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眾王之王

?野蠻人皇冠上的明珠，愛麗絲小姐很順從地按照新鄰居兼任私人魔法老師的意見，乘坐讓帝國任何一位大貴族都會垂涎的馬車單獨返回白象城堡，也許愛麗絲和亞撒管家都沒有想到她們前腳剛離開極樂鳥別墅，一位被帝國聖事部第四巨頭判定瀆神的胖子子爵便迅速被掛上了天使雕塑，臃腫的屍體和纖細精美的雕像，構成一幅不那麼美好的畫面，耐人尋味的是博愛者康迪卻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沉默。馬車上，憂心忡忡的愛麗絲低聲詢問身旁的老管家，「老亞撒，會沒事的，對嗎？」

一直寡言卻睿智的老人苦笑道：「小姐，大執政官閣下會沒事，但別人就不好說了。」

愛麗絲微笑着撒嬌道：「老亞撒，在擔心他今天是頂着白象城堡私人魔法老師的頭銜出席宴會，給格林斯潘帶來麻煩？」

老管家望着這個家族的驕傲，夫人逝世后，世界上除了帝國皇帝唯一能夠三言兩語便讓桀驁家主溫順如羔羊的女孩，老人心中充滿無需付諸言語的溺愛，搖頭，慈祥地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愛麗絲小姐，這個麻煩比得上奧古斯丁和昆丁夫人『不小心』將城堡地圖毀壞更糟糕嗎？我們的『謙遜』家主會介意一個連五百人騎士團都湊不出來的家族的抗議嗎？」

愛麗絲莞爾一笑，但隨即就沉重起來，因為她提前收到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不僅有一幅囊括被卡妙命名為不列顛島鏈新大陸的嶄新地圖，還有一副剛剛送到書房的帕雅戰棋，新戰棋專門為她量身打造，相比那一副原本已經足夠繁瑣的象牙舊帕雅，這副戰棋角色更加眾多，增添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角色，兩百多枚原定戰棋數目增加到將近三百，而新增「演員」很湊巧，就是那支被秩序長戲謔稱作馬戲團的成員，lecch，血侏儒，狼族，半獸人等諸多黑暗異端，這一副新帕雅戰棋，與史詩地圖一樣，絕不會雷同，享受「日耳曼」尊貴稱號的侯爵家主一直對外宣稱他的女兒是世上最獨一無二的珍寶，她擁有的，哪怕是一樣小玩具，一件小碎花裙，都不可以被其她名媛複製模仿。老亞撒隨着小姐的成長，也愈發樂意保持緘默，因為老管家知道未來註定是一顆格林斯潘的新頭腦，不會總需要他一個老傢伙的指手畫腳。

無法想像，兩位剛剛參加完宴會的貴族落魄到需要徒步返回領地，這簡直是貴族的莫大恥辱，不過看上去年輕的男貴族很享受黃昏中的散步，比所有瑪索郡貴婦都要尤物的女子則相對鬱悶一下，畢竟他們前往森林別墅的時候是愜意坐在由海澤純血馬和茴香卑斯戰馬牽引的高貴馬車，走了一段路程，她望着與她拉開幾步距離的修長身影，他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步伐堅定，不愧是脈代奧拉修道院出來的標準苦修士，對於長途跋涉，十分適應，一直被這個傢伙嘲諷頭腦和胸脯規模成反比的昆丁夫人其實心中並無怨言，別忘了，用刺客職業夢寐以求的頂尖暗金裝備——盧思匕首收割掉一*爵生命的她不僅是愛爾蘭亡靈書的異端修行者，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高階刺客，離狩獵家只差一步，至於那個金雀花二流貴族身份，早就隨風而逝落入塵埃。

夜幕來臨，她和一路安靜的帝國唯一秩序長終於走入黑天鵝湖，他審視了一番接近尾聲的上帝左眼魔法陣，黃金十二宮中的水瓶座陣眼，一座雅典娜水瓶雕塑已經完工，一股清泉從水瓶中潺潺流出，尾隨英俊虔誠卻絕不算善良的修士不曾停歇走了兩個鐘頭的昆丁夫人終於能夠洗掉手上的血跡，他從優雅的雅典娜塑像收回視線，投到昆丁夫人臉上，微笑道：「抱歉，讓一位丟了貴族頭銜的美麗夫人陪我從極樂鳥別墅走到詩呢歌城堡。」

昆丁夫人沒好氣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顯然，她並不樂意接受這種毫無誠意的偽善道歉。奧古斯丁對此類貴婦名媛特有的小驕傲並不介意，今天他沒有立即步入詩呢歌地下城堡，而是來到了黑天鵝湖湖畔坐下，盤踞在湖底的小男孩，那條高居黃金亞種首位的黑曼巴蛇從湖面探出一顆碩大腦袋，奧古斯丁善意地揮了揮手，算是打了一聲招呼，不小，相反應該說是巨型的小男孩歡快撲騰出一陣水花，便再度沉入湖底，它如今要照顧懷孕狀態中的「妻子」，昵稱小女孩的尼羅河白蟒，奧古斯丁和他的吝嗇鬼管家打了個小賭，他下注小女孩會產下一顆卵，而對心愛寵物十分自信的伊莉莎白則下注兩顆，如果奧古斯丁輸了，日後那頭馬卡肥豬的分紅，要截留出一半，納入蘿莉管家的私人錢包，但奧古斯丁心底當然很樂意輸掉這場賭博，多出一條能夠讓無數「白銀雜種」心生畏懼的黃金亞種，對cosmo來說，哪怕是幼年亞種，同樣是一筆無法估量價值的驚艷財富。

在某種程度上淪為他禁臠的昆丁夫人面前，奧古斯丁一般只會在與她進行肉體負距離交融的時候才會收斂刻薄言辭，只是這次卻難得心平氣和與她聊天言談起來，望着形同鏡子的湖面，緩聲道：「我的老師曾經提到一個有意思的論點，史詩大陸是一個被眾神忘記飼養麵包屑的螞蟻窩，信仰越來越稀薄，所以被官方認可的神跡越來越罕見。」

昆丁夫人對這位羅桐柴爾德家族的遺孤隱秘抱有女性天生的好奇心理，約莫知道他曾經有過一個私人家庭老師，而且是女性，在她看來，蝸居在金雀花蜜裴芬公主軀殼內的繆斯薩滿女王已經足夠強大變態，難道他的魔法老師，更加恐怖？奧古斯丁今天很大度地給出了模糊答案，只可惜帶有太多不確定性：「在守夜者里，我用許多信仰點去翻閱過塵封的絕密手札，其中有一段讓我銘記，說出來你可能會當做一個笑話，想聽嗎，小貓咪？好吧，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本人對你今天的表現很滿意，所以免費回報一點酬勞，《梵特蘭蒂岡教廷絕密手札》第1098頁有一段極有意思的述說：『弱肉強食的自然界中，越是獸中之王，越喜歡那種遠離獸群，俯視蒼生的感覺，人類也如此，因為上位者不會跟卑微者走在一起，而這個人，是王者中的王者，我們只能依稀知道，她在119年前在瑪雅雪山神廟現身，78年前出現在黃金島，最近的線索是49年前，她在極北之地帝國中央教堂出現過。』除此之外，僅在一部讀者寥寥的極小眾禁忌作品《母皇》中有所晦澀提及：『她是唯一能夠自由出入瑪雅神廟的存在，她是人類歷史上少數能夠駕馭巨龍的存在，她是被繆斯大陸midgod列入半神序列的存在，她是眾王之王。』昆丁夫人，記得那根提坦龍眼法杖嗎，它其實來自脈代奧拉修道院一位帝國最資深的占星師，而她自稱只是我老師幾位學生中最笨的一個。」

昆丁夫人一臉匪夷所思，這便是羅桐柴爾德家族不為人知的大貴族底蘊？

奧古斯丁輕輕丟了一顆石子到湖中，自嘲笑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更不知道以後有幸再見到她，是該帶着鮮花還是帶着皮鞭。」

昆丁夫人情不自禁翻了個白眼，反正在他面前，貴族禮儀一直比較狗屎，他真正在意並且嚴格遵循的，無非是脈代奧拉老牌修士不可理喻的獨特虔誠。比以往多了幾分感性的奧古斯丁站起身，似乎準備恢復極端理智的秩序長身份，伸了個懶腰，笑道：「本來馬戲團應該在今天就要撲進黑天鵝湖，不過看在明早到來的教務院審判團面子上，延緩了一下，看來，我是該為這支規格不高的審判團準備一頓豐盛早餐，幸好我的管家，還私藏了幾箱從白露莊園搜刮來的上好葡萄酒，只不過難免要被她狠狠敲詐一筆了，記在她的小賬本上，可跟被放高利貸無異啊，只能祈禱她日後認不清自己的字體了。」

一提到伊莉莎白，昆丁夫人就泛起一臉苦笑，那把盧思匕首，可是她花了巨大代價才從薩滿女王那裏得到的，說實話，她寧肯接受奧古斯丁的言辭侮辱，也不要面對那張看似天真燦爛的陰險笑臉。最後奧古斯丁說了一句讓佛羅倫薩迷人小貓咪心情複雜的結束語：「偽信者，即使被萬人擁簇，他也終將孤獨。有堅定信仰的虔誠者，即便與整個世界開戰，那也僅是孤單，而非孤獨。所以詩呢歌城堡，你所在的cosmo，並不孤獨，我也一樣，我希望你也是如此，這是我這個窮光蛋大人物能給予你，一位漂亮貴婦的最大報酬。」

進入地下城堡，奧古斯丁在私人書房祈禱完畢，按例視察了羊角實驗室，赫拉前不久從生意一直不錯的阿爾法城奴隸市場購買了一批倒霉騎士，被分批送到小百合、薔薇和玫瑰實驗室，各自工作都忙碌條理，讓奧古斯丁比較認可，隨後他將首席研究官腓伊小姐，鍾情「翠梅廊古典風格」的雪莉教授，生活方面邋遢卻學術瘋狂而嚴謹的金姆教授都召集到會議室，今天是每周一次雷打不動的思想交流會，會議上，三位在新地方煥發光彩的羊角拋棄者各自闡述了研究進度，腓伊小姐的報告中規中矩，不善言辭的金姆教授照舊將一番本來會很情緒飽滿的研究說得含糊不清，奧古斯丁也不在這類細節上糾纏，cosmo永遠不需要演說家，唯一出人意料的是一直拍在末席的薔薇研究室給出了個不小的驚喜，雪莉教授激動道：「大執政官閣下，人工核砝工程已經攻破了最大的難關，首次成功完成了二次填充，接下來將迎來一個新鮮未知的新領域，請您拭目以待。這是一份報告資料，請過目。」

奧古斯丁接過並不厚重的幾頁資料，這也是他要求的報告樣式，絕對不允許在實驗報告出現哪怕一個貴族式華麗辭彙，否則你就是在拿珍貴的思想點開玩笑了，仔細瀏覽了一遍，在羊角成員面前極少流露笑容的奧古斯丁擠出一個不勉強的欣慰笑臉，點頭道：「恭喜薔薇，這份報告，最少可以獲得5個思想點。雪莉教授，作為額外的獎勵，你可以自由分配這些點數。」

興許是受到舊上司母羊大人的影響，戴了一副精緻金絲眼鏡的雪莉教授微微一笑，漂亮眸子裏充滿了成熟誘惑，該死的少婦風情，連奧古斯丁都忍不住心中浮現一點漣漪。面容古板的腓伊小姐紋絲不動，瞧不出情緒波動，而金姆教授則撓了撓頭，顯然有些沮喪，其實他的玫瑰研究室收穫並不寒酸，只是無奈這座黑色王國的年輕國王更青睞人工核砝領域，對於這種毫不掩飾的偏愛，他可不敢懷有半句怨言，一半是因為他由衷欽佩這個古典貴族主子的智慧，另一半隱晦的原因則是年輕執政官閣下背後蹦蹦跳跳着一位更可怕的角色，她並不刻意彰顯的研究成果，或者說她的那些小玩具們，足以讓整座羊角實驗室的成績暗淡無光。細數一下管家大人的「可愛」玩具吧，輕易壓制羊角的骨骸騎士，兩具人類史上首度出現的「巫妖」，前不久奧古斯丁大人透露出來命名為「笛卡爾」的18級龍騎士，還有言辭模糊的重磅消息，一具「巫妖王」的即將誕生，這一切，都太讓人沮喪了。

金姆助教心中重重嘆息：這種熟悉的沉重壓迫感，多像自己再度回到了母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