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擒凶

第九十三章 擒凶

程姑娘聽到唐大這一聲,立即想起了周叔周嬸家廢墟那半塊門板之上的那個掌印,先用大摔碑手破門而入,再用龍爪手殺人滅口,不正是眼前的這個契斌和尚嗎?

她忍不住怒哼道:「兇手果然是這個賊禿!」

話一出口,便自覺不對。

這可是在少林寺,從住持仁山大師,還有了空大師,包括全寺僧眾全都是和尚,她這一句可是全都罵進去了。

程姑娘有些心虛的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仁山大師,還好大家都好像專心致志的在看場中的情形,沒人真正注意到她的話。

看見契斌和尚使出了大摔碑手,了空大師似乎也有些意外,不過他毫不退避,圓瞪雙目大喝了一聲,鋼針般的虯髯根根直立。

只見他也抬起了雙臂,兩腳一跺,單掌緩緩推出。

他也使出了大摔碑手!

二人雙掌相擊,發出巨大的響聲。

了空大師依然屹立在原地,巍然不動,而契斌和尚卻踉踉蹌蹌的連退數步,一隻手臂軟綿綿的耷拉着,即使他骨骼未斷,這一隻手臂只怕也被震得是酸麻難當,一時之間難以動彈了。

這一下勝負已分,了空大師真不愧是少林寺羅漢堂首座,用龍爪手破了契斌和尚的龍爪手,再用大摔碑手擊退了他的大摔碑手,看來他的武功造詣要遠遠凌駕在契斌和尚之上。

契斌和尚敗得如此徹底,似乎有些出乎他自己的預想之外,看他一時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發獃。

唐大卻趁這個時候動了。

他一閃身到了契斌和尚的背後,一抬手,幾根銀針瞬間制住了他的幾處大穴。

大局已定。

唐大這才悠閑的慢慢踱步來到契斌和尚的面前,伸手在他身上一陣摸索,搜出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紙包。

唐大慢慢的打開了紙包,這個紙包居然被小心翼翼的包裹了好幾層。打開之後,紙包當中是一撮黑色的看上去並不起眼的黑色細細的粉末。

唐大湊近了小心的聞了聞,回頭對着葉楓點了點頭,示意這正是五毒門的毒粉。

這毒粉果然藏在契斌和尚的身上,唐大沒有猜錯。

葉楓嘆息了一聲,沒有言語。

唐大把手中的毒粉一揚,對着契斌和尚問道:「人贓並獲,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契斌和尚雖然幾處大穴被制,渾身麻痹不能動彈,可是仍然可以說話的。

他有些無奈的嘆息道:「估計我現在說什麼你們也是不會相信的了。」

唐大笑了笑,笑容中帶着幾分勝利者的驕傲:「你且說說看。」

契斌和尚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我要是說着些毒粉是在我師傅的竹庵之中發現的,我藏在身上正是為了查明它的真正來歷,我看也是沒有人會相信的了。」

一旁的程姑娘氣呼呼的反問道:「你說呢?」

契斌和尚不無嘲諷的一笑,低下了頭。

這時仁山大師開口了,他雙手合十沉聲說道:「阿彌陀佛,契斌師侄,你天資聰慧,極有悟性,深得了改師兄的器重,還一心要將曹洞一宗的衣缽相傳。想不到你竟然執念於門戶之見,得隴望蜀,貪圖權力,一心想要登上住持之位。貪嗔痴三戒你竟然全部沒能勘破。」

「更嚴重的是,你竟然為了一己私慾,為了遮掩你的罪行,痛下殺手,不但害死了那對老夫婦,連你的師叔了塵大師竟然也下得去手,你如此喪心病狂,如何還配做這佛門子弟?」

契斌和尚低着頭一言不發

,看起來似乎已經無言以對了。

就在這時,剛才出手擊敗契斌和尚的了空大師卻開口說道:「住持師兄且慢,師弟心中尚有疑慮。」

仁山大師兩道白眉一挑,有些意外的說道:「師弟還有何疑慮,但講無妨。」

了空大師抬眼望向葉楓,沉聲說道:「葉公子聰慧機智,名聞天下,剛才的一番推理絲絲入扣,精彩絕倫,了空深為佩服,果然是名不虛傳。」

葉楓謙虛的欠了欠身,答道:「大師謬讚了,實不敢當。」

了空大師卻話鋒一轉,說道:「要說我這位契斌師侄一時糊塗,為名利所蒙蔽,下手殺害了山下種菜的那對老夫婦,甚至於設下毒計,投毒殺害了了塵師兄,這些老衲都還可以相信。」

「可是要說他因為覬覦住持的位置,竟然投毒暗中毒害自己的師傅了改師兄,這一點老衲實在是難以置信。」

一旁的唐大他們都驚訝的望着他,完全難以理解。如今已經是人贓並獲了,從他的身上甚至於搜出了五毒門的毒粉,這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了空大師絲毫沒有理會旁人的驚訝目光,繼續說道:「契斌師侄來到本寺已經兩年,這兩年以來,他侍奉了改師兄無微不至,處處考慮周到,簡直如同親子一般,如此的行為,斷難相信他是偽裝出來的。」

「而且這兩年來,他待寺中僧眾有如兄弟,和睦親愛,處處忍讓,從未與任何人有過紛爭。加上他極有慧根,連了改師兄也誇讚他已經契悟大道,還欲以曹洞一宗衣缽相托,這些難道也是能夠裝出來的?」

「然而如今,像他這樣的一個人,卻被你們指為利欲熏心,為了住持之位毒害師尊,殺害無辜,雙手沾滿血腥,欺師滅祖的大惡徒,這似乎是在有些難以讓人接受。」

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大家一時都默然無語。

像這樣一個平素心性純良的人,忽然設下如此毒計,干下這滔天罪惡,確實很難讓人相信。

除非,他平時的樣子都是偽裝出來的。可是真要是那樣的話,這也未免太可怕了,這人的心機之深沉,之歹毒,真是聞所未聞。

仁山大師雙手合十,高宣了一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其實老衲也十分不願相信契斌師侄是如此歹毒陰險之人,更加不願相信以了改師兄的睿智眼光,竟然會看錯了人。」

「可是如今事實俱在,證據確鑿,連他本人也難以自圓其說,無可辯駁,老衲雖非曹洞一宗的人,卻也忝為本寺住持,如不能秉公處置,實在難以服眾。不知了空師弟有什麼好建議,如今老衲該如之奈何?」

仁山大師這話說得很委婉,可是意思卻很明確了,雖然契斌和尚是了改大師的徒弟,是曹洞一宗的傳人,可是他畢竟還是少林寺的僧侶,應該按照少林寺的寺規處置。

這也是在提醒了空大師,不要因為他是曹洞一宗的人就有心加以偏袒,說到底,仁山大師才是少林寺的住持。

聽了這話,眼見得此事就要即將演變成為少林寺內的宗派之間的鬥爭,葉楓和唐大他們都有些愣神了,面露尷尬之色。

了空大師卻好像完全沒有聽明白仁山大師話中的意思,他挺直了腰板,魁梧的身軀站得筆直,大聲說道:「依了空之見,應當先將契斌師侄收押看管起來,由了空去稟明了改師兄,看看了改師兄有什麼指示,畢竟此事重大,住持也還需聽一聽大家的意見吧?」

這話軟中帶硬,毫不退讓,聽得葉楓皺起了眉頭。

這少林寺歷代以來,不僅僅是在江湖上是

泰山北斗,在朝廷和天下人的心中,也是佛門的聖地,這不光是因為當初達摩所創的少林武功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它在佛學上的造詣修為也是天下敬仰的重要原因。

可是如今看來,這少林寺內,雖然都是出家的和尚,方外之地,可是一樣有着各種紛爭。這曹洞正宗和別派之間的宗派之爭,恐怕也是由來已久的了。

仁山毅公大師自奉了周王令旨,擔任少林寺住持以來已經多年。然而像了空大師這樣輩分的高僧卻依然口口聲聲要去請示早已不是住持,且隱居多年的了改大師,要聽從了改大師的「指示」,這豈非是件極為滑稽的事情?分明就是嚴重的無視一寺住持的權威!

現在面對着毒害住持大師,殺人滅口,背負三條人命這樣的大事尚且如此,平素之時寺中的那些小事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葉楓看了看仁山大師,要想在這樣的環境裏處理好寺里的大小事務,一碗水端平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不禁從心中對仁山大師又添了幾分敬重。

面對着了空大師有些咄咄逼人的話語,仁山大師卻並未動怒,甚至聽上去連情緒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他只是淡淡的說道:「了空師弟所說有理,既如此,契斌師侄就暫時看押在寺內,辛苦了空師弟去向了改師兄稟明這裏的一切,看看了改師兄有何法旨,在做決斷。」

了空大師神色不變,似乎這個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對着仁山大師躬身施了一禮,連看也沒看旁人一眼,徑直轉身就向著後面走去了。

仁山大師輕輕嘆息了一聲,轉過頭和葉楓不約而同的對望了一眼,看起來他們都各懷心事。

望着了空大師走遠的背影,他們兩人都若有所思的沉默著。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了空大師站在了後山樹林的竹庵之內。

他恭恭敬敬的站着,向坐在案桌後面的凝然了改大師詳細的彙報著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聽完了了空大師的講述,了改大師很久都沒有作聲,只是默默的沉思著。

了空大師則垂首而立,等待着他的指示。

好半天,了改大師才開口,卻隻字未提關於契斌和尚的事情,只是淡淡的吩咐道:「晚上你把葉公子帶到這裏來,我看是時候和他好好談一談了。」

了空大師明顯愣了一下:「那麼契斌那邊怎麼辦?大家可都還在等著師兄您的法旨。」

了改大師冷哼了一聲:「什麼法旨?一切不是有住持大師做主嗎?該當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何必問我?」

了空大師怔了一下,有些略顯焦急的說道:「契斌師侄可是師兄您欽點的我曹洞一宗的傳人,如今被住持大師就這麼給處置了,恐怕會成為他人打壓我曹洞一宗的契機,再說,對於師兄您的權威也是大大的不利啊!」

了改大師的聲音忽然冷峻了起來:「契斌是我曹洞一宗的人,難道了塵師弟就不是嗎?你這種狹隘的門戶之見要我說多少次才能改?再說,我不過是個隱居起來讀書的老和尚而已,什麼威望不威望的?萬事萬物皆是空!」

了空大師還想要說些什麼,了改大師卻已經埋下頭去,又開始翻閱面前堆積如山的書卷了,只是淡淡的對他說了一句:「去吧!」

了空不敢再多說,垂首應了一句:「是!」慢慢的倒退著退出了竹庵之外。

他的身影消失之後,了改大師忽然抬起了頭來,望着門外空空的景象,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某種東西,可是沒有人能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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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龍迷蹤卷一華山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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