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二.江湖

不好。

真的很不好。

藍隨這才剛剛進入到溫泉中享受着全身被熱水所揉捏的舒適，同時還能讓自己的腦袋放空一下思維。這等舒坦時候怎麼能被打擾。

所以在蓮要求藍隨把對話進行下去的時候被藍隨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可，可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嗎？」

略帶着慌亂的聲音從竹子格擋的另外一面傳來。

「是啊，是說好了。」

藍隨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的肩膀部位也泡進了溫泉水中，同時懶洋洋的續道：「可是我現在又反悔了啊~」

「這是能反悔的事嗎？！」

嘩！的一聲，伴隨着這句話語的是從天而降下的溫泉水。

目標精確，用量十足，在藍隨沒怎麼想去反抗的情況下順利把藍隨整個人沖入了溫泉池子中。

「霍，前段時間教你的控制手段也算沒白教。」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瞧了眼身邊不遠處的彌彥沒收到一點波及的安生模樣，藍隨知道蓮這一手微控也算是進入到熟稔階段。只不過自己這個師父反倒是成了受害者。

靠在假石之上，仰頭看着淡黃的竹子格擋。很高，彷彿能夠把這片天分隔成為兩半。但其實這道界限脆弱的很，一推就倒，一倒就是清清白白自然瞧見。

會有慌張，會有無奈，最後的事態不說好壞，其實地球還是在照樣運轉。

搖了搖頭，藍隨朝着對面說道：

「有必要讓我說得這般明白嗎？」

※※※※※※※※

「蓮就算是問了個明白也於事無補。」

相對於寬敞卻因有竹子格擋而略顯古怪的公共浴室來說，在這件別院的私人浴室倒是多了幾分精緻。花草樹木錯落有致，隨風飄蕩月照眠。

除開座敷和靜梓外，

其餘人等都是像青蔥般的身姿在水中輕輕搖曳著。或靠與邊緣，或是兩三之間打鬧着。

當然，不可避免的是在最初的興奮過後，在被溫泉水所激發出來的疲態最終讓她們都恢復了安靜，好好的去享受着得來不易的閑暇時光。

安靜下來雖好，可總安靜著也不是個事，況且有些人或者準確一點來說是妖的性子裏面總顯得不是那麼安分。

何況，她們之間多少也有些擔心。

「你們說寺老，哦，不對，應該是蓮究竟能不能夠問出結果出來啊？」

入內雀頸部枕在圓潤的假石之上，仰著頭這般問著。古怪的姿勢之上是其因為胸前太過於沉重頸部不自然的會前傾導致頸部有些酸軟，這次也正好放鬆放鬆。

就是，她身邊沒幾個人，寧可與她人擠擠也不想在其她人視線投注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去比較倆人的發育。

不是一個量級的總是會讓人不自覺的遠離。

入內雀這話一問出口，溫泉之中的人表情各不相同。

面無表情的，這是根本與她們無關的，如座敷童子和米沛兒。挑了下眉頭，卻是閉口不言的。這是對這個話題有興趣，可話題主角不是她們，自然只能是閉口不言耐心傾聽，這是青行燈和弁天。

原本閉着眼睛在那享受，但聽這話就睜開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沒有說出口來的。這是與這事有關，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的，這是靜梓和板月慧。

最後，還是熏直言不諱的說道：

「蓮就算是問了個明白也於事無補。」

「為什麼？」

這次不是入內雀那個傻雀在問了，而是煙煙羅問得。

她們女性一群，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十來個人，這別院溫泉池子不大，但擠一擠總還是容得下蓮，這點她們都知道，可蓮還是放下自己的臉面跟着藍隨去大浴室，不就是想着把自己妖族的未來給問個清楚明白嘛~

結果到了熏這裏，卻是定了基調說道：「問了也於事無補。」簡單來說就是，問了也白問。最好您別問。

這就多少讓人有些氣惱和疑惑了。

煙煙羅在泡澡的時候沒有把她的煙杆子給帶進來，這點很是讓熏滿意。或許也因為這點，此刻的她顯得格外有耐心。

從溫泉中伸出手臂來，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劃了一個V字，說道:

「有兩點。」

「其一，現在正值亂世。表面上看起來世間平穩與世無爭，這是因為在現代社會中的法制生活已經讓人適應，在沒有發生大規模暴亂和死亡的情況下這種生活還會持續很久。可這終究還是表面。

對於新生的靈氣這件事物，人類的欲??望已經在慢慢滋生，對於權力，金錢，女人，還有更為重要的長生已經是在其中發芽。只不過他們還沒有手段，還沒有掌握住竅門，可人類終究會總結出來該怎麼做。

到那個時候，整個世界可能就是一個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江湖。」

「江湖。」

置行堀有些感慨著這個詞。

在無塵山上大興著種花家語言的普及，不同於煙煙羅的精明和入內雀的愚笨，她屬於很普通的那種，普通意味着安靜，也意味着她下的苦工更多。在學習這門語言的時候，才知道其種花家語言的博大精深。很多詞語總耐人尋味，恨不得從書上撕下來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品味一番。

江湖這個詞就是其中之一了。

江河湖海。也比喻著人與人之間的紛爭。

這個詞在古代便有，卻是發揚於現代。

其中有兩位貢獻者，其一則是古龍，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道盡多少無奈滄桑。

另外一個則是徐克了，在其東方不敗第二部的時候，荷蘭人問，什麼是江湖？錦衣衛答曰：就是江湖俠客人來人往的地方。其後，荷蘭人搶奪葵花寶典被東方不敗所控制最後死於其手。在之前，他們就已經是踏入了江湖。

這個詞無法去解釋，只能去體會，等你什麼時候體會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踏足與江湖。

置行堀有些懂，又有些沒懂，卻不妨礙她向熏問道：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踏入江湖之中？」

「是的，已經踏入許久，現在算是進入到了江湖的紛爭之中。」

熏簡單而利索的回答著。

同時，也擺明著自己的第一個觀點，「既以踏入江湖，就暫時不要考慮江湖之外的事情。等到夜盡天明之時，再說妖族的未來也不晚。

否則，在此之前被這個江湖所擊倒，不是顯得很尷尬嘛~」

多少帶着些刻薄的語言是熏最習慣說出的話語。她無意去傷人，更多的可能是希望用這些刺痛別人的話語去帶來一些提醒。

因為痛的時候才知道怕。

溫泉池中沉默了一會，明明泡在熱水之中，可是熏的一番話卻又讓他們感覺到心中有些冰涼。是對於未來的惶恐，還是對於江湖的險惡，恐怕多少有一些吧。

煙煙羅此時十分想要抽一袋煙來冷靜一下自己的思維就好。她甚至都覺著是不是溫泉水太熱而導致自己有些頭暈。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她怎麼說也是妖族，如果就這麼容易被溫泉水所泡暈也太弱了一些。可她現在的確是暈乎的，而且心中也有着一個念頭在驅使着她，讓她有些迷迷糊糊地問道：

「你說有倆個原因，我能問下第二個原因是什麼嗎？」

這次煙煙羅依舊沒有抽煙袋，熏還是抱着其好感，卻是沒有立馬答話，而是冷著臉看着煙煙羅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