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明家的計劃
葉楓看着卓不凡，侃侃而談：「連花家的花公子和花三老爺竟然全都是你們江南明家的人，可見你們對於花家這個泉州首富已經是圖謀已久，運營多年的了。這一次為了刺殺鄭大人，不惜啟用了這些埋藏已久的關係，也看得出明老爺子這一次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了。」
「你們首先需要對付的就是花家的花老爺子。因為只有花老爺子倒了，花家才會亂，渾水才好摸魚，只有越亂，你們的機會才會越多。最好是既能夠成功的刺殺鄭大人，又不會傷及你們在花家埋下的內線，畢竟針對花家這麼多年的運營可是着實不易。」
「對付花老爺子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他是鄭大人再次遠航西洋的一大助力，肩負着整修船隊的重責。他一旦出了事，勢必會影響遠航出海的準備工作，令得鄭大人不得不親自過問。要想釣大魚，就必須要用香餌，而花老爺子無疑才有這樣的分量。」
卓不凡點點頭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簡直一點兒也不錯，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葉楓笑了笑，算是對於卓不凡誇獎的回應，接着說道：「不過花老爺子為人謹慎，花府之中又戒備森嚴，想要對他下手談何容易？不但他本人深居簡出，極少出門露面，連他的飯食都是由他居住院裏的小廚房單獨提供的，甚至連花二老爺和花三老爺這樣的人物也難以接近，於是你們就把目標對準了他最為信任也最能接近他的人身上，那就是高總管。」
「高總管對於花老爺子的忠心是無可置疑的，那是比他自己性命還要重的恩情，你們根本就沒辦法收買，所以就只能夠把他換掉。原本以花老爺子對高總管的熟悉程度而言，想要這麼做而不被發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你們是誰？你們是以易容之術聞名天下的江南明家，這對於你們而言卻正好是你們的長項。」
「雖然有花公子和花三老爺為你提供了高總管的相貌和生活中的很多細節，你們製作出了足可以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但是僅僅是外貌上的相似是不夠的，我相信你自己一定還在暗中觀察和學習了高總管的一舉一動，學了有多久？」
卓不凡想了一下，答道：「大約有兩個月吧，我化身幫工進入花府之中，每天都找各種機會接近高總管，模仿學習他的一言一行，直到覺得天衣無縫了，才開始動手。」
葉楓嘆息道：「兩個月？真是捨得下苦功哪！你的確學得很像，完全可以以假亂真了。」
卓不凡搖了搖頭，也嘆道：「還不夠像，這不就被你給看出破綻來了嗎？」
葉楓笑道：「也不是，其實你模仿得已經很像了。不過雖然一個人的外貌和舉止都是可以模仿得很像的，但是他的氣度和給人的感覺，那是由他的修養和經歷所決定的，是一種內在的東西，是完全沒辦法模仿的。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年紀去假扮一個經歷過那麼多苦難的老人，無論怎樣也會有一些差強人意的。」
卓不凡對此點點頭表示了同意。
葉楓繼續說下去：「其實你也不用對這一點過分擔心，因為當你下手殺掉高總管並假扮成他以後，很快就會在飲食之中下毒，所以你們也
並不擔心最熟悉高總管的花老爺子會看出什麼破綻，因為他也不會有什麼機會說出來了。只是，你們沒有預料到的是，意外就從這裏開始陸續發生了。」
「第一個意外便是神醫程三思的女兒程姑娘的出現。因為你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利用花老爺子來釣鄭大人這條大魚，所以至少在一開始，你們並不想要花老爺子的命。因而你們對於在飲食之中投毒的分量，是嚴格計算過的，既能令他喪失神志，又不至於立即斃命。」
「這樣的毒藥對於尋常的大夫而言，是束手無策的，所以當花公子遍請了泉州一帶的所有知名的大夫，沒有一個人可以醫治花老爺子所中的毒。然而這時候，很不巧的，程姑娘卻出現在了泉州城中。」
「花公子曾經告訴過我，程姑娘是他派人去千里迢迢請來的，其實並不是這樣。我問過程姑娘了，當時其實她四處遊歷行醫，尋訪我和義兄的消息，正好到了泉州城中。她的醫術已得其父程神醫的真傳，舉手之間治癒了好幾個疑難沉痾，一時之間名聲大噪，百姓全都知道泉州城裏來了一位年輕的女神醫。」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花公子不去相請的話，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於是程姑娘順理成章的來到了花府為花老爺子診治，而令你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經過她的妙手回春，雖然依舊無法完全解毒，可是花老爺子竟然漸漸恢復了神志，蘇醒了過來。」
「這對於你而言簡直無異於是一大噩耗，花老爺子醒了過來，那麼作為他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人，高總管自然是在他面前出現機會最多的人，時間一長，你露出破綻暴露身份的機會也越多。」
「恰巧在這時，另一個意外也發生了。雖然你們對於高總管做了十分嚴密的調查，加上有花公子以及花三老爺提供的情況，你又把他模仿得如此之像，可是畢竟，他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生活細節，是別人所不知道的。」
卓不凡點了點頭，感慨道：「一點不錯，我們之前只知道他這個人不近女色，誰能想得到，他竟然會和花府之中幾個年輕的僕役，有着，有着龍陽之癖！」
葉楓愣了一下，這個答案似乎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他還是繼續講述下去：「正是因為這些不為人知的細節，讓這幾個與高總管平時關係親近的人看出了你身上的破綻。」
「然而你之所以選擇假扮為高總管，不僅僅只是為了對花老爺子投毒而已，更為重要的是你需要利用這個身份在花府之中隱藏下來，等待機會刺殺鄭大人。所以，這幾個看出了你身上破綻的人，就必須要除掉。這也是為什麼之前花府之中會發生有幾名下人被一劍穿喉而死的原因。」
卓不凡並不否認，看着葉楓的眼光之中也漸漸有了欣賞之色。
葉楓頓了頓，接着說道：「這一連串的意外，令你們的計劃遭遇到了危機，急切之下你們想出了一個補救的辦法。首先，你們利用了大家對於花老爺子中毒一事的各種猜疑，特別是關於花府之中有內奸的猜測，由花三老爺首先提出來，雖然老爺子的神志逐漸恢復，不過中的毒還沒有解除，武功盡失，為了他的安全着想，最好將他移到用來閉關練功
的大屋裏，與外界隔絕起來。」
「這真的是個好辦法，這麼一來，花老爺子與你之間徹底斷開了接觸，你也就避免了你在他面前暴露身份的危險。而且這個辦法冠冕堂皇的打着為了花老爺子的安全着想的旗號，花二老爺他們自然也不會反對，所以很快就開始實施了。」
「緊接着，你再利用了大家對於一向與花老爺子之間意見不合的花三老爺的猜疑，主動提出來要去寸步不離的跟隨監視他。花公子是你們的自己人，當然不會反對。於是這麼一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隱身於西院之中，避免了和花府之中其他人的過多接觸，減少了露出更多破綻的可能。」
「更為重要的是，這樣你就可以從花府那些諸多繁雜瑣碎的雜事之中脫身出來，可以自由的行動，也為你們進行下一步的計劃提供了便利。這個計劃到這裏真的是相當的完美，天衣無縫。」
葉楓嘆了口氣，說道：「可惜，這個世上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天衣，自然也沒有什麼無縫的事情。很快，你們就迎來了你們計劃之中最大的一個意外，密閉在鐵鑄一般的大屋內的花老爺子，竟然神秘的失蹤了！」
「你們當然很清楚，這件事並不是你們所做下的，那麼做這事的人也就只有可能是花二老爺了。關於他究竟是如何做下這件事的，我也已經有一些眉目了。」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他先把大屋兩扇門的鐵質門閂換成了木製的，用掌力將其震斷之後再進入大屋接走了花老爺子，然後再把兩扇門虛掩好，等到花公子和程姑娘到來的時候，再在你們面前演一齣戲，讓大家都相信這個時候門閂還是好端端的插上的，從而製造了一個虛假的密閉空間的失蹤事件。」
聽了這話，卓不凡和花無錯都不約而同的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葉楓淡淡一笑：「其實，就算你們知道了花二老爺是如何做下這件事的手法，也不知道他的動機何在。不過在你們的想像之中，這十有八九和爭奪花家的財產有關。」
「可是身為長子嫡孫的花公子是你們的人，只要有他在，他永遠是名正言順繼承花家的第一人選，你們始終掌握有主動權，所以對於花二老爺，你們並不擔心。相反的，他演這一出反而是幫了你們一把，花老爺子的失蹤令得花家上下變得更亂，事情更加的撲朔迷離起來。」
「就在這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情，使得事情變得更加的複雜。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理，花公子竟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不惜代價的請我前來幫助他查明花老爺子一案的真相。難道你們真的就不怕我會查出這件事的真相來？」
卓不凡冷哼了一聲，說道：「花公子說這是一種姿態，表明他可以為了花老爺子的安危不惜一切代價，對於我們而言，也是一種最好的偽裝。再說，我們設下的計劃如此的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會有人能夠輕易勘破真相？只是想不到……」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葉楓笑了笑，說道：「無論如何，我的到來，好像無形之中給你們帶來了一些壓力，於是你們便決定，抓緊時間開始執行下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