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六十三 不融之冰記載於失落傳說

【小夜：你們聽說過不會被火融化的冰嗎？】

名為「拂曉四元老」的群聊界面總是被金毛兄妹各式各樣的奇思妙想填滿。小夜的發言毫無違和感地混入其中，和「持續燃燒三十天的無名山谷」「成群結隊的粉紅色妙蛙種子」等等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幾乎融為一體，成功地為此群增添了一份不靠譜的氣息。

夜晚十點正是年輕人們結束一天的旅程，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時間。小夜此言一出，兩位聊天愛好者都被炸了出來——實在是小夜很少參與這類異想天開的話題，除去日常閑談外只偶爾分享幾張旅途中的照片，無趣程度僅次於天天往群里扔戰術分析鏈接的小天隊長。

【小玲：哇小夜！你終於察覺到未知的魅力，想要成為我們的戰友了嗎！[百變怪星星眼.jpg]】

【小傑：問得好啊朋友！不是我自誇，這方面我是專業的！】

【小傑：[網頁鏈接][網頁鏈接][網頁鏈接]】

【小傑：你要的是紅蓮火山岩漿湖中央的冰之島，還是熱帶海洋中飄浮的冰蓋，還是圭亞那雨林里永不融化的冰川？[驕傲.jpg]】

【小夜：……】

【小夜：[皮丘獃滯.jpg]】

捧着手機的小夜一言難盡地緩緩扭頭，與旁邊的阿隆對視——少年正期待着小夜的朋友能給出些有用情報，見此情景頓時露出了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阿隆：（猶猶豫豫）「呃，雖然他發的這些我都不是很懂，但我覺得不是這樣……」

小夜：（吞吞吐吐）「同感……」

一路上，兩人針對這個話題已經聊過不少，只是沒能摸到什麼頭緒。

寶可夢對戰中的常用道具「不融冰」是首先跳出來的猜想。不過，不融冰僅僅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絕熱量，增幅冰系招式威力，直接丟進火焰里依然會化成一灘水。與之相比，迷唇娃發狂時製造出的冰——或是將毒刺水母凍結的冰，本身溫度極低，與火焰接觸后的融化跡象也微不可查，着實超出了兩個十歲新人的認知。

「總覺得喬伊小姐好像知道些什麼。」一群警察圍着喬伊時而嘀嘀咕咕，時而交換眼色的景象像極了在交流神秘內幕，好奇心旺盛的阿隆對此耿耿於懷，「可惜他們不肯告訴我們……哎，有新回復。」

小夜順着阿隆的視線看向手機屏幕，果然看到全群最可靠的人頂着熟悉的小火龍頭像出現在窗口底部。

【小天：我想到兩種可能。其一是「絕對零度」，如果這個招式由強大的寶可夢使用，可能會製造出火焰難以融化的冰。有新聞報道過，急凍鳥戰鬥后留下的冰棱在一周后才徹底消失。[網頁鏈接]】

【小天：另一種可能是冰見家族的能力者。他們在情緒激烈時能夠製造出溫度極低的冰，與絕對零度效果相似。目前冰見家族最強的能力者，豐緣的奧斯頓上將曾經將罪犯的寶可夢凍結在原地一天一夜。】

讀完有些冗長的段落後，小夜和阿隆齊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好像明白一點了。」阿隆轉了轉眼珠，「雖然迷唇娃不會絕對零度，但其他冰系招式只要夠強，說不定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至於迷唇娃為何會在發狂時施展出如此強力的招式——寶可夢暴走後破壞力遠超平日是常見情況，阿隆甚至讀過暴怒的小火龍以一己之力引發山火的新聞，因此也沒有去深想迷唇娃的「變強」幅度是否合乎常理。

「或許吧。」小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鍵入回復。

【小夜：原來如此，學習到了。謝謝！】

【小傑：嘶，隊長……百科全書一樣的知識量雖然很厲害啦，但你的回復真的好沒有夢想哎。[鄧布利多搖頭.jpg]】

【小傑：不過小夜，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小玲：哈哈哈該不會是打過火焰鳥之後，又遇到什麼高等級的冰系boss了吧？順便再上個新聞？】

【小傑：噗，哪有那麼巧的事。】

【小夜：…………】

沐浴著阿隆「你的朋友都是預言家嗎」的崇敬目光，小夜滿臉空白，緩緩打出一個表情符號。

【小夜：Σ(?д?lll)】

群聊窗口沉寂了十幾秒。

【小天：？】

【小玲：……不、不會吧？】

【小夜：也不是什麼大事……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鏈接里的視頻？[網頁鏈接]】

一鼓作氣地把新聞報道的鏈接甩過去后，小夜彷彿完成一樁任務般安下了心來。

既然主動打了報告沒有故意瞞報，視頻里那段模糊不清的小打小鬧當然不算什麼啦——都不用與人造鳳王計劃時的經歷比較，「痛打冰蜘蛛」甚至不如特訓期間她和星海先生互毆來得激烈。

小夜安心地將手機放回衣袋，捧著昏昏欲睡的小皮丘，與阿隆一同返回訓練家廣場。

夜色已深，原本聚集在廣場的人群大多已經散去，只剩幾個愛操心的小孩還磨磨蹭蹭不肯走。直到親眼看見被「逮捕」的兩人平安歸來，最後一幫圍觀者這才放心地散去。

此刻的訓練家廣場一片狼藉，掀開的地磚連帶着泥土四處散落，木屑碎石遍地，乍一看去簡直是建築工地。兩個警察正對着被損壞的物件拍照——從戰鬥波及的範圍來看，他們或許得工作到深夜了。

年輕的葯屋老闆正在門前整理傾倒的花盆，見狀抬手打了個招呼。

「怎麼樣？」他簡單地問。

阿隆之前光顧著惦記迷唇娃的身體，沒來得及留意四周，現在環視了一圈自家寶可夢親手製造的拆遷現場只覺得頭皮發麻，磕磕巴巴地說：「我覺得……我的訓練家身份岌岌可危……」

少年向志村大致講了講自己在警局的經歷——警察對這次事件的來由和經過還在調查中，沒有立刻宣佈處罰結果。憑藉以往的闖禍經驗，阿隆明白罰款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也做好了被拘留教育的心理準備，唯一的期盼就只剩下保住訓練家執照免於被吊銷了。

在他們談話時，小夜掃了一眼藥屋門前。

打鬥殘留的冰屑灰塵已經被清理乾淨。灰藍色的岩石寶可夢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依舊執着地面朝南方一動不動。某一刻，小夜隱約間有種和它對上了目光的錯覺——不過再仔細看去，朝北鼻依舊垂着眼，對外界的聲光毫無反應。

「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幾分鐘后，志村打斷了阿隆滔滔不絕的「進局子感言」，「你媽媽已經給我打了三個電話。」

「！？」

少年立竿見影地僵住了。徹夜不歸，在山上的草垛里大睡，手機沒電導致錯過所有聯絡，再加上迷唇娃大鬧訓練家廣場——這一連串的洋相堆疊在一起，令阿隆深刻地意識到推開家門的那一刻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為了防止自己死得更透，阿隆急匆匆地向兩人告別，拔腳向家飛奔而去。小夜默默感嘆了一番其跑步速度比森林蜥蜴的電光一閃還要驚人，仰頭看向旁邊的人，「志村先生，那我也不打擾您了……」

「等一下。」志村出聲道。

小夜一愣，對上藥屋老闆永遠嚴肅的面龐，突然回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柄鐮刀脆生生地碎在手裏的觸感還清晰可辨，心虛和尷尬頓時一同湧來。她連忙立正站好，態度端正擲地有聲地道：「對不起，我會賠償的！」

「什麼？」志村正想推開門讓小夜進屋，聞言頓時滿頭問號。

「請告訴我那把鐮刀的價格。或者您告訴我牌子，我去買一把新的還給您？」

志村：「……」

青年的神情從空白逐漸轉為一言難盡，回想起網上橘子群島的年輕人經常吐槽的「關都人禮儀端正到難以置信」，發自內心地想現在就打開手機去留個「贊同」的評論——至少他作為南國人中難得的性情不夠豪放的「異類」，都無法想像見義勇為之後還要支付鐮刀賠償費是多麼可怕的社會準則。

小夜觀察著葯屋老闆的表情變化，神色逐漸忐忑，「很貴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

志村決定暫時不去思考地域觀念之間的巨大鴻溝，招招手示意小夜進屋，將一個巴掌大的物件丟過去，「喏。」

小夜連忙伸手去接——那似乎是個盛着藥膏的小罐子。

「凍傷葯。」青年人想了想，又按照剛剛學到的關都人的思考模式嚴肅地補充了一句，「是你保護了這座葯屋的謝禮。」

聞聽此言，來自關都的訓練家果然順從地收下了凍傷葯，沒有講出「請問這罐葯多少錢我這就付」之類的關言關語，令南國店主暗暗鬆了口氣。

小夜一邊道謝，一邊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為了破壞冰層而不傷到迷唇娃，波紋共振無疑是最佳選擇。只是將波導之力注入物體中需要與之直接接觸，以人類脆弱的皮膚難免會被低溫冰棱凍傷。她的手掌已經紅腫了起來，刺痛感也如針扎般密密麻麻地製造著不適感——好在小夜的動作向來夠快，短暫的接觸並不會造成實質性傷害，即便放着不管也會很快痊癒。

「你來這座城鎮是為了參加風雪戰役？」志村閑聊似地隨口問道。

「是的。」小夜點點頭。

風雪戰役的開賽時間是八月九日，還有兩天。

思緒一閃而過，很快便化為決意。葯屋的主人看向面前來自關都的年輕訓練家，「明天你有空的話，可以來一趟嗎？」

「我有個工作想要委託給你。」

待小夜從葯屋中走出，彎月已經升至半空，靜靜照耀着寂靜的圓形廣場。

皮丘早就困得迷迷糊糊，一頭栽在訓練家的兜帽里沒了動靜，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小夜也不再耽擱，把辛苦訓練了一天的寶可夢們交給喬伊小姐照顧后，便回到房間準備休息。

在入睡前，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群聊——果不其然，看完新聞的小夥伴們沒有再放出「這對我們的友誼很煞風景」之類的狠話，都在嘻嘻哈哈地調侃她成了上新聞專業戶，以及三流小報一般的新聞標題很影響拂曉成員應有的格調。

模糊的畫質將冰之怪物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異狀隱去，遠遠看去只是個張牙舞爪的長腿冰雕，甚至頗有些滑稽感。至於戰鬥場面更不必提——視頻沒有拍到噴火龍受傷的前半部分，看起來完全是訓練家和她的寶可夢們一同把蜘蛛按在地上暴揍，視覺效果毫無危險感可言。

大概是這般樸素的新聞根本無法長久吸引金毛兄妹的注意力，閑聊的主題很快又被扭向了五花八門的怪談。小夜大致翻了翻聊天記錄，見到小天在話題改變之前發了一篇文章的鏈接，說是對之前猜想的補充。

她點開鏈接，望着文章標題頓時一愣。

[探秘「空白的光輝紀元」：冰與火與雷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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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所周知，我們的文明對歷史的詳細記載起始於精靈曆元年。在此之前的古籍文獻殘缺不全，其中臨近精靈曆元年的百年最為神秘，在歷史書上被寫作「空白年代」。

但對於研究烏柏象形文字的學者而言，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光輝紀元」。

任何研習歷史的人都無法抵抗它的魅力。它瑰麗而炫目，戰火繚繞卻又充滿生機。有人認為這是一個百國大戰的亂世，神獸紛爭的地獄；也有人認為這是人與人、人與寶可夢、國與國統一戰線，共同對抗異域之敵的偉***。它為我們留下了不計其數的遺產：神秘的文字、繁星般的遺跡、魔法般不可思議的技藝、和波瀾壯闊的傳說。

在使用烏柏象形文字書寫的晦澀難懂的傳說里，在天馬行空般的畫面與鬼斧神工的遺產中，有這樣幾個辭彙時常一起出現。

永不融化之冰，永不熄滅之火，永不止息之雷。

我們都知道，光輝紀元是神獸崇拜、自然崇拜盛行的時代，甚至烏柏象形文字在當時也是具有宗教性質的文字體系，又有「神眷語」之稱——顧名思義，其意為「被神明眷顧者所使用的語言」。特殊的社會與時代背景孕育出了無數現代人難以想像的古老傳說，在這些或虛構、或紀實的故事中，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常見要素，但以同樣的組合方式、同樣的描述用語屢次出現在不同故事裏的自然元素則寥寥無幾。

關於光輝紀元不計其數的晦澀傳說，上宗教授的先行研究表示……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冰與火與雷」，它們絕非古時人們異口同聲的巧合，亦非單純暗喻自然現象或是現世的神獸。眾多現有研究和分析都指向了同一個可能性——

它們與當時人類的生活、社會和國家息息相關，是光輝紀元龐大的傳說體系——或者說，是光輝紀元湮滅於戰火之中的真正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

若想要進一步探尋空白年代的秘密，掀開那波瀾壯闊的史詩的一角，或許我們應該鎖定一個新的入手角度。

比如，從千年前綿延至今，居住於高聳雪山之上的古老世家——冰見家族。

……

——節選自歷史學家[阿磨吉戒]所著《探秘「空白的光輝紀元」：冰與火與雷的傳說》；精靈歷980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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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青年的神情從空白逐漸轉為一言難盡，回想起網上橘子群島的年輕人經常吐槽的「關都人禮儀端正到難以置信」，發自內心地想現在就打開手機去留個「贊同」的評論——至少他作為南國人中難得的性情不夠豪放的「異類」，都無法想像見義勇為之後還要支付鐮刀賠償費是多麼可怕的社會準則。

禮儀端正的關都人：？

禮儀端正的關都人：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開始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