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二節 三擒三縱

第三〇二節 三擒三縱

?未待周秀英回答,被白桿兵的長矛陣逼退了的徐鴻儒卻高呼起來:「姬慶文,你這小賊少在這裏給我收買人心。放了秀英?你現在已幾乎將她生擒住了,你會有這樣的好心放了她?」

姬慶文「嘿嘿」冷笑道:「我當然有這樣的好心了。徐教主,在下今日在這裏用兵,也並非是為了將你們全部殲滅,只不過是想請教主率領貴教全部人馬,統統退回浙江溫州地面上去而已。」

「就這麼簡單?」徐鴻儒強忍着槍傷追問道。

「對,就這麼簡單。」

姬慶文只說了半句話,便聽身後李岩低聲提醒道:「用激將法,激一激徐鴻儒,或有奇效。」

姬慶文聽了這話,立即有了靈感,話鋒一轉,接着往下說道:「我不單要放了秀英姑娘,就連徐教主也可以一走了之。不過我有言在先,徐教主只能在這裏原地退回浙江,不能跑到別處去。」

徐鴻儒道:「這又是為什麼?我堂堂白蓮教主,難道還要聽你這個朝廷鷹犬的吩咐么?」

姬慶文笑道:「徐教主誤會了,我哪裏敢吩咐您老人家啊?只不過在下皇命在身,是要將白蓮教全部殲滅的。可若是徐教主怕了在下,到處亂跑,那在下要尋教主決戰恐怕還要另廢一番功夫,豈不費事?」

徐鴻儒果然中了這並不高明的「激將法」,罵道:「姬慶文,你休要大言不慚,我徐鴻儒什麼時候怕過你了?」

姬慶文哂笑道:「記得在下同徐教主第一次見面是在西安城中,後來在阜城、南京也打過兩次交道。這幾次碰面,教主您老人家哪次不是倉皇而逃?現在居然還有臉說不怕我姬慶文,這份自信,在下倒是十分佩服的。」

姬慶文所說的都是事實,而且這些發生在徐鴻儒身上事實並不十分光彩。

這讓白蓮教的大教主徐鴻儒一張蒼白的臉頓時羞得通紅,又復罵道:「姬慶文,你少逞口舌之勇。依本尊看,也無須再另尋他處,就在這裏決戰便好。」

現在的白蓮教雖然不過是群烏合之眾,好歹也還聽從徐鴻儒的統一指揮。若是就在這狹窄的鯉魚口內決戰,擊敗、擊潰、甚至擊殺徐鴻儒都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但一旦徐鴻儒失去了對白蓮教的掌控,那這號稱十萬的白蓮教徒,便會四散而去,成為一群沒有約束的暴民,走到哪裏便會危禍哪裏。

而收拾這些四處作亂的匪徒,所要消耗的兵力、物力、財力和精力,則要比正面擊潰一個徐鴻儒來要大的多。

也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姬慶文才在之前作出了將白蓮教堵截在福建省外,選擇浙江溫州地界作為決戰之所的決定。

時至今日,姬慶文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因此,他並沒有答應徐鴻儒的挑戰,冷冷說道:「徐教主,你要送死,也不必等在今日。我看你今日已是人困馬乏,何不先回到浙江,休養生息之後再同在下決一死戰?否則在下勝之不武,恐怕徐教主你就算是輸了,也不會心服口服吧!」

姬慶文一口一個「送死」,一口一個「人困馬乏」、一口一個「輸了」,說得彷彿還未交手,徐鴻儒便已是必敗之局。

這讓徐鴻儒異常憤怒,然而在極端憤怒之下,這位飽經挫折磨礪的白蓮教主卻又陡然間冷靜下來。

他忽然意識到,在鯉魚口這麼個狹窄的、無法發揮兵力優勢的山口,確實是對姬慶文手下精幹的長槍兵和火槍手比較有利。而他手下最為得力的「白蓮聖女」周秀英,現在更是為敵手所制,非但幫不到自己半點忙,反而會因徐鴻儒的挑戰行為,而立即喪生於對手的長矛火槍之下。

要知道,在白蓮教中,除了教主徐鴻儒之外,便是聖女周秀英的地位最為尊崇了。若是她當中被朝廷官軍殺死,那對於白蓮教弟子的心裏打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

於是徐鴻儒悄悄在心裏嘆了口氣,說道:「姓姬的,你這話說的好聽,可依我來看,不是你給本尊休養生息的機會,而是你自己手下兵馬勢單力薄,想要調集重兵來圍殲本尊吧?告訴你,本尊不是膽小怕事之輩,你想打就好好打,能調的兵就儘管調來好了!」

這就相當於自己給自己搬梯子下台階了。

姬慶文也是個心思靈敏之人,聽了這話心中一陣譏笑,心想:你徐鴻儒想走就走好了,我又不是不放你走,又何必說這麼一大套話呢,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么?

可姬慶文現在就想做這「放虎歸山」之舉,自然也就不願意當面揭穿徐鴻儒,順着他的意思說道:「也罷,隨徐教主怎麼說。反正今日,我是無意再同你血戰下去,還請教主這就原路退回溫州,在下絕不尾隨追擊。」

「莫非這個姓姬的自以為沒有足夠的實力可以戰勝自己?」

這是徐鴻儒給出的理由,除了這個理由之外,他也確實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可以讓姬慶文放棄這唾手可得的勝利了。

然而眼下這個當口,理由不理由的已然不重要了,只有先離開鯉魚口這一處死地,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於是徐鴻儒唯恐姬慶文改變主意,卻還要故意裝狠,說道:「姓姬的,你這廝說話向來不算數,我憑什麼相信你?罷,罷,罷,依本尊說,也不用回浙江了,我們現在就大戰一場好了!」

面對徐鴻儒這樣緊張的詰問,姬慶文回答得確實十分輕鬆。

「徐教主,你不相信我,那也是人之常情。不如我先表示一下我的誠意,放秀英姑娘回去好了。」

說着,姬慶文一舉手,便下令站在最前排的白桿兵將士朝天舉起長矛,將周秀英從白桿兵手持長矛尖端的短劍的威脅之下釋放了出來。

姬慶文這麼一命令,秦祥珍卻不滿意起來。

只見她眉毛一揚,道:「不行!這怎麼行?好不容易才捉住這個白蓮教的妖女,怎麼能輕易把她放了?」

姬慶文來不及向秦祥珍解釋,說道:「秦將軍,這件事情你不要管。秀英姑娘是我捉來的,如何處置自然由我發落。秦將軍剛才受了驚、又受了傷,且請下去休息,這裏的事情,由在下一力承擔就秀英好。」

姬慶文這話說得異常果斷,又絲毫不留情面,讓秦祥珍這個刁蠻而又目中無人的丫頭,瞬間想起了自己方才正是被姬慶文搭救,才從周秀英的手裏逃生出來的,終於讓秦祥珍閉上了嘴巴。

姬慶文見秦祥珍再無反對意見,這才對身前的周秀英說道:「秀英姑娘,方才我同徐教主的話,想必你也都聽見了吧?你若想走,現在走也就是了。」

這已經是姬慶文第三次放周秀英離開了。

對周秀英本人而言,這樣的場面並不陌生,可當着這數萬大軍的面,再次被姬慶文釋放,這未免有些叫她這位「白蓮聖女」的面子有些掛不下去,說道:「姬公子何須如此?你可別忘了,我們現在乃是你死我活的對手,這樣在兩軍陣前私縱敵將,恐怕不太好吧?」

姬慶文聽她還沒有改變對自己「公子」的稱呼,便知周秀英對自己倒還有幾分好感,便忝著臉笑道:「秀英姑娘這就搞錯了。放不放是我的事,走不走是你的事。你要走,我自然不會阻攔;可你不想走,一定要留在這裏送死,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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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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