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兩位護法

高總管瞪着眼，望着緩緩走進前廳來的葉楓，寒聲問道：「葉公子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葉楓淡淡一笑道：「主要是因為你這位高大總管實在太忙了，忙着來接待鄭和鄭大人，所以根本顧不上管在下的行蹤了。其實從一開始，或許你根本就沒把我這樣的人物放在眼裏，沒想過我會有可能勘破實情，從而來破壞你們的計劃，對吧？」

高總管眯縫着眼，冷笑道：「那要看你究竟都知道了些什麼了？」

葉楓一聳肩，說道：「首先，我知道你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高總管。」

高總管嘿嘿一笑：「哦？何以見得？」

葉楓嘆息道：「其實從我來到花家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在你身上有些不對勁，可是那只是一種感覺，朦朦朧朧的說不清楚。後來每一次看見你，這樣的感覺都越發的強烈，我就知道，你的身上一定有可疑。」

「而最為可疑的就是在花家的整件事情里，i把自己擇得太過乾淨了，完全沒有一點可疑之處，恰恰這就成為了你最可疑的地方。」

「花老爺子的中毒，其實負責為花老爺子提供飲食的小廚房，在花老爺子的小院之中，連花二老爺和花三老爺也無法隨意進入。真正能夠自由進出而不被人懷疑的人只有你，花老爺子最為信賴的心腹，高總管。」

「可惜，花家上下誰都知道高總管和花老爺子之間的過往，沒有人會懷疑你對老爺子的忠心，所以你這個最應該被懷疑的人，反而卻根本沒有人會疑心你，成了真正的燈下黑。」

高總管淡淡一笑：「這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

葉楓接着說道：「接下來是花老爺子的神秘失蹤，關於他失蹤的細節，我們稍後再解釋，不過在他失蹤之後，由花公子暫時代理主持花家上下的事務，而你這位本該最為忙碌的高總管卻做了一件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反而讓我感到有些奇怪了。」

「哦？」高總管問道，「是什麼事情？」

葉楓笑了笑：「這個時候，你本應該盡心竭力幫助花公子處理花家上下的繁瑣事務，可是這個時候，你居然會自告奮勇的主動請纓去寸步不離的跟着花三老爺，這原本派一個精幹一些的家丁就可以辦到的事情，卻為什麼非要勞動你高總管的大駕？」

「你這樣做其實有着很多原因，最為主要的還是把所有人懷疑的眼光全都引向了花三老爺的身上。然而由於你跟在花三老爺的身邊，所以，你卻可以證明他與之後的所有事情，一概無涉。而他恰恰也能證明你，與之後的所有事情全都無關。多麼完美的互為證人，真是天衣無縫！」

說到這裏，葉楓忽然想起了什麼，對高總管問道：「其實花三老爺也應該跟你們是一夥兒的，對吧？」

高總管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葉楓知道自己猜對了，笑笑說道：「接下來發生的就是昨夜花二老爺遇刺的事件了。當時刺客一擊不中，迅速逃走，除了輕功卓絕之外，應該對於這花府上下的佈置和路徑也是了如指掌的。而當消息傳來，我們幾個趕到東院之中的時候，首先趕到的是花公子，緊接着的，就是你高大總管。」

「然而當我那位義兄張胖子提到何以不見花三老爺的時候，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說的？你當時迫不及待的就跳出來為花三老爺作證，說你一直跟

在他身邊，他絕不可能是刺殺花二老爺的兇手。」

「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如果你真的一直跟在花三老爺身邊，身處西院之中的話，以東院到西院之間的距離，是我們之中最遠的，何以你會如此快速的就得到了消息，竟然比我們還要迅速的趕到了現場？」

「而在之後面對我的問題，你是如何作答的？你竟然說當時你湊巧正好在東院附近巡查崗哨，所以才這麼快得到了消息。你如果當時並不在西院之中，之前又如何能夠為花三老爺作證？除非你已經心知肚明花三老爺根本不是兇手，你對於兇手身份已經心中有數。」

「如此前言不搭后語，自相矛盾的回答，只能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在撒謊！結合那刺客逃離之後，以花家的防衛之嚴密，根本就沒有人發現過任何刺客進出花家的痕迹，因而當時我就開始懷疑，真正刺殺花二老爺的刺客，根本就是花家內部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你！」

高總管搖了搖頭，說道：「說到底，這全都不過是你的主觀臆斷，缺乏實據啊！」

葉楓笑了笑：「你想要實據是嗎？這就來了。我之前一直覺得你的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也說不出來。一直到剛才，我和義兄進入了后廚後面的那個冰窖之中，我忽然就明白了。」

高總管這時的臉色一變：「冰窖？你們去那裏做什麼？」

葉楓被問得一窒，總不能照實說是和張胖子跑去冰窖里準備偷東西吃的吧。

所以他決定還是跳過這個問題，說道：「事有湊巧，正好在冰窖里的那些竹筐之內，被我們發現了兩具屍體，而其中之一，就是我們眼前的這位高大總管！」

他望着高總管：「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我想你不過只是帶着江南明家製作的人-皮面具而已，你的真實身份，應該就正如同花二老爺說猜測的一樣，你就是天下七把劍之一的，追風劍卓不凡！」

高總管沒有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盯着葉楓，目光之中既有驚訝，也有讚賞，更多的還是殺機！

一直坐在一旁默默聽着的鄭和鄭大人這時候忽然開口問道：「你還沒有解釋，為什麼之前你看見他會有那種感覺哪裏不對勁的感覺呢？」

葉楓雙手一攤：「追風劍卓不凡不過二十多歲，年紀和花公子相仿，而真正的高總管卻已經年過五旬了，一個年輕人要去扮演一個已經要進入遲暮之年的老人，無論他的外形、動作模仿得有多像，然而心境和經歷上的差別，始終會令得整個氣質上有些差別的。」

「更何況卓不凡名列天下七把劍之一，武功極高，而高總管卻是一個不諳武學的尋常人，因而在模仿他的同時還必須要竭力去隱藏自己的武功根基，這的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而在旁人的眼裏，多少會有一點感覺上怪怪的。」

鄭大人聽明白了，點了點頭。

高總管望着葉楓，忽然笑了：「真沒想到，花公子之前說你很厲害，我還一點也不信，想不到真的是我小看你了。」

他一伸手，從臉上揭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年輕的，冷峻而瘦削的真容：「沒錯，我就是卓不凡！餓哦還有另一個身份，那便是江南明家的四大護法之一。」

葉楓點頭嘆道：「原來你是江南明家的四大護法之一！難怪，當年你連天意樓姬

家屬下的江南龍行鏢局也敢下手，甚至連天意樓的勢力之大，這些年竟然也拿你毫無辦法，原來是有着明家的庇護。」

卓不凡冷笑道：「還有一件事恐怕你也沒想到，我們這位花間劍花無錯公子，其實也是我們江南明家的四大護法之一！」

什麼！葉楓這一下真的趕到吃驚了。

天下七把劍，其中竟然有兩人都是江南明家的四大護法之列，這江南明家的實力也太過可怕了吧？

而且這一次花家的行動，竟然同時出動了這兩大護法，看來花老爺子對於這一次的計劃一定是志在必得的了。

卓不凡望着吃驚的葉楓，笑了笑問道：「只是有一件事我很奇怪，葉公子是如何判定這位花公子就一定與我們是一夥兒的呢？」

葉楓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吃的准，不過這個整個事件，如果沒有花公子的幫助，很多關鍵之處都講不通。比如，當花老爺子失蹤之後，如果花公子按照常規不同意你去監視花三老爺，而把你留在身邊協助他處理花家的事務，先不說你的假身份很快就會露餡兒，至少你也會被瑣事纏身，分身乏術，後面刺殺花二老爺這樣的計劃只怕就很難實施了。」

「再有，是誰一再對我講高總管對花老爺子是絕對的忠心，後來又把高總管與花老爺子之間的往事告訴我，用以轉移我的視線，讓我不對高總管起疑心的？正是花公子！」

「通篇推演你們的這整個計劃，其實花公子的角色一直把握著幾個很關鍵的點，這樣關鍵的點甚至足以導致整個計劃的功敗垂成，所以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的人，一定是你們的自己人。所以，花公子和你們必然是一夥兒的。」

「整個的計劃？」卓不凡望着葉楓，眼裏還是閃爍著不信，「就憑着你這些零敲碎打的蛛絲馬跡，你就能夠知道我們的整個計劃？你倒是說說看。」

葉楓微微一笑道：「其實關於這計劃的全貌，我先前還有些地方沒想明白，不過剛才你與鄭大人之間的對話，已經為我補齊了所缺失的最後一點碎片，現在，我基本上可以說已經完全明白了你們的整個計劃。」

「這個計劃設計雖然很精巧，但是其實並不十分的複雜。首先，一切的起因，便是要從明老爺子說起。你剛才也說過了，江南明家當年遭逢慘敗，不得不蟄伏多年，一直想要東山再起，而明老爺子也明白，想要真正的稱霸江湖，背後是少不了朝廷勢力的支持的，於是你們江南明家便投靠了朝中的某位重臣。」

「然而，這位重臣承諾為江南明家提供庇護，大開方便之門的同時，自然也會要求同等的回報。而他說要求的事情，是他這個位置所不便於辦，也不能出面去辦的事情，那便是要除去政敵，三保太監鄭和鄭大人。」

「鄭大人此此時正在泉州這一帶緊鑼密鼓的補充休養船隊，準備遠航西洋的使命，於是你們便準備在泉州下手。然而鄭大人為人低調，深居簡出，忙於公務，鮮少露面，加上他周圍又時時有衛士護衛，實在是沒有下手的機會。」

「眼看出航的日期越來越接近了，一旦船隊拔錨遠航，一兩年之內你們恐怕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了，萬般無奈之下，江南明家只能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關係，利用一直鼎力支持鄭大人遠航事務的花家，設下了這個拋磚引玉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