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十章 煮酒論英雄

第六卷 第二十章 煮酒論英雄

本第五十五師團的竹內寬師團長的確是一位擅長進他一旦認真起來動的攻勢當真是猶如狂濤怒浪襲卷而來一環套著一環似乎不將面前所有的障礙都徹底撞成粉碎就絕不罷手。他的很多敵人明明手中還有反擊的力量就是因為被竹內寬的氣勢所奪才失去了抗爭的意志。

但是戴安瀾是誰他是二百師的師長是連蔣委員長都要另眼相看的卓人物

沒有應付惡劣局勢的才能沒有支撐大廈於將倒的膽識戴安瀾又如何成為謝晉元神交已久的筆友又如何能臨危受命率領二百師作為先頭部隊孤軍深入緬甸這個異國遠域

想成為名將最先要學會的就是熟悉戰場地形並根據戰場地形特色去駐紮部隊為了就近指揮同古城外圍的鄂春克陣御戰戴安瀾將師指揮部設置在緊貼著鄂春克陣地內線的區域。右邊依託貫穿同古城的色當河形成左右夾角之勢面對這樣越向內收縮防禦力越強受攻擊點越少的倒三角型防禦陣型無論敵人的行動如何敏捷設計如何精妙奇兵突襲如何詭異最終都必將演變成正面強攻。

雖然手中可以動用的兵力絕對有限大部分人更是沒有實戰經驗臨時拿起武器的文職人員但是他們在少量警衛部隊老兵帶領下依託有利地形層層防禦不斷削弱敵人的攻勢。竟然生生抑住了敵人以敵兵為主導地突襲式進攻

戴安瀾平時一向喜歡把頭理得乾乾凈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在軍旅中得到了一個擊手的目標戴安瀾乾脆脫掉了軍帽任由自己的光頭在陽光下散出僂僂鐵青色的光芒。而戴安瀾在這個時候。更是臉色陰沉如水。他雙手拎着一挺捷克式輕機槍站在師指揮部後方的斷橋上。只要看到有敵人試圖沿着河岸從背後對指揮部起攻擊他就會抬起手中的輕機槍毫不猶豫地掃過去一梭子彈。

雖然戴安瀾地身軀並不算高大寬厚雖然他沒有喊出慷慨激昂地口號但是身為二百師指揮官他牢牢挺立在那裏的身體。他那雙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眼睛還有他微微抬起代表了堅毅與不屈的下巴都讓這個光頭男人自然而然擁有了一種中流砥柱的凝聚力。

就是在戴安瀾師長身先士卒的帶領下兩個警衛班和臨時武裝起來的師指揮部成員才能依託有利地形在逐步收縮中。頑強地狙擊敵人進攻。

戴安瀾必須要承認。這些敵人很不好對付

騎兵歷來是戰場上衝刺力最強的部隊更何況這是日本6軍為了侵略中國而整整在訓練場上操練了三年。才投入戰場的精銳部隊這些騎兵人人可以在高飛馳不斷顛簸起伏的馬背上做出各種猶如雜技般的動作更可以用雙腿夾住馬背直接抬槍射擊。而他們人手一柄的馬刀在近距離交戰中攜著戰馬高衝刺的刀下狂斬而下當真是來去如風擋者披靡不知道有多少缺乏實戰經驗的師指揮部軍人就是因為錯誤估計了這些騎兵地衝刺度而被他們一刀斬於馬下。

但是最讓戴安瀾和部下感到頭痛地還是那些爬到大樹上全身披着用樹葉和麻繩編成的偽裝網暗中狙擊的緬甸游擊隊員。

這些緬甸游擊隊員雖然沒有接受過什麼正規軍事訓練但是在長期和英國殖民者軍隊對抗地的基礎上他們已經積累了大量游擊作戰經驗。在得到日本軍隊援助的武器后這些緬甸游擊隊員更是如魚得水他們大都使用射擊精確度良好的日軍制式三八式步槍潛伏在大樹上。第一次和緬甸游擊隊交鋒的中人根本無法分辨那些緬甸游擊隊員究竟躲在哪裏他們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大樹上射出一要命的子彈。

如果不是因為地形起伏的緣故指揮部擋住了站在後方監視色當河右翼的戴安瀾師長估計他早已經成了緬甸游擊隊員手中的槍下遊魂。

看着那些手裏揮舞著帶血的馬刀呼嘯着重新集結在一起準備再一次對師指揮部防線起衝鋒的騎兵看着隱藏在一片陰暗中根本無法分辨哪裏會有敵人隱藏的叢林戴安瀾臉色當真是陰沉如鐵。

真的沒有人知道戴安瀾拎着輕機槍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每當有一個部下倒在敵人的步槍狙擊下倒在鋒利的馬刀下甚至是被戰馬的馬蹄活活踏死他的心臟更會不由自主的狠狠一悸。

這些部下絕對不是隨便徵招就能通過徵兵處招到一片的普通士兵。他們有些是在黃埔軍校里受過正規系統軍事培訓假以時日必然能獨當一面的作戰參謀有些是可以為軍方協調地方關係的機要人員;有些是能夠通過監聽破譯敵人密碼的資深情報人員;還有一些是每天負責收電報看到他還會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讓人當真覺得似乎戰爭都可以拋到一邊的女電報員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精英他們每一個人都學有所長他們每一個人都應該是國家強盛崛起而努力的珍寶可就是這些文職軍人在面臨敵人奇襲戴安瀾手邊已無可用之兵的時候用他們並不粗糙的雙手抓起了武器。

放眼望去在師指揮部的周圍到處都是這些精英軍人的屍體他們有些是被馬刀居高臨下斜斜劈砍得血肉模糊有些是被不知道從哪裏射出來的子彈貫穿

失去了生命。就是用這些烈士地生命和鮮血。戴安了這個時候。

但是看看在遠方已經重新集結馬上就要對師指揮部動新一輪衝鋒的敵人再看看身邊那些滿是傷痕更在用力喘息的部下戴安瀾清楚的知道他們只怕再也無法支撐住敵人這一輪進攻了。

事實上以僅僅兩個警衛班。外加一批文職軍人組成的力量。依託有利地形。死死抵擋住敵人一個騎兵中隊外加三百多名緬甸游擊隊員的聯手猛攻過四十五分鐘這樣的成績無論拿到哪裏戴安瀾也可以自傲了。

師長

在戴安瀾的身邊傳來了一聲略帶哭聲地低叫當他回頭地時候。正好迎上了一雙充滿肯求意味地眼睛。

師長我們在這裏吸引敵人趁還來得及您快撤退吧

看着眼前這個已經跟了自己五年時間就像是一個影子似的跟着他忠心耿耿的警衛員戴安瀾無言的搖了搖頭。

戴安瀾當然知道自己對二百師的重要性他也想撤退。可是在這個時候。你要他往哪裏退

不需要各團從前沿陣地送回來的情報只需要聽聽四周傳來的密集炮擊聲和機槍掃射聲戴安瀾就清楚地明白。敵人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已經對同古城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進攻。無論他這個師長往哪個方向撤身後的敵人都會緊追不捨就算他這個師長和部隊會合后可以暫時逃過一劫但是這樣的結果就是讓敵人內外夾擊他精心構建的防禦網就會被生生撕破而主導這場同古保衛戰的史密斯三星上將所規劃的仰光收復戰就會化為泡影。

沒有到最後一刻誰勝誰負還難說呢

戴安瀾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用身體把他牢牢護住地警衛員感受着他自內心地關切與尊敬突然問道:張亮這次活着回去后如果我給你放上三個月大假再獎勵你一百塊法幣你最想做的是什麼

身上足足背了五百子彈除了手持衝鋒槍皮帶上還插著兩枝毛瑟自動手槍和六枚手榴彈簡直就像是背了一座小型軍火庫站在戴安瀾面前更用自己的身體豎起一張肉盾地張亮側起了腦袋這個年齡大概有二十七八歲卻依然憨態未消的大男孩側起頭認真思考了片刻后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回家娶媳婦。

哈哈哈

聽到這樣一個答案戴安瀾忍不住放聲大笑就在他的笑聲中那些已經重新集結在一起的日本騎兵終於動了。看着那些騎兵手中揮舞的雪亮馬刀感受着上百匹戰馬一起奔騰就連大地都跟着微微顫抖的震撼看着跟在那些騎兵後面就好像是散鴨子似的端著步槍向前飛跑當真是像極了一群烏合之眾的土匪但是卻自有一番彪悍氣勢的緬甸游擊隊員

戴安瀾的心裏不由出了一聲輕嘆對不起了張亮可能我沒有辦法讓你回家去娶媳婦了

密集到集點的槍聲聲突然響起不知道有多少枝衝鋒槍在同時掃射在彈殼歡快的飛跳中那些剛才還耀武揚威還肆無忌憚揮舞着手中早已經過時的冷兵器自以為自己夠帥夠酷可以成為別人生命的主宰可以學着死神大爺的樣子輕而易舉收割別人生命的騎兵們面對這劈頭蓋臉砸過來的彈雨面對這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他們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大朵大朵的血花就猛然從他們的身上他們跨下的戰馬上連續綻放。那幾乎同時炸起的鮮血一起噴濺到空中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淡紅色血霧。

全身披着用樹葉和麻繩編成的偽裝網手裏捏著日本6軍最常使用的三八式步槍因為躲藏大樹上而沒有被衝鋒槍射出彈雨波及的緬甸游擊隊員還沒有來得及慶幸還沒有來得及調轉槍口尋找這一批新敵人的來源透過樹葉的縫隙他們就猛然看到了一個他們這一輩子也休想忘掉的男人。

那個男從身高過兩米更雄壯得猶如半截鐵塔站在人群中當真是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只要看看他比正常人大腿還要粗地手臂。還有那一塊塊賁張而起的肌肉就可以感受到他身體里所蘊藏的最可怕力量。而最令那些埋伏在大樹上的緬甸游擊隊員目瞪口呆的當然還是他身用帆布帶加固掛在肩膀上加固的槍

那赫然是一挺一旦開火就能在瞬間形成一片火力網在陣地攻防戰中絕對強勢但是同樣絕對不應該由單兵搬運更絕對不可能單兵徒手使用足足有二十多公斤重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

看着這個男人像捏著玩具一樣拎在手中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看着他層層裹在身上。就連腰上也纏了那麼兩圈地重機槍子彈鏈。所有能看到這一幕地緬甸游擊隊員心裏想地都是同一個問題:我拷這這這個傢伙還是人嗎

你們大媽的你們真的以為在身上披那麼幾片樹葉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樹上。沒人看得到你們就可以縮在那裏美滋滋的打着你們的小冷槍了

在瘋狂的長吼聲中那個長得虎背熊腰站在那裏就猶如豎了半截鐵塔明顯是精力過盛地男人竟然用雙手直接舉起了那一挺可能就是為了單兵使用方便而在局部做了細節調整。甚至還在槍筒部位。加裝了一個手柄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

就算這些緬甸游擊隊員不知道馬克

重機槍的理論射就算他們他們從來沒有使用過火悍。殺傷力如此驚人的重型機槍可是只要看看那黑洞洞的槍口看看那猶如一門步兵炮般沉重的槍身看看掛在重機槍上那猶如鯊魚牙齒般鋒利而整齊就等著擇人而噬的重機槍子彈這些緬甸游擊隊員猜也能猜出這挺重機槍一旦掃射所能形成的最可怕金屬風暴。

噠噠噠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中那一挺馬克沁水冷重機槍竟然真地在沒有使用三角支架的情況話被一名士兵端在手裏開始掃射了。按照常識按照道理理論射每分鐘高達九百子彈的馬克沁重機槍一旦開始掃射如果沒有固定腳架所產生地後座力足以讓任何一人個失去重心全身顫抖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但是如果一個人可以用自己的肩膀頂着一門兩三百斤重的土炮對着面前的敵人開了致命的一炮而自己翻了個跟頭后拍拍身上的塵土又形若無事的站了起來以他比成年公牛還要健壯的身軀和滿身天知道子彈能不能打穿的粗皮厚肉一旦使了性子和手裏的武器較上了勁又有什麼樣的重機槍他玩不了又有什麼樣的重機槍他不能拎在手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對着敵人打上一梭子再說

手裏的馬克沁重機槍在不停的掃射這種武器設計者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二百五似的徒手拿着它使用在強大後座力作用下這個男人就像是抽了羊羔瘋似的臉皮不斷抽動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在笑。他一邊掃射一邊又笑又叫看起來當真是說不出來的詭異而他笑叫出來的話混合在重機槍掃射的轟鳴中更形成了一種就連他最親近的兄弟都無法聽明白的獨特罵腔:我讓你們躲我讓你們藏你們這群明顯就是從小被娘少餵了兩口奶所以才長得又黑又瘦又小又癟的爛貨你們是不是都屬猴子的要不然怎麼見樹就爬你們真的以為躲到一堆枝枝葉葉裏面縮著個猴子腦袋爺爺我就拿你們沒有辦法了咦竟然還會在樹上連蹦帶竄呢爺爺我倒要看看是你竄得快還是子彈跑得快

就是在剛剛起衝鋒的日本騎兵被打得人仰馬翻一片哀鳴的時候這個長得健碩如牛脾氣作更是猶如西班牙鬥牛的男人已經拎着槍管燙的馬克沁水冷重機槍對着一片樹林打出了整整四五百子彈。

只要看看那幾十棵被打得千瘡百孔的大樹還有那些以各種千奇百怪的動作或倒掛在樹丫上或頭下腳上和大樹根部做了最親密接觸的緬甸游擊隊員絕對沒有人會去相信。在這樣地彈雨洗禮下還能有人倖免於難

而戴安瀾師長在這個時候正在對着一個對他迎面飛奔過來的男人點頭微笑。好精銳的部隊好強悍的火力壓制當真是將侵略如火的軍人特性揮到極限謝晉元精心調教出來的徒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雷震帶着緊緊跟在他身後的羅三炮和江東孫尚香。飛撲到戴安瀾的身邊。向戴安瀾地貼身警衛員張亮點頭示意后。雷震並肩站到了張亮地身邊而江東孫尚香和羅三炮已經自然而然和雷震布成了特種作戰中最常用地三三制掩護隊形把戴安瀾圍在中間形成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貼身防禦網。

聽到戴安瀾的話雷震沒有回頭。他緩緩倒退而跟着一起訓練已經培養出團隊默契的江東孫尚香和羅三炮僅憑雷震的腳步聲就能配合雷震的節奏一點點移動。被他們包裹在中間的戴安瀾由自主的被他們帶着一起移動等他反應過來地時候。戴安瀾好氣又好笑的現。他竟然被雷震用這種斯文的方法請回了經過工兵團反覆加固相對最安全的師指揮部。

直到戴安瀾帶着一臉無奈。重新回到了師指揮部雷震才霍然轉頭認真的道:強敵入侵縱生死懸一線依然不動如山師長您也沒有讓我失望

戴安瀾再次微笑點頭他知道雷震指的是什麼。看着在短短的一兩分鐘時間已經迅接管師指揮部外圍防禦並把傷員送進指揮部由醫生開始對傷員展開急救的特務排官兵戴安瀾突然問道:你覺得你帶地這個排能夠頂住敵人多久進攻

雷震迅在心裏計算著雙方地戰鬥力對比最後回答道:敵人有最擅長衝鋒的騎兵中隊雖然剛才被我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仍然沒有傷筋動骨。在幾乎失去了所有外圍再沒有縱深的戰場上想要仰制騎兵地高機動性我們就必須用優勢火力強行壓制再加上必須應付那些緬甸游擊隊組成的雜魚以我們特務排單兵攜帶的葯彈來看無論如何節約能再支撐半個小時已經是極限再往後就要考慮和敵人進行刺刀格鬥戰。

你認為在這半個小時內會有援軍嗎

面對戴安瀾這個明顯帶着考量意味的問題雷震思索了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很難

是很難

戴安瀾放下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順手提起了放在爐子上已經不知道燒滾了多久的水壺他隨手一晃裏面居然還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響。戴安瀾一邊把水壺裏還沒有燒乾的開水倒進了一隻瓷罐里一邊淡然道:剛才通訊員重新接通了前線各團部我的警衛營已經正在向師部趕的路上

於師部和各團部中斷聯絡不能及時傳達命令再加隊必須重新調配防線以免被敵人趁虛而入警衛營至少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趕到。至於其他的援軍我看來得只會更遲。

用玩味的態度看着雷震皺起了眉頭在這個時候戴安瀾這個治軍極嚴更鮮少自己違反軍規的二百師師長竟然從指揮部里翻出來一瓶酒茅台酒是酒中上品我本來打算在緬甸戰場上驅逐日寇取得勝利時為大家慶功用的。不過今天看到謝晉元老弟後繼有人而且有青出於藍之勢忍不住內心竊喜來一起喝上一杯

就在雷震有幾分訝異的注視中戴安瀾真的打開了那瓶茅台酒並把其中一部分倒進了一口小巧的瓷壺中。當戴安瀾把盛滿了醇酒的瓷壺放進已經倒了開水的瓷罐中並蓋上一隻蓋子后在開水的熱氣蒸騰下不一會在到處都是硝煙和血腥氣味中間更摻雜着傷員低低呻吟的指揮部里就揚起了縷縷濃濃的酒香。

因為抑不得志在青樓妓院裏過了三年花天酒地生活當真稱得上品酒無數的羅三炮不由自主的聳了聳鼻子低聲嘆道:好酒

當然是好酒

戴安瀾道:我戴安瀾生平沒有別的追求就是喜歡打勝仗。喝好酒這兩樣罷了

戴安瀾地話還沒有說完鬼才就衝進了指揮部報告敵人正在集結馬上就要對我們再次起進攻

身為雷震身邊穩居席的作戰參謀鬼才在彙報完情報后又加上了了自己的判斷:這批敵人剛才被我們打得惱羞成怒是打算全線撲上。用一舉擊破師指揮部。來挽回他們的面子。

雷震望着師指揮部里那個作戰沙盤。還沒有在自己的大腦中把沙盤上的東西和指揮部周圍的地形對應在一起二班長王二勝又衝進了指揮部他向戴安瀾和雷震敬過軍禮后飛快的報告道:日軍大約兩個中隊從城北側趕到已經和敵人騎兵中隊會合看樣子將會加入對師指揮部進攻序列。

聽到這個報告。雷震鬼才和羅三炮都忍不住聳然動容敵人新增援了兩個中隊步兵再加上原來一個中隊騎兵和三百多名緬甸游擊隊僅僅從人數上來說已經過了一千人。

看着雷震拔腿就要走出指揮部戴安瀾突然道:雷震以你帶領地特務排戰鬥力而論能頂住敵人多長時間進攻

十分鐘

看來敵人在城北側地容克岡軍用機場已經站穩了陣腳。而且已經突破了鄂春克某段外圍陣地。否則他們絕對不會從城北分兵支援。

戴安瀾望着雷震突然問道:你怕不死怕

雷震用力搖頭如果他怕死。他又何必參加二百師這支必將孤軍深處地軍隊他又何必明知兇險無比仍然帶着特務排第一個趕來支援戴安瀾

好雷震把你的特務排全員都召集到師指揮部。

在敵人集結重兵馬上就要對指揮部起猛攻的時候戴安瀾竟然下達了如此不合時宜的命令就在雷震無法掩飾的驚詫注視中戴安瀾大踏步走到了接線員面前抓起一部剛剛恢復通訊的電話機沉聲道:給我接炮團

直到這個時候看着眼睛裏閃動着最凌厲光芒昂然屹立中更揚起寧折不彎風骨的戴安瀾雷震終於領掠了名將在戰場上地風範在電話接通后戴安瀾更是語出驚人:炮團嗎我是戴安瀾我命令你們向我開炮

雷震看不到電話對面炮團指揮官的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但是想來也應該寫滿了驚愕吧

對你沒聽錯戴安瀾提高了聲音我知道你們很多裝備沒有來得及運上來也沒有多少炮彈一顆別拉全部給我砸過來如果不能把這裏的地皮都翻上一遍我唯你是問

戴安瀾掛斷了電話他大踏步走到桌子前取出放在瓷罐里的酒壺他目光直直落到雷震身上道:酒已熱敢不敢陪我在這裏喝上一杯勝利酒

聆聽着指揮部外傳來的戰馬奔騰看着在鬼才和羅三炮的指揮下已經退回師指揮部正在向防空洞裏走的特務排官兵雷震徑直坐到了戴安瀾的對面嗅着濃濃地酒香雷震洒然道:我不喜歡喝酒但是我和師長一樣喜歡勝利喜歡極了但是我真地不知道現在我們哪裏有勝利。

勝利有三。

戴安瀾在自己和雷震面前的酒杯里添滿了剛剛被燙熱的烈酒道:那個竹內寬地確是個人物可是他心太貪了既然已經知道我指揮部的位置直接派飛機轟炸不就行了還非要派人來突襲想活捉我戴安瀾。貪心不足蛇吞象他註定要輸上這了局。炮團射完所有炮彈后所有人員會立刻撤離陣地我用火炮只運到一半炮彈更只有規定數額五分之一的炮團換他一個騎兵中隊兩個步兵中隊外加三百多個緬甸游擊隊盟軍你說這算不算第一重勝利

雷震點頭同意嗯的確是勝利

兩個人一起抓起酒杯一飲而盡后雷震是豬八戒吃人蔘果根本不辯酒味好壞當然是喝得不動聲色戴安瀾卻微微眯起了眼仔細回味着嘴裏的余香過了半晌戴安瀾又抓起了酒壺。在兩個人的面前地酒杯里重新添滿后道:我們現在被敵人重兵包圍英國盟軍跑

子還快我看想和他們一起聯手抗敵打出一場漂亮那是九成九沒戲了。我們二百師最終結局很可能是從同古城突圍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要拋棄很多不便於攜帶的重武器。這當然也包括炮團的火炮。與其讓敵人繳獲后再反手打我們。還不如讓他們出動轟炸機在我們用光所有的炮彈之後替我們炸得乾乾淨淨。雷震你說這算不算第二重勝利

雷震再次點頭嗯是勝利

那還愣著幹什麼

戴安瀾端起了酒杯。道:干

兩隻酒杯輕輕碰到了一起在酒香的蕩漾中兩個人再次一飲而盡。

戴安瀾手裏捏著已經喝空的酒杯用玩味的眼光望着雷震他突然道:大家都躲進防空洞裏去了你明明知道我們炮團地炮彈馬上就會砸過來還這樣大模大樣地坐在這裏陪我喝酒。你真地不怕死

怕。我當然怕死。這一次是雷震主動抓起了酒壺為兩個人的杯子又填滿了酒他淡然道:不過和怕死比起來。我更喜歡一邊喝着勝利的酒一邊享受敵人的死亡如果躲進防空洞裏又如何能同時享受到這兩樣師長最喜歡的東西

好很好還是你能一眼看出我的想法不像某些人總是想着把我拉進防空洞去戴安瀾用眼角的餘光輕瞄著站在他身後一直焦急地搓着手掌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的警衛員張亮道:雷震啊我悄悄告訴你我的這個師指揮部可不是隨便的選的。不但是地理位置好易守難攻我們坐的這間屋子更是通體用鋼筋混凝土造成就算比不上你師父謝晉元在上海抵抗日軍進攻的四行倉庫我看也差不多了。更何況我還命令工兵團對指揮部進行了加固工兵團的李樹正那小子雖然在戰場上面對敵人是個膽小地孬種但是在工木工程防禦工事這方面還算一把好手他可是拍著胸膛對我保證就算是日本人地重磅炸彈落下來也炸不塌我的師指揮部。和那些像耗子一樣躲在地洞裏的人相比我們能堂堂正正地坐在這裏聊天品酒是不是又算一重勝利

雷震真要為戴安瀾的論據拍案叫絕了他放聲道:對果然是又一大勝利當盡一大杯

兩隻酒杯再次碰到了一起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雷震的耳朵微微一動而戴安瀾的眼角也幾乎在同時微微一挑而他們端坐的這間屋子就像是被一柄萬鈞重鎚砸中般在震耳欲聾的聲響中以過九級地震的姿態狠狠一顫。就是在這種劇烈的顫抖中從天花板上震落的灰塵更是揮揮洒洒的在指揮部上空下起了一場不小的沙雨。

受過嚴格訓練的張亮在炮彈砸中指揮部的瞬間就下意識的直接撲倒在地上在一片飛沙迷彌中張亮迅抬頭的時候他真的呆住了。

雷震和戴安瀾還是安安穩穩大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他們手裏還端著剛剛碰過的酒杯在他們的臉上還保持着剛才的微笑。看着他們穩定的猶如鋼澆鐵鑄的手再看看盈盈滿杯沒有灑出一滴的酒汁張亮真的不知道這兩個人的神經究竟是什麼鑄成的在炮彈砸到頭頂的時候竟然就連手指都沒有顫抖上一下

雷震和戴安瀾兩個人相視一笑兩個人齊齊吹開了酒汁上虛浮的灰塵然後仰頭將酒杯里的烈酒一飲而盡。當他們放下酒杯的時候隱藏在同古城裏為了不被敵人偵察機確定方向在前幾天的防禦戰中一直沒有投入實戰的炮團終於威了。

不知道有多少門火炮在同一時間狂吼一炮彈呼嘯著狠狠砸到了師指揮部附近。一團團濃重的硝煙夾雜着幾乎被燒融的彈片以亞音向四周擴散在瞬間就對方圓幾十米內進行了一次無差別覆蓋攻擊。

那些起衝鋒卻沒有遭遇任何抵抗已經準備放聲歡呼的敵人無論是騎兵步兵還是那些喜歡像猴子一樣在大樹上爬來爬去的緬甸游擊隊員都呆了傻了瘋了。

在這個時候不管他們是趴下也好卧倒也好像是受驚過度的沙鳥一樣用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也罷面對如此密集就好像是炮彈不要錢似的玩命猛射面對這此起伏彼再也沒有一絲空隙的猛烈爆炸面對在空中直的彎的旋的轉的削的方的圓的尖的千奇百怪的各種彈片在嗚嗚亂飛面對可以先把人的衣服撕爛再把人的內臟撞碎最後再把人的皮膚燒焦的熾熱衝擊波你要他們往哪裏躲你又要他們怎麼活

就在這種連成一線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的可怕轟擊中就連雷震他們擺在桌子上的酒杯都開始不斷顫抖不斷跳動而剛才面臨危險本能撲倒的張亮更是擺出了如果炮彈再一次落到指揮部頭頂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先把戴安瀾撲倒用自己身體牢牢護住的姿態。

就在這種情況下戴安瀾突然張嘴說了幾句話在這種相對幾乎沒有了聲音的世界裏大概也只有坐在戴安瀾對面的雷震通過口型勉強讀懂了他說的那幾句話:好小子我要他把炮彈都砸過來他第一炮彈就打到了我的頭頂上射得可真是夠准了不過這勝利的美酒喝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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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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