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嘶噫唔噫江南嘶噫

西山的美，也絕少不了日落，而西山日落的美，也少不了古碼頭的日落。

古碼頭的日落不僅僅是日落時晚霞緋紅美景盡收眼底，而是多了接近于山水風光之間秀麗景色時出現一種溫暖的顏色——淡粉淡粉的。

從明月山莊飯店去往古碼頭很近，步行也就十幾分鐘左右即可到達目的地。

在阿葛姑娘的盛情款待下，夏蕾兒和傅里都吃的飽飽的。他們聊的甚歡，於是便一同前往了古碼頭。

時近傍晚，古碼頭的日落也由夏日烈日炎炎的陽光照射轉向緋紅的美景，留在西山的半空中，懸掛山水間。

抬眼望去，姑蘇的美沉浸在這日落的晚霞里。像西施畫眉時的妝粉不小心打翻，染了這美好的落日黃昏時分。

他們三人在這美好的日落里，看見未來，倒是傅里更多了一些回憶。時年小的年齡，媽媽帶着他在這西山的湖裏打過魚，自己那時候第一次知道原來西山居然是魚米之鄉。不僅僅是西山的湖鮮美味佳肴，而且西山的稻穀也是飄香在深秋季節里。

倒是讓人想起《林屋山民送米圖》的畫面，也想起了「世上窮人誰與比，不見罷官炊煙起。」暴式昭在江南廉政之風，也婉拒「老翁持肉，童子擔酒，庵尼挑菜，禪僧攜茶。」然而作別之時，卻是「兩袖清風朝天去，不帶江南一寸錦。」

江南的富，是從古至今，自是有其原因。於百姓，於姑蘇文化，於政清明乾坤。

淡粉淡粉的夕陽餘暉映照在古碼頭。日落的美好，但是有種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小橋流水人間的煙火人間，彷彿被捲入這仙境一般。

看着這美好的夕陽餘暉映照，那些美好的回憶在歲月里靜靜流淌著，生出花來。

傅里想起媽媽的慈愛，在他童年的記憶里，留下永未磨滅的印記。只是後來這些美好時光都都成了傷痛，在愛的另一個方向滋生著，蔓延著，衍生為痛。

「秋日桂花飄香，風來私語時。我吃了最甜的桂花糕，還有冬釀桂花酒。」傅里想起自己曾經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桂花糕。還有那甜甜的海棠糕。不過自己正在長牙，媽媽是不給自己多吃太甜得膩的食物。就連大白兔奶糖也被外婆鎖在柜子裏，只有被允許的情況下才能吃一顆。那時候傅里記得自己給夏蕾兒大白兔奶糖吃的時候，夏蕾兒還嫌就給了她一顆。有點嫌棄的生了氣。夏蕾兒哪裏知道那是傅里把自己吃的糖存放在那兒捨不得吃，留給夏蕾兒吃。

回憶起小時候那些往事。夏蕾兒不禁感慨萬千。「記得那時候你們家搬來西山這邊，從此我的生活里就多了一個重要的小夥伴了。」

「傅里，你知道嗎？」那時候真的很開心，和你一起在西山打打鬧鬧，嘻嘻哈哈，我們就是西山的王，主宰著這片兒！

「後來才聽說你的外婆外公倒是因為那年的「冷冬」而知青下鄉。不過當時的他們還好。到了宿遷。後來他們再次回到蘇州同德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美好時光了。能夠回到蘇州，好像他們後來也就把家搬到西山這邊了。」

聽說你爸媽好像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成了青梅竹馬的戀人。後來就有了你。你媽媽也就嫁給了你爸爸。

所以呀！和你認識的開始並沒有了解太多。那時候不太懂事。還為什麼問你怎麼蘇州話和宿遷話都說的很好。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你生於宿遷。在那座江北小城。

過去的「寒冬」過去了。後來你回來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聽說你又再次搬家了。到了魔都了。也是那時候開始我們的聯繫逐漸變少了。只有過年初幾你回蘇，我們才會偶爾碰上一面。到後來聽說你家裏的一些事情發生，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繫。

「原來我們都長大了！」夏蕾兒不禁感慨歲月時光道。

傅里眼角的淚花被夏風吹散風乾之後，傅里接着答道：「是呀，原來我們都長大了！」

日落西山，這兒的美也是如此美麗，只是這些美麗風景也隨着日落漸至夜幕而逐漸消逝去。

西山的美也變得越來越寧靜了，那種靜謐的感覺，在晚風輕輕吹拂里而分外妖嬈。

夏伯伯打來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呢？說已經做好了晚飯，讓我們過去吃飯。

傅里自然是知道的，白天在明月山莊飯店吃飯了，若是現在再不去的話，估計夏伯伯該會生氣了。長輩的熱情款待，自然是不好再婉拒了。

「這麼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爸爸又來催我了。問我怎麼還不回來吃飯。」夏蕾兒輕語道。

「的確時間也不晚了。西山的美景也都消失了——那晚霞的緋紅只能停留在腦海了。」阿葛姑娘道。

「那好吧！我們回去。不然夏伯伯該生氣了！」傅里道。

「哼，我爸才不會，已經做好滿桌子菜了，等我們呢！」

「小蕾，你也去。我和我爸說了。」

「閨蜜。你這是讓我吃胖嘛！」夏蕾兒道。

「胖了也好看，再說了，我閨蜜可是真的漂亮，吃不胖的。」夏蕾兒道。

「快點啦！一桌子美味等我們呢。」

從金庭西山到夏家飯店，如是月影相隨。西山月的靜美婉約也在姑蘇城裏如墨在宣紙上慢慢研開——明透且秀氣。

「你們可回來了，夏伯伯都擔心你們餓壞了！」

「哪裏有！我們玩的可開心了！」夏蕾兒道。

「你這孩子，就知道玩！」

「夏伯伯，您就別怪蕾蕾了，是我因為念起往事，便多呆了一會兒。」

老夏亦是明白了，這孩子打小就失去母親，自然是念舊懷景。

「夏叔叔，我也來了。」

老夏聽了阿葛姑娘的一句話，這才把剛才沉悶的話轉移開，熱情道：「都別傻站着了，我做了好多吃的東西，就等你們了。抓緊吧！您們的夏伯母也早盼着你們來呢。」

一行人往夏家飯店屋裏走去，滿桌豐盛佳肴，真是這夏天夜晚的饕餮夜宵。

「油爆蝦仁雞頭梗是道時令菜，蘇式爊鵝，清蒸鱸魚，葫蘆八寶鴨，另外還有一道很獨特的花雕梨花醉雞，魔都熏魚，白絲海蜇，鵝肝醬式牛脆骨，冰糖葧薺，紅燒蹄膀。」

「大家趕緊趁熱吃吧！不然菜都涼了。」夏伯母催著道。

夏伯伯笑着說：「您們的夏伯母都說了，我們可都要動起筷子來！」

「嘗嘗我燒這道椒鹽皮皮蝦，這可是我秘制椒鹽調味。花椒，小茴香，芝麻，混以桂花。炒鹽微熱。」夏叔叔好似傲嬌說道。

夏伯母也是樂呵樂呵地笑說：「你夏伯伯提到秘制配方，亦是別提多開心了。就像在各種食材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蠻好吃的。好像媽媽小時候給我搗的芝麻鹽巴的那種好吃的味道！」傅里欣喜道。

「對呀，是的，你炒出來了！」夏伯伯開心道。

「那你再品嘗一下這花雕梨花醉雞。」

「咦？！怎麼似是熟悉卻又感覺有點新鮮感。」

「我可是把珍藏多年的老花雕拿出來了，然後加了我的改良，算是借花獻佛了！」

傅里聽了夏伯伯說出此翻話，亦是明白了。怪不得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是的，你也知道了吧？」夏玉清意味深長道。

「老爹，你說的什麼？」夏蕾兒詢問道。

夏伯母倒是說了夏蕾兒：「小孩子家不明白！就別多說話。」

夏蕾兒聽見媽媽說話，倒也不敢再多問了！

夏玉清自是言語了起來。回憶道：「這道菜是在你母親當年研發這道菜的基礎上我進行了一些改良，畢竟美食取材當地，好的美食與時令相關。這個季節是沒有梨花，只有保存干梨花。不過我結合蘇州本地食材，加上我特製秘料，才做出這道花雕梨花醉雞。」

「難怪！我覺得夏伯伯做的這道菜真的似是熟悉，有種溫暖的感覺！」

「孩子，只要你喜歡吃就好，多吃點。」

「嗯嗯，謝謝夏伯伯。」

「當年我吃你母親黎蘭兒做這道菜的味道，正是蘇州香雪海之時。梨花飄雪中。你母親用洋河大麴烹調的這道菜肴。當時吃了就覺得人間美味！後來再也吃不到了。倒是想起來回味無窮！於是便將這道菜重新做了起來。」夏玉清回憶起往事彷彿歷歷在目。

「那些陳年舊事再提，讓夏玉清也不覺傷感了起來。曾經的美好，現在似乎是看不到了。可能是長大了，就會變得孤獨吧！」

「糟老頭子，別傷春悲秋了！有客人在呢。」蘇柔斜瞥了一眼夏玉清令聲道。

「趁熱吃，這道汆燙西施舌要趁熱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大家都趕緊吃。」

「好鮮，真的是雞湯和蚌的肉質完美的融合，演繹出鮮嫩細膩的口感。」傅里讚歎一句。

阿葛姑娘因為是夏蕾兒的閨蜜，反倒是更多的吃過夏玉清的煮菜。但是這一次阿葛姑娘覺得夏玉清真的是把他多年的廚藝全部拿了出來。因為那道花雕梨花醉雞他也是第一次吃到。以前來夏蕾兒家做客，從來沒有見過這一道菜。甚至連一旁的夏蕾兒也對着阿葛姑娘道：「我也是第一次品嘗到這道菜！真是託了傅里的福，能夠讓老爹拿出看家本事！」

「夏蕾兒，我懷疑你不是親生的，不然怎麼會沒吃過這道菜！」阿葛姑娘開玩笑道。

夏蕾兒斜瞥了一眼阿葛姑娘，然後「哼」的一聲。撒嬌道：「不想理你了！」

阿葛姑娘連賠不是：「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閨蜜。寶貝。」

「哼，原諒你吧！看在你喊我寶貝的份上！」

「哈哈，你！」

「你們倆在那嘟嘟囔囔幹嘛呢？」蘇柔冷問道。

夏蕾兒連忙回道：「媽，沒什麼！」

在這美味佳肴之中，夏玉清和蘇柔，還有傅里，他們彷彿都沉浸在過往的時光歲月中。窗外一輪明月，那月光順着思念就傾瀉而來。

茶餘飯後，一番交談！亦是到了分別時。傅里告別夏伯父，夏伯母。趁著夜色，前往蘇州工業園區。

月色真的好美！像母親的微笑，溫柔且充滿慈祥和藹的在童年裏。傅里想起兒時學的蘇州童謠：「蘇州玄妙觀，東西兩判官。東判官姓潘，西判官姓管。東判官手裏拿塊豆腐乾，西判官手裏拿塊老卜干。東判官要吃西判官手裏的老卜干，西判官要吃東判官手裏的豆腐乾。東判官勿肯拔西判官吃豆腐乾，西判官勿肯拔東判官吃老卜好。」

想來也是蠻開心的，兒時的幸福記憶都在這月色朦朧里忽隱忽現，將思念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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