了一盞茶工夫,葛勝便帶着姬慶文來到一座小院之前。

這小院倒是大門洞開,姬慶文從門裏望去,只見院子裏樹起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十字架——果然是有人在其中傳教。

卻聽葛勝在耳邊說道:「大人,湯若望就在裏頭了,請進吧。」說着,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將姬慶文讓進了小院。

姬慶文還有幾分心虛,探頭探腦進了院子,卻當頭就碰到一個金髮碧眼、滿臉絡腮鬍子,卻穿了身中原服飾,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洋人傳教士。

那傳教士見了姬慶文一愣,隨即喜笑顏開:「哎喲,原來是姬少爺來了,在下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此人便是湯若望了。

他在中原多住了一年,漢語說得比以前流利多了,而且還學會了不少客套話,除了個別字的發音還略帶口音之外,已同尋常漢人無異。

姬慶文到底是從後世穿越過來的人,尋常古人看到洋人都不免有些驚異,可姬慶文對湯若望卻十分親切,十分熟絡地問道:「老湯,你怎麼跑到蘇州來了?西安城裏那座教堂不修了嗎?」

湯若望道:「修啊,姬少爺捐贈的錢,就是為了修教堂的,怎麼好半途而廢。只不過耶穌會那裏傳來教命,讓我將修建教堂的事情委託給別人,又派我到蘇州這裏來傳教。」

姬慶文道:「原來如此。那你傳教就好好傳教,怎麼又給人看起病來了?」

湯若望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不給病人看病,怎麼能讓他們體悟耶穌的神跡呢?又怎麼能順利傳教呢?」

姬慶文和湯若望一句接一句地講話,一旁的葛勝只聽了個模模糊糊,卻聽見兩人在討論看病吃藥的事情,便剛進插話道:「洋大人,你可別光顧這說話啊,開給我父親的葯在哪裏?」

湯若望忙說聲「稍等」,便轉身進了屋子,過不許久便又出來,將一個小陶瓶交給葛勝,說道:「葛教友,這就是給你父親的葯。不過你要記着,這葯是專治濕疼的,別的人可不能吃。就是你父親,也要按量服用,千萬不能超量,否則是要死人的。」

葛勝接過藥瓶,小心翼翼地藏進懷裏,說道:「我知道了洋大人。是葯三分毒嘛,好人誰會去吃它?」

說着,葛勝便朝湯若望拱了拱手,又對姬慶文說道:「小人沒想到這個洋人傳教士,居然是姬大人在陝西時候的故交。既然兩位認識,那小人就少陪了,我還得給我老爸喂葯呢!」

說着,便揣著這瓶珍貴的西洋靈藥,退了出去。

姬慶文見他對湯若望的葯如此重視,便不免多問了一句:「你開的這是什麼葯?居然一吃就靈,難道比李時珍還厲害?」

此言一出,湯若望臉上頓時露出濃密的鬍鬚都無法掩蓋的尷尬表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鴉片。」

「什麼?是鴉片!」姬慶文高聲叫道,「好你個洋鬼子,傳教就傳教,怎麼弄這種東西到中原來害人?看我不報官……對了,我就是官……看我不派人把你抓起來!」

湯若望忙道:「姬少爺果然是見多識廣,知道鴉片的危害。其實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我看過那位葛勝教友父親的病,知道他患的是看不好的風濕病,只能暫時緩解一下疼痛。所以才給他開了鴉片鎮痛,也不忘每次都告訴他要慎重使用藥物……」

姬慶文聽到這裏才明白,這湯若望的確不是那種一心想要用鴉片叩開中國大門的外國侵略者,心中頓時釋然,點頭道:「那是我錯怪你了……」

湯若望卻不以為意,話鋒一轉說道:「姬少爺既然來了,那就不如到裏面喝杯茶再走吧,正巧,我這裏今天招待了朝廷里兩位大人。聽說姬少爺也在這裏當官,也可以同他們說說話。」

姬慶文聽了這話,咧嘴一笑:「你本事不小啊,老湯,才到了蘇州幾天,就已經結交了兩位官員,還真是厲害。不瞞你說,我在蘇州當了多半年的織造老爺,一個當官的沒結交,反而弄得現在人嫌狗憎,就差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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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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