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無能為力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無能為力

所有的險惡局勢,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秦大夫的心裏到也沒有如何的翻江倒海,只是一個武夫,可以做到這些事情,着實也不容易了。

元鐵山的籌謀佈局,甚是深遠,秦大夫的心裏知曉,只要元鐵山在西蜀大地上,西蜀的百姓,就不會遭受戰亂之禍,因為他是武王。

秦大夫的心裏更是忍不住的聯想起來,元鐵山會不會在西蜀,也有着類似於舊南越這樣的籌謀佈局,如果有的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如果沒有,也很正常。

高人一等的滋味,弱勢的那一方心裏並不難受。

秦廣魯自認為文武雙全,到頭來,才明白自己只是一個雜學家,學而不精。

元鐵山身上有許多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

儘管秦大夫嘴上不願意承認,但心裏已經承認了這個事實。

九真郡的郊外,有一座木屋,當初齊冠洲就在這裏,范義也在這裏,如今只剩下了范義一個人。

這種知曉真相之後的新鮮和好奇,在秦大夫的心裏,蔓延開來。

走到木屋這裏,范義手拿掃帚,正在清理門庭前,為數不多的竹葉。

秦大夫來了,范義也沒有表現的如何驚訝,淡然開口說道:「如此,你都知道了。」

秦廣魯大袖一揮,門庭前的落葉,一掃而空。

范義一個人拿着掃帚的樣子,略有些孤單。

這些年來和齊冠洲一起共事,雖然沒有拿得出手的政績,那也是因為齊冠洲的確才略過人,范義的參考,只是偶爾有用罷了。

要說兩人之間沒有感情的話,那也着實有些虛偽。

多年來,齊冠洲也照顧到了范義的方方面面,作為一個習作,剛開始的時候會很清醒,記得自己本來的面目,如今,細作的身份過去了,范義反而有些不習慣。

甚至有些傷感,也不知道齊冠洲重新回歸武王麾下,會不會遭受到各種各樣的刁難,其餘的五位驍將,可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齊冠洲。

別的不說,齊冠洲的仕途,幾乎走到了盡頭,以後能不能有機會東山再起,極為渺茫。

苦其心志,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比挨刀子還要難受。

秦廣魯耐人尋味的問道:「我也是佩服你,帶着使命而來,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被武王安排了這樣的使命,你就不害怕,齊冠洲若是知曉了,不但不殺你,反而還會對你更好嗎?」

范義苦澀的笑了笑,心裏的石頭終歸是落下來了。

「我當然害怕這件事,如果齊冠洲提前知曉我的身份,殺了我,我心裏過意的去,如果依然對我很好,我會真的生不如死,可能會找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了此殘生。」

秦廣魯倒也沒有經過這樣的事情,對於細作,秦廣魯其實並不討厭,甚至對細作有着深深的敬畏感。

能成為細作的人,必然都是才智頗為過人的那一類人。

好奇問道:「現在的局勢,和當初預想中的局勢是不太一樣的,我很好奇,你們原先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當初范義和元鐵山合計這件事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武王庶子,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拿下了舊南越,成為了一方諸侯。

儘管知曉齊冠洲有朝一日,定然會反水。

卻也沒有估算出舊南越的局勢會是如今這樣。

范義淡淡然說道:「齊冠洲當初的想法,無非就是將希望寄托在了元青的身上,等到元青成為武王世子的時候,其餘的兩個兒子,定然不會服氣的,齊冠洲就會成為世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掃清障礙,順帶成就自己。」

秦大夫笑道:「這些事情,可都是建立在元鐵山死了的基礎上。」

范義面色惆悵的說道:「其實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由不得武王殿下了。」

這倒也是,奪嫡之爭,牽扯到的蛟龍大鱷有些太多了,就算是元鐵山,也很難穩固崩壞的內政。

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對哪一個兒子下毒手,心裏都會挺難受的。

可事實上,元鐵山的三個兒子,並非向齊冠洲預料的那樣為了王權而互相傾軋。

反而初期以外的默契和團結。

秦大夫笑道:「知曉了,從明日開始,你就可以去將軍府了,和從前一樣是一個軍師,不過你可不能像輔佐齊冠洲那樣,來輔佐我。」

「我不懂你們文人的心裏都在想些什麼,我連鍾南的心裏想些什麼都不知道。」

「但盡量,和睦相處。」

范義手拿掃帚,走到了一根粗壯的竹子下,將掃帚放在了竹子邊上。

看了一眼並未泛濫的竹海,抬起頭,摸了摸自己的鬍鬚,笑道:「按照原來的計劃,我一旦功成之後,將會回到武王的麾下,和陳煜一起商議著元派的軍政大事,共謀大業。」

「也有可能入朝為官,成為一雙監視大魏皇帝陛下的眼睛。」

「卻沒有想到,我身份大白,還是沒有離開舊南越,依然在舊南越,主子,成了元正公子,造化弄人,命運弄人啊。」

秦大夫也許感覺不出來。

可范義很清楚,武王此舉,頗有託孤的意思在裏面。

秦大夫皺眉問道:「難不成,你對元正那個小鬼,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嗎?」

范義施施然道:「這話問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放心,自然是放心,公子是元家的血脈,成為我的主子,也在情理之中。」

「我只是覺得有些意外,我都這把年紀了,又要重頭開始去做當年已經做過的事情,似乎有些對不起我所經歷的歲月,細算起來,我好像也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

「恍若隔世,南柯一夢,大夢還未覺。」

秦大夫這一下明白,笑道:「算是重頭開始,不過你面對的,是嶄新的一個世界。」

「也許你沒有辦法如想像之中的那樣陞官發財。」

「但有一點不可否認,這些年來的情懷,可都在心裏,歷久彌香,經年不散。」

「人活着,不就是這樣嘛,要保持住自己的精氣神,也要兼顧世俗利益。」

「更加深遠的事情,也不是我們能夠操心左右的,交代給上面的主子就好。」

范義釋然一笑道:「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能讓元鐵山如此信任的人,來治理整箇舊南越,秦大夫相信,自己肩膀上的壓力會驟減。

舊南越的文武之爭倒是沒有,不過其餘的黨派之爭,不在少數,小到販夫走卒,大到將軍文官。

如何疏通協調這些事情,縱然是秦廣魯,也是一籌莫展,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想要讓鍾南幫忙,可鍾南本身就主持大局,事物自然也繁忙,再加上,秦廣魯也有着自己的驕傲,向一個年輕人求助,秦廣魯真的拉不下這樣的臉。

范義就不一樣了,兩個人再怎麼說,也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就是不知道才華到底有幾斤幾兩,就算再怎麼不盡如人意,也比地方州郡的文官要強得多。

元鐵山看人的眼光,還是比較毒辣的。

……

……

鍾南將九真橋上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寫在信中,傳到了元正的手中。

元正看完這些信以後,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尤其是知曉,單容和小靜秋在最後關頭叫了一聲父王,元正的鼻子也略微發酸。

舊南越的局勢算是安穩下來了,這到頭來,還是欠下了父王一個天大的人情,可父子之間也談不上人情不人情的,如世人想法一樣,肥水不流外人田。

元正心裏已經猜測到了,父王眼下在聚勢。

陸青山和葉文天,倒是在各自的鎮守之地,徐病和姚謙峰,還在西北之地。

麾下六驍將,齊聚一堂,那是截然不同的。

這樣做以後,元鐵山這個二皇帝的名頭,就真的落實了。

大魏的皇帝陛下知曉此事之後,恐怕心裏也會五味雜陳的。

還好,這些事,眼下只有他們自己知曉,還不會傳揚開來,以元鐵山的能力,想要保守一個秘密的話,誰來了,也破解不開。

若非如此,元鐵山也不會親自出現在九真橋頭。

元正左思右想之後,還是認為,自己多少也要干出一些事情,來支援一下自己的父王。

來讓大魏的皇帝陛下難受一下。

靈州境內,十二天狼已經安置妥當了,馬明得到了李塵和傅玄黃的善意,手底下也有了兵馬,人數雖然不多,可一場戰役過後,人數就多起來了。

大魏若是失去了冀州之地和雄州之地,讓元正串聯至舊南越。

尾大不掉事小,難以剷除才是真。

元正心裏很擔憂父王眼下的處境,去了青山郡,也沒有到隔壁的雲海郡,大哥元青就在雲海郡,也沒有去看望一下大哥。

就知道這裏面的事不簡單。

父王不說,元正也猜測不出來。

可惜啊,蘇儀師兄不在身邊,元正連個議政的人都沒有,指望呂安,呂安在有些事情上賊精賊精的,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

元正想起了遠在瀚州之地的秋華王妃,還有自己的二哥元麟。

想起了以前很多事情,想着想着,鼻子就更加發酸了。

情況不明時,一動不如一靜,元正很明白這道理,卻也忍不住。

思來想去,元正叫來了陳貴。

武王元鐵山的一舉一動,牽涉到的不僅僅是元正,還有陳貴,畢竟大軍師陳煜,一直都在父王的左右。

當陳貴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其實沒有多大的反應。

反而施施然說道:「其實是你自己多慮了。」

元正喝了一大口茶,看着陳貴的眼睛問道:「兄長這話從何說起啊?」

陳貴也跟着喝了一口茶,坐在元正的對面,翹起了二郎腿,陳貴不是一個喜歡蹺二郎腿的人,雖然研究奇技怪巧,但該有的貴族修養還是有的。

翹起的那隻二郎腿,是無聊之下,和劉勇較量了一番腿法過後,受到了點創傷。

當時陳貴硬忍住,保持住了自己的風度,劉勇也不知道這件事,要是知曉的話,肯定會被張威好生批評的。

陳貴說道:「他們是我們的父輩,父輩們要做的事情,我們其實插不上手。」

「也不要小看我們的父輩,我的父王和你的父王,這些年來謀划的事情不在少數,如舊南越的事情,也是出自於他們的手筆,從頭到尾,我們都不知道。」

「如今也是這樣,麾下六驍將暫時齊聚一堂,不大可能,徐病和姚謙峰還在西北之地,但是入秋之後,會不會齊聚一堂,那就不知道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何況,那是武王,又不是將軍。」

「人家敢做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有着一定程度的把握。」

「論成熟穩重,我們自然是比不過人家的。」

「論深遠佈局,我們也是比不過人家的,甚至,你這樣有點瞎吃羅卜淡操心。」

「人家想要幹什麼,就自然會幹什麼的。」

「西蜀有百萬大軍,瀚州的精銳,暫時還未完全出動,就戰略資源而言,我們和父輩比較起來,真的是天差地別。」

「你明白了嗎?」

元正獃滯了,苦笑道:「沒有想到,你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感覺你有點屈才了。」

陳貴反應頗為快速的應道:「是你自己關心則亂了,再者,我不喜歡文官的事情,我只是喜歡我自己在意的事情,讓我成為一個文官,你想都不要想了。」

元正哈哈大笑道:「其實我的心裏本來是悶悶不樂的,今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打算頭蒙在被窩裏,嚎啕大哭一次。」

「被你這麼開到一番過後,我想明白了。」

「就算我想要幫忙,如今立場不同,也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再者,我根基虛浮,涉及到了那種層面的爭鋒,我的手下,除了天境高手和林廣那樣的大將之外,再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存在。」

「依你之見,就是靜觀其變?」

在這件事上,陳貴的立場和元正真的是一樣的,牽扯到了他們的父親,自然都一樣。

陳貴道:「也不用靜觀其變,純粹不管不顧,就算我們想要幫忙,也沒有那個能力,還是將冀州之地拿下來,擴充實力,才是正經事情。」

「距離入秋,也沒有幾天了,你也可以考慮在此之前,干點別的事情,走訪一些朋友,或者說去江湖裏歷練一番。」

做人都瀟灑到這種程度,也着實是不容易啊。

陳貴還真的有那麼一種油缸倒了都不想要去扶起來的氣質。

元正道:「我想要去終南山一次,但是眼下抽不開身。」

陳貴道:「只要你想要抽身,怎麼着都抽了。」

「花椒和茴香的才華,難不成還替你處理不了日常政務嗎?眼下尚無戰事,一切從簡,外有林廣十二天狼,內有花椒茴香,呂安。」

「遠處有范義秦廣魯,近處有呂安董文等人。」

「只是你自己綳得太緊了,的確,你承受不起一次失敗,但依我之見,你也需要一次失敗。」

「少年得志,最後容易栽跟頭,還不如將這個跟頭給提前栽了。」

說這話的時候,花椒和茴香就在元正的身後。

元正忍不住說道:「你老人家看得到是透徹啊。」

陳貴道:「事情只要看透徹了,其實也沒有多麼的複雜,當然了,若是看透徹了,手中卻沒有利劍,那就有些複雜了。」

元正沉思道:「你說的,都頗有道理。」

陳貴起身說道:「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陳貴要走,元正也攔不住。

待得陳貴走了之後,元正看着桌子的摺子,多數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其實也沒有多麼要緊的事情。

雲端上城,過渡人口的大事情,還得等蘇儀回來了才能進行。

入秋之後,肯定是要打仗的,到時候可以將靈州和蒼雲城的百姓,往雲端上城裏過渡一部分。

元正小心翼翼地問道:「兩位姐姐,暫時替我處理一段時間的政務,可行否?」

花椒與茴香很是淡然的點了點頭。

作為劍侍,既可以保證主人的安全,又能替代主人處理一些繁雜事物,這樣的劍侍,在普天之下,可真的沒有多少。

元正哈哈笑道:「如此就好。」

其實還真的沒有多麼要緊的事情,雲端上城的人口,糧草,民生資源,戰略資源,蘇儀都已經安置的非常妥當了,元正留在這裏,只是處理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頂多可以錦上添花,卻不能雪中送炭。

不過有沒有主上留在大本營,那是截然不同的。

蘇儀鎮守在這裏,可以給前方的將士們很大的安全感,元正留在這裏,也會有很大的安全感給將士們。

因此,元正就算是要暫時離開,也不能明目張膽的離開,這個消息是不能走漏的,一旦走漏,難免出現人心浮動的局面。

雲端上城人,其實都很雜亂無章,有蒼狼部落的,也有江湖野遊,以及普通的尋常百姓。

也有着一個很小的江湖,但在蘇儀和元正的眼皮子底下,這個小小的江湖,是不會出現多麼大的紛爭。

個人而言,元正希望江湖的紛爭越大越多越好,因為那才符合江湖的本質,可元正並不希望自己的疆域裏,江湖出現過多的紛爭。

人總是有些私心,元正希望,等到日後雲端上城的根基徹底穩固之後,才能默許這個江湖出現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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