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談論當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談論當年

程三思看着封不疑,話題一轉,忽然問道:「你剛才說你想要找我復仇?我們之間有什麼仇?」

封不疑抬起頭,冷眼望着他說道:「當年你殺害了師傅,殺害了大師兄全家,就為了那麼一本破書?為了躲避你的追殺,我漂泊江湖幾十年,東躲西藏,就是為了防備有朝一日被你滅了口。這一筆筆,一樁樁,不是仇恨嗎?」

程三思忽然笑了:「師弟啊師弟,想不到幾十年過去,你還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幼稚,不錯,大師兄夫婦的確是我下的毒,可是那一晚,我被師傅逐出師門,收拾行裝準備離開的時候,是誰跑來告訴我,師傅要把那本醫書傳給大師兄?是誰在我耳邊猜測這一切全都是大師兄在背後挑唆師傅,我才會落得如此下場的?究竟是誰?」

封不平閉上了嘴,愣愣的望着程三思,沒有說話。

程三思對着封不平笑道:「是你啊,師弟,當時在我耳邊鼓吹這一切的人是你啊!是你挑起了我的怒火,是你施放了我心中的魔鬼,是你令我喪失了理智,終於做下了那無可挽回的錯事。」

「其實我壓根就沒有想要殺你,我做下這一切你就是我的幫凶,是我的同謀,是你幫我下定了決心,我又為什麼要殺你呢?可是現在,你卻忽然搖身一變跑來告訴我說,你現在成為了衛道者,你要為師傅和大師兄夫婦報仇,這豈不是一個大笑話嗎?」

說完,程三思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了起來。

封不平渾身一顫抖,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懼之色,連聲說道:「不,不是我,我不是你的同謀,我只是告訴你了我的猜測而已,一切事情都是你自己決斷的,是你自己的心魔在作祟,與我無關,我沒有教唆你去殺大師兄,更加沒有慫恿你去殺害師傅!你,你不要把罪責推到別人的身上。」

「沒有?」程三思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恨恨的望着封不平問道,「師弟,憑着自己的良心說,當年你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難道你的心裏就完全沒有過一點點其他的想法?難道你完全沒有想過要挑起我和大師兄之間的爭鬥,令到我們兩敗俱傷,你才有機會去繼承師傅的那本醫書?你說!」

他的一聲厲喝令封不平全身一顫,臉上的恐懼之色更重了。

雖然他在拚命的搖著頭,在連聲的否認著:「沒有,沒有。」可是任誰都能看出來,程三思的話已經深深的刺中了他的內心深處,揭示出了他心底最隱秘也最黑暗的地方。

看着他的模樣,程三思的眼中既充滿了得意,也到這一種憐憫之色:「師弟,你不用否認了,那是徒勞的,你我都知道,我說的是實話。因為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人心,人心全都是自私的,誰也逃不出這個規律。」

封不疑高聲抗辯道:「不!我當年還年輕,縱使有一些小心思,也絕對沒有半點挑撥你去殺害大師兄的意思!」

程三思嘆息了一聲道:「可是你畢竟還是動了念頭,畢竟這後來的一切全都是因你

而起,所以你的內心會感到自責,你會感到難以面對你自己,因而這幾十年來你一直在逃避,你一直在幻想我在追殺你,要殺你滅口,你要拚命逃跑才能自保,只有這樣,你的心裏才會感覺到一絲的寬慰。對嗎?」

封不平無言的垂下了頭,看來他已經被程三思的言語徹底擊垮了。

程三思有些得意的望着他,自己的這個師弟只怕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當年處心積慮得到的那本醫書之中,除了治病救人的醫術之外,對於人的心理分析也有着很多的記載。

如今經過多年的鑽研,想要剖析封不平的內心活動,徹底擊垮他的精神世界,對於程三思而言,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

看着封不平現在的模樣,他知道,自己只需要最後再添上一把火,封不平就能夠被他自己的心魔徹底擊倒。

他緩緩的說道:「你忍受了內心這麼多年的煎熬,終於到了現在承受不住了,想要來找我報仇,來了結這一切了,可是你知道,你的那些三腳貓的功夫還遠遠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暗中先捉住了真兒,想要用她當做籌碼,增添幾分勝算,是也不是?」

最後一句他提高了聲音,封不平的身軀也隨之一震。

程三思見狀連忙追問道:「你把真兒藏在了哪裏?她現在究竟在哪兒?」

封不平沒有回答,他的雙肩開始抽動起來,接着他抬起了頭,程三思不由得一愣,他在笑。

封不平的臉上此刻充滿了嘲諷的笑容,說道:「從我們見面直到現在,你終於想起了你的真兒,看起來,你也並不是那麼的關心她的生死。」

他的反應有些大大出乎於程三思的預料之外,程三思一怔,脫口而出:「你,你怎麼……」

封不平一臉揶揄的笑容:「我怎麼沒有被你的話語所引導,被你所控制是吧?你忘了,我們可是同門師兄弟,雖然我無緣親眼得見師傅的那本寶貝醫術,可是我也曾經聽他提起過書中涉及的一些內容,其中就包括了以言語挑動並控制人心的方法。既然早知如此,我又怎會事先沒有防備?」

「這些年來在明老爺子手下,他那裏有着眾多的武功秘籍,巧的是,其中竟然也有一本記載着百餘年前東海劫餘道人的一門異術,叫做攝心術的。當年劫餘道人憑着這門異術,在江湖上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是個有名的惡徒,自然最後他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他的這門攝心術卻流傳了下來,說到底,其實也就是專門針對每個人心中的弱點,用言語挑動他們的情緒,最終令到他們思維混亂,舉止失常,被人輕易的操控。既然有攝心術的記載,自然也有防備和破解的辦法。不過其實這一類的異術,大都只針對一些心智恍惚,意志不堅的人才能奏效,而對於保持清醒,早有防備之人,則沒有什麼大用了。」

封不平張開口,從嘴裏吐出了一片翠綠的葉子,說道:「這時一片薄荷草的葉子,極其清涼,我把它含在舌下,有了它的

刺激,無論你如何挑撥我的情緒,我始終也能保持腦中的清醒,不會為你所左右。」

程三思面色沉了下來,怒哼了一聲,又問了一遍:「真兒她究竟在哪兒?」

他握緊了雙拳,已經要忍不住發作了。

封不平卻好像有些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忽然問道:「你口口聲聲的真兒真兒的,她當真是你的女兒?她的安危,果真對你是如此的重要?」

程三思沒有說話,一張臉卻忽然漲成了豬肝色。

封不平指着他笑道:「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你小的時候和我們一起爬山採藥草,一時不慎從山崖上摔了下來,雖然被師傅救回了性命,卻傷了命根子,你今生是絕對不會有生兒育女的能力的。因此,你口中的那個真兒,究竟是誰的女兒?」

這本是一個男人最大的隱痛,也是程三思心中最大的秘密,此刻卻被封不平一口說破,不由得臉色驟變,雙目之中殺機閃動,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封不平仰首向天,一面冥思著一面說道:「真兒,程念真,我記得大師兄的本名便叫做王真,你這個念真,莫不是懷念大師兄的意思,難道……」

他雙眼如電一般直視着程三思:「當年你毒殺了大師兄夫婦,僅僅留下了他們一個剛滿周歲的女兒,莫不是你心中愧疚,因而留下了他們的女兒,當做了自己的女兒撫養長大,以求彌補一些當年的罪過,求得良心的片刻安寧?」

程三思嘿嘿冷笑了一聲,說道:「在你眼中,我不是個冷血無情,心狠手辣的惡人么?俗話說斬草除根,我為什麼要留下一個仇人的女兒,還要把她撫養長大?」

封不平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無論是再兇狠無情的惡人,畢竟也還是個人,在他的心中也必定保留着一點柔軟的地方,收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往往越是兇惡之人,越是需要一個精神上的寄託,這是不以個人的理智和意志為轉移的,而是人性的需要。脫離了人性,他也就不再能稱之為人了,也斷然難以活下去的。」

「所以,你說實話,」他雙眼逼視着程三思,「這個真兒,究竟是不是大師兄夫婦二人的遺孤?」

程三思一面嘿嘿的冷笑着,一面說道:「你猜呢?」

不待封不平回答,他又接着說道:「當年大師兄他們的女兒剛滿周歲,若是活到現在,算起來也應該有三十齣頭了吧,真兒不過剛滿二十歲,你覺得她們會是同一個人嗎?」

聽了這話,封不平不由得一怔,不錯,自己怎麼疏忽了這麼一個最為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年齡。

這麼說起來,程念真就絕不可能是當年大師兄夫婦二人留下的遺孤,可是她又絕不會是程三思的親生女兒,那她究竟是誰?

程三思看着封不平那詫異的神情,一面嘿嘿笑着,一面緩緩的說道:「師弟你雖然聰明絕頂,可惜當年很多的事情你並不知道。讓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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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龍迷蹤卷一華山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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