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故人有約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故人有約

入夜,繁星璀璨。

蒼雲城在王巍和尉遲德治理下,井井有條,元氣隱約有上升之勢。

大秦鐵騎入了蒼雲城以後,也沒有打擾百姓,可大秦森嚴的律法和軍法,還是讓蒼雲城的百姓如鯁在喉。

生活細節,處處小心翼翼,不敢放寬自己的行為。

元正拿下蒼雲城之後,則一切以老百姓為主,不會擾民,即便麾下的尋常小卒看上了哪位人家的姑娘,也要明媒正娶才行,至於提了褲子不認賬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寬和的政策,律法嚴峻的同時,又通人情,一時間,蒼雲城的百姓對武王庶子充滿了好感。

招兵買馬一事,也沒有強行招兵買馬,完全自願,再加上開倉放糧,不敢說深得人心,起碼也不會被好事者在背地裏戳脊梁骨。

基於這一點,元正才敢放心的將蒼雲城經過審核的百姓,放入了雲端上城。

引流之事,只能徐徐圖之。

尉遲德主政,很是寬容,甚至經常自掏腰包,接濟一些日子過不下去的老百姓,每月三次,都會在城主府外面,大擺宴席,既是犒勞軍中將士,也是給老百姓一個喝酒吃肉的機會。

外加現在,蒼雲城的一萬五千新兵,本來就出自於蒼雲城,軍民一體不敢說,但立場還是一致的。

元正孤身一人來到了城主府,尉遲德已經入睡了,元正特意吩咐了一下丫鬟侍女,不要多做打擾,點亮堂屋的燭火,端上來了一桌子的酒菜之後,元正也吩咐僕人們早些休息。

沒過一會兒,王巍便來了。

王巍來了之後,沒有注意到元正腰間的平天覆海,而是看向了靠在頂樑柱上的那個麻袋,麻袋有些鼓漲,裏面必然裝了不少的東西。

坐下來之後,元正給王巍倒了一杯清酒,有些尷尬的說道:「說實話,自從前輩來到我的麾下之後,我還沒有跟前輩好好地喝一頓酒呢。」

王巍從善如流道:「哪裏的話,主上的心意我已經感受到了,據我所知,主上也不是一個喝酒的人,多數喝酒,只是為了充充場面而已。」

元正舉起酒杯,先干為敬,笑道:「對於喝酒的學問,我掌握的不是很多,不周之處,還希望前輩多多見諒。」

王巍回敬了一杯,柔聲應道:「都說少年英雄酒量好,其實喝酒誤事,喝酒亂心神,大多數人喝酒喝的都是酒中的豪氣,至於其它的精氣神,怕是很少有人能夠喝出來。」

王巍自然懂得怎麼喝酒,如何品酒,這一點元正自愧不如。

喝了幾杯之後,元正才說道:「前輩之才華,遠在李塵傅玄黃之上,我卻用前輩來帶領新兵,諸多戰役,也不曾讓前輩插手,這件事,我感覺深深的對不住前輩。」

老一輩的人別的不說,起碼懂事兒。

王巍也看得出來,李塵傅玄黃之流,日後成長起來,也是當世名將,一個兵家傳人,一個是鳳翅鎦金鎲的主人。

這樣的年輕人,就要多給機會上戰場,無論輸贏,都要去積累戰場上的經驗,如何帶兵,如何理政。

按照賬面上的實力來看,無論是衝鋒,還是主導大局,林廣和王巍才是不二之選。

可王巍很明白,主上就是為了培養李塵和傅玄黃,才故意對自己留而不用,反而交代給了王巍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若是別人的話,可能早就和元正翻臉,甚至分道揚鑣。

王巍呵呵笑道:「主上這就嚴重了,我只是在這裏帶領新兵,又不讓我上戰場,在家裏也比較保險,人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遇到那化境高手,其實我的心裏也害怕。」

「帶領新兵,主上還是會給我記錄軍功,不費多大的力氣,又能獲得看的過去的軍功,這樣的好事兒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主上何來的對不起呢。」

元正靦腆笑道:「不要這麼說,其實道理我都懂,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有些鍋,總得有人去背,恰好前輩就成為了這樣一個運氣不是太好的人,前輩心裏對我沒有怨言,元正已經覺得萬分榮幸了。」

「也多虧了前輩,能讓在調兵遣將這件事上可以放寬手腳,若無前輩的平素樞機,眼下的局勢,恐怕還會更亂一點。」

林廣來了就直接上戰場,蒼狼部落來了,也直接上戰場,唯獨王巍,來的比他們都早,事到如今,都還在坐冷板凳。

元正也隱約知曉,王巍昔年和大夫的競爭關係。

別的不說,大夫已經拿下了舊南越之地,聲名顯赫一時,而王巍在距離主上最近的地方,卻仍然沒有拿得出手的軍功。

王巍不說,但是元正清楚,王巍絕不願意在賬面上落後於秦大夫。

昔年是少年意氣,如今,其實也還是少年意氣。

元正繼續說道:「秋後就要攻打冀州了,我打算讓前輩帶領一萬五千新兵,抵達戰場,和十二天狼之一的馬明會師,天空戰車和大地戰車在前方開路,前輩可以帶着新兵,在一些不太險惡的地帶,和敵人攖鋒。」

「事後,我意,打算將前輩立為一個大將軍,也會向前輩傾斜一部分的戰略資源,以及精兵猛將。」

「雲端上城裏,出現了一千頭可以上戰場的龍鱗馬,這件事,我一直給前輩記掛着。」

「至於前輩和馬明相處的如何,那以後再說,要是你們可以齊心共事,馬明將會是前輩的左右手,要是和馬明合不來的話,我也會給前輩單獨立一個灶台。」

「都這個時候了,如前輩這樣的當世名將,總該要粉墨登場了。」

被說了一句當世名將,王巍的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明白人都清楚,王巍雖然沒有當世名將的名氣,但卻有當世名將的本事。

元正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到時候,張威和劉勇也會在前輩的麾下效力,如何指點天空戰車和大地戰車的進攻方向,也會落在前輩的肩膀上。」

「希望前輩可以不厭其煩。」

王巍聞后,心裏舒展了不少,其實帶領新兵這件事,王巍的心裏不是那麼的排斥。

這麼多年了,王巍對於戰場上的事情,雖然熟稔,卻也沒有當年在西蜀之地那麼的熟稔,並沒有立即讓戰場,而是在戰場之外的地方,仔細感受了一下氛圍。

王巍覺得,這一段日子,充實了不少,也讓自己的心裏更加有底氣了。

唯一介意的事情,大概就是知曉秦廣魯悍然拿下舊南越。

舊南越九郡,那可真的是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地方,很多年前,那裏也曾經是一個國家。

不過事後一想,秦廣魯又不是憑着自己的本事拿下舊南越之地的,要是沒有天空戰車和大地戰車開路,秦廣魯能不能越過九真橋,都還是兩說之事。

再來說齊冠洲投降一事,這和秦廣魯也沒有什麼本質上的關係。

是天境高手泰明讓齊冠洲知難而退,並且投降的。

當王巍知道,秦廣魯被齊冠洲批評了一頓,還給秦廣魯帶去了許多的不愉快,王巍心裏反而是美滋滋的。

儘管名義上,是秦廣魯率軍拿下了舊南越,可這個軍功雖然有,也不是秦廣魯一個人的,甚至,秦廣魯一個人的軍功,也沒有多少,並且還不實在。

王巍應道:「既然主上如此信任我,到時候冀州之戰,絕對不會讓主上失望的。」

越是這樣,元正的心裏就越是對不起王巍。

換一個角度來看,其實李塵和傅玄黃的軍功,可以完完全全的落在王巍的頭上。

元正探出手,頂樑柱下面的麻袋呲溜一下過來了,當下,一股悠遠的茶香瀰漫開來。

王巍不解的問道:「主上這是何意?」

元正道:「其實也沒有多餘的意思,這是我師兄閑的沒事兒干,去秦嶺深處採摘的茶葉,反正我喝過了,比大紅袍要好。」

「按照市場價的話,這一麻袋的茶葉,不敢說黃金十萬兩,也差不多了。」

「這是我師兄,特意讓我給你帶過來的,也知曉,前輩是一個喜歡喝茶的人,一點心意,還請前輩笑納。」

王巍深深的聞了一口,頓時就反應過來,這茶葉的檔次,還在大紅袍之上,雖然沒有當世名茶的名號,不過其品味價值,已經超越了當世名茶。

可是,一看見是用麻袋裝起來的,王巍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這麼好的東西用麻袋來裝,有點不講究啊。」

元正呵呵笑道:「不講究的人是我的師兄蘇儀,我估計裝黃金的時候,師兄蘇儀還是會用麻袋來裝的,那個人就是這樣。」

「再者,秦嶺深處的地方,師兄對那裏比較熟悉,對於外人而言,可能覺得那裏非常的了不起,神秘。」

「可對師兄來說,就像是回家了一樣。」

秦嶺深處的靈氣濃郁,就連妖獸的血脈等級,都要比其餘地方的妖獸要強悍很多。

其茶葉,幾乎是受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的產物。

要是可以用價錢衡量的話,必然會讓許多的王公貴族搶破頭的。

王巍顯得有些客套的說道:「真是讓蘇儀先生費心了。」

元正打趣道:「哪裏的話,我師兄有真才實學不假,但這個人嘛,有的時候也挺無聊的,對於女人不感興趣,對寶貝不感興趣,唯獨對於一些土特產還有奇珍比較感興趣。」

「在蘇儀師兄的心裏,再好的東西,都可以分享。」

「也許我們兩個人覺得這茶葉的確非常的不錯,可在師兄的心裏,這茶葉,只不過是用來喝的,沒有必要當做老祖宗一樣供起來,其人,心比較大。」

王巍很克制的笑了笑,因為尉遲德已經入睡了。

兩人推杯換盞,討論軍政大事,也頗為投機。

還是在鍋里多燜一會兒的肉比較好吃啊,元正心裏深深的這樣認為着。

……

……

來到江南之後的蕭老爺子,有些觸景生情,在郡守府的大院裏,剛想要吟詩作對一首,就被出來的鐘南給打了個岔子,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靈感,煙消雲散了。

轉過頭,對鍾南說道:「你給我端茶,為何非要選擇在這個時候來。」

鍾南端了一杯茶過來,深夜,不適合喝茶,但蕭老爺子不管這些事情,反正已經抵達了天境,世俗的生老病死,對蕭老爺子,還真的約束不了多少。

茶香沒有四溢,內斂在茶杯里。

蕭子珍走過來,和和氣氣的給爺爺按摩捶肩。

鍾南有些無辜的說道:「難道這個時候,您想要吟詩作對一下嗎?」

蕭老爺子無奈的笑道:「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你啊。」

當初鍾南進入終南山以後,也是漫無目的的胡亂溜達,只是聽說終南山腳下有許多士子,吟風弄月,舞文弄墨,打算以求學的姿態,前去和那些士子們好生交流討論一番。

結果去了之後,才發現那些士子,多數都是一些沽名釣譽,並無真才實學的主兒。

有一少部分的人,倒也算是不學有術,卻也難登大雅之堂,總之那一次,鍾南在山腳下或多或少的也收穫了一些東西,至於真正的大才,可能就在某個地方,喝的酩酊大醉入睡了。

打算離開的時候,遇到了蕭子珍。

結果還算是比較夢幻,鍾南看蕭子珍比較順眼,蕭子珍看鐘南也比較順眼。

兩人相談甚歡,最後蕭子珍邀請鍾南去大山深處見爺爺。

蕭老爺子第一眼看見鍾南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孩子,根骨清秀,少年早慧,絕非愚笨之人,心中有志向,鐵劍卻無鋒芒,才華內斂,真元內斂。

充滿了好感,再者,能讓蕭子珍產生好感的青年,蕭老爺子不喜歡也要喜歡一下子,兩人交流了很久,事後蕭老爺子決定將鍾南收其為徒。

傳授其劍道,學問義理,把自己會的東西,幾乎都交代給鍾南了,也將蕭子珍交代給了鍾南。

蕭老爺子來到這裏之後,鍾南的心裏是滿滿的感動,是真的很感動,差一點哭出來了。

本來覺得,讓元正去大山深處邀請老爺子下山來到江南,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以老爺子的脾氣,打死都不會下山的。

結果心中還是牽掛着鍾南和蕭子珍,於是乎,就來了。

鍾南心裏知道,所以感動。

蕭子珍柔和說道:「爺爺下山之後,就在這江南之地,多多逗留一會兒吧,青山郡已經是我們的了,爺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隔壁的雲海郡和煙波郡就不要去了,那裏不是我們的地盤,爺爺若是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去舊南越看看,那裏有南海,那裏有山水。」

在蕭子珍看來,拿下青山郡和舊南越,幾乎都是靠鍾南的魄力。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鍾南當初第一時間判斷出了局勢,果斷的下令,拿下了青山郡和舊南越。

當時秦大夫沒有想到這一點,黃明沒有想到這一點,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有鍾南一個人考慮到了這個層面,為此,蕭子珍深深的為鍾南驕傲著。

此刻,也是變相的讓爺爺去觀賞一下鍾南的戰利品。

話說得比較含蓄,可蕭老爺子自然能感受出來寶貴孫女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蕭老爺子和藹笑道:「知道了,既然下山了,就不會這麼快離開你們的。」

蕭子珍頗為可愛的眨巴了一下水靈靈的大眼睛,這一副小女兒的神態,只會在鍾南和蕭老爺子都在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來。

鍾南心懷歉意的說道:「當初從大周歸來的時候,我就想要帶着子珍,返回您那裏,去看望您的,結果半路上遇到了元正,然後我又留在了江南,順帶也和家族中的那些人斷絕了關係。」

「本來想着,忙一段時間之後,就自然會有閑時間去看望您的。」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一旦忙碌起來,就會變得沒完沒了的,再加上當時的西蜀雙壁都在這裏,我也不好意思脫身,一旦脫身的話,很多事情不好交代。」

「這件事,是我對不起您,還希望您重重責罰。」

說這些的時候,鍾南是心平氣和的,一個人心平氣和說出來的話,都是真話。

蕭老爺子憐愛的看了一眼鍾南,安慰道:「不要想的這麼多,我也曾年輕過,自然明白,忙碌起來之後就很難閑下來的窘境,我一個人在那裏也生活的很好,你們都是年輕人,外面的世界才更加適合你們。」

「去了我那個頤養天年,修身養性的地方,豈不是辜負了你們的大好年華。」

鍾南微微低頭,心裏依舊自責愧悔。

蕭老爺子繼續說道:「我本來覺得,你成為別人的謀士之後,大致會從一些陰暗詭譎的地方出謀劃策,怎麼也沒有想到,你直接立事了,成為了雲端之巔在江南的門戶。」

「要是其餘的人,一開始便有西蜀雙壁這樣的當世名將在左右,就算不心虛,也會在很多地方上過於謹慎,放不開手腳。」

「你做的不錯,並沒有將西蜀雙壁,當做西蜀雙壁來看,安排的事宜,也合情合理。」

「以及你自己領悟出來的東西,你也能夠學以致用,深得元正的倚重,也得到了西蜀雙壁的愛戴,作為一個年輕人,我當年可沒有你這麼好的機緣造化,以及你這麼高的起點。」

聽到蕭老爺子如此的認可自己,鍾南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來了。

鍾南也沒有刻意的讓蕭老爺子給自己指點迷津,一來是鍾南眼下還沒有需要被指點迷津的地方,二來,也是因為蕭老爺子自從鍾南出師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打算給鍾南指點迷津了。

人生的道路,需要自己去慢慢的領悟,初期被人指點迷津,貴人引路,這個沒有什麼,可是過了初期之後,一切都要看自己的本事和機緣造化。

鍾南道:「聽說你去過雲端上城了,那裏的風景怎麼樣?」

蕭老爺子狐疑的問道:「怎麼,你還沒有去過雲端上城嗎?」

鍾南尷尬應道:「沒有,我從大周回到江南,就一直留在了江南之地,過來過去,都在江南到處轉悠,沒有機會出遠門。」

「我一直都聽說雲端上城是一座恢弘氣派,安居樂業的巨城,但也只是聽說了,也不知曉,我抵達雲端上城的時候,會是何年何月了。」

蕭老爺子哈哈大笑道:「你有這樣的遭遇,倒是真的奇怪,作為主子倚重的人,卻沒有去過主城,古往今來,任何一個謀士文官,都沒有你這樣的待遇啊。」

蕭子珍在一旁打趣道:「大概是主上不打算讓鍾南去雲端上城吧。」

蕭老爺子仔細品味了一下這句話,說道:「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鍾南不解的問道:「這裏面莫非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蕭老爺子這一次指點迷津了,呵呵笑道:「你想啊,你在江南之地,招兵買馬,擴充軍隊,又拿下了青山郡和舊南越,南雲江和黑水河上的水軍也不在少數,妖獸山脈里的大小事宜,你也打理的井井有條。」

「你來江南還不是很久,就已經干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可元正在雲端上城可以說是摸爬滾打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目前為止,只是拿下了靈州和蒼雲城之地,論版圖之大,遠遠沒有你的豐功偉績大。」

「估計啊,元正自己沒有干出幾個漂亮的事情來,也不好意思讓你去雲端上城的。」

聽到這話,蕭子珍和鍾南異口同聲的笑了。

鍾南忽然間問道:「蘇儀先生,我一直聽說其名諱,未曾見過其人,您見過了,可否告訴我,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蕭老爺子的神情微微一怔,仔細思考了一下。

見到蕭老爺子的神情如此,鍾南心裏便已經知道,那位蘇儀先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在文人當中,也是真正的麒麟之才,甚至算是麒麟之才里的麒麟之才。

蕭老爺子很淡然的說道:「蘇儀的才華,幾乎與鼎盛時期的我,並駕齊驅,起碼,在你之上。」

「那個人作為一個文官,可以走到文官的極致,作為一個武將,也會成為當世名將,甚至有一定的可能走到武將的極致。」

「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對外,可以攻城拔寨,對內,可以治國理政。」

「其詩詞歌賦的水平如何,我暫不知曉。」

「不過,精通天文地理,作為一個風水先生而言,當世,應該沒有多少人可以和蘇儀並駕齊驅。」

「古往今來,都出不了多少蘇儀這樣的人。」

蕭老爺子都已經如此的評價蘇儀了,鍾南自然也就知曉,蘇儀真正的水準了。

倒也不是文人相輕,鍾南沒有那樣的毛病,眼下的鐘南,只是武道修為還暫時上不了枱面,修行劍道,手中沒有重型殺器,真的讓鍾南帶兵作戰的話,鍾南和同時期的武將比較起來,也會是出類拔萃的主兒。

蕭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的主子,氣運極強,估計往後,還會有不少的能人異士,進入雲端之巔的門庭里,以後,也許會出現你的競爭對手,也許沒有。」

「在此之前,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也不要去想爭權奪勢的事情。」

「千萬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不過你和元正共事,也不會迷失自己的本心,他那個人,有着極強的感染力。」

鍾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爭權奪勢,大多數當官的人都會去想這些事情的。

黃明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就連燕北都有這樣的想法,至於張工有沒有,暫時還不太好說。

鍾南對於這種事情看的很淡,他雖然有志向,可他的志向是非常純粹的,幾乎沒有私心在裏面,要說唯一的私心,大致就是蕭子珍了。

不過鍾南許多舉措,也都一直克制着那些爭權奪勢的人。

其實現在的鐘南,也不需要爭權奪勢了,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鐘南,在雲端之巔這個門庭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別的不說,鍾南一旦開口,讓元正給他黃金百萬兩,元正給也要給,不給也要給。

只是蕭老爺子出於關心後輩的心態,這般提醒了一番鍾南。

夜空靜謐,入秋以後,江南將會迎來一個綿長的雨季,到時候水戰一事,恐怕是要拖延一段時間了。

謝華也還算是爭氣,並沒有讓大周的水軍,推進一步,當然了,謝華自己,也是守成有餘,進取不足。

武王世子元青,率軍和大周的先鋒軍鏖戰,局面幾乎也是五五開,誰也奈何不了誰,就算如此,江南的壓力依然一日一日的增加著。

不久之後,鍾南也會面對這樣的壓力,眼下倒是有人給他頂着這樣的壓力。

一想起兵分兩路這件事,鍾南的心裏也是一陣頭大。

蕭老爺子忽然間抬起了頭,看着星空,玩味笑道:「我本來以為,偷偷摸摸的來,不會遇見故人,結果還是遇見了。」

鍾南和蕭子珍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裏都清楚,那個人是誰。

下一刻,蕭老爺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青山郡,郊外。

閑置的涼亭里,點燃了燭火,桌子上也沒有什麼好酒好肉,就是一壺濁酒,搭配着二兩牛肉,一疊花生米,至於丫鬟僕人這些,更是遠在天邊。

以戚永年的身份,如此招待多年未見的老友,實在是有些不講究啊。

身為稷下學宮的宮主,卻干出了江湖野遊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蕭老爺子來了,平靜無聲的來了。

戚永年已經倒好了酒,和顏悅色的說道:「昔年一別,我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未曾想到,你也有了衣缽傳人,我也有了衣缽傳人之後,你我兩人,才可見面。」

「你來了,我很高興。」

蕭老爺子走進涼亭里,坐在戚永年的對面,一切都和當年一樣,和當年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兩個人都上了歲數。

抿了一口濁酒,很是暢懷。

說道:「我看見你,也很高興。」

戚永年說道:「既然如此,為何要銷聲匿跡,為何要躲在終南山深處,不出來見人呢,難不成,你不知曉,我一直都挂念着你。」

蕭老爺子淡然應道:「可能是我在一個地方滯留的時間久了,就不願意出來了吧。」

一邊說着,兩人各自吃了一塊牛肉,和一顆花生米,上了年紀的人,兩行清淚流淌而出。

當初分別的時候,都是各自意氣風發的時候,如今相聚的時候,不敢說到了暮年,卻也是經歷了一個滄海輪迴。

花生米,牛肉濁酒。

這是兩人當初落魄的時候,做夢都想要的東西,卻偏偏得不到,偶爾得到了之後,兩個人可以為這件事高興好幾天,比學到了本事還要高興。

戚永年笑道:「我在大周的時候,遇見過鍾南,也遇見過你的孫女蕭子珍,當時我想要將鍾南收為徒弟,給他傳授一些真本事,可經過試探以後,才發現,鍾南已經有了師傅,我只能不甘心的離開。」

「本來不知曉鍾南的師傅會是你,後來在江南仔細調查了一番過後,才確認是你,他做人做事的風格,太像你了。」

蕭老爺子聽到這話以後,打趣說道:「你說你要給鍾南傳授一些真本事,怎麼不將你的擒龍功傳授給鍾南呢,這話說得有些虛偽啊,再者,你給武王世子傳授的本事,難道就不是真本事了嗎?」

戚永年無奈的給蕭老爺子添了一杯酒。

柔聲笑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是和當年一樣的不正經。」

兩人曾經遊學列國,兩人曾經跋山涉水,兩人曾經吃過同一碗面,一人一半。

比情人還要親密。

蕭老爺子微笑道:「如今你的傳人是武王世子,我的傳人效忠於武王庶子,賬面上來看,我的傳人,好像沒有你那麼的威風啊。」

戚永年立即應道:「打住,不要這麼說。」

「我的那個徒弟,無非就是家世背景好了一些,鍾南要是家世背景好一點的話,大致也不會弱於元青。」

「再者,就兩人當下的成就來看,元青無非就是頂了一個武王世子的名頭而已,而鍾南,才是真正的雄主,拿下黑龍王,拿下妖獸山脈,拿下舊南越之地,賬面上的成績,我的徒弟暫時還沒有辦法跟你的徒弟相提並論,也不要這麼的謙虛,過度的謙虛是驕傲。」

蕭老爺子笑道:「這話說的,我都不知道如何反駁了。」

戚永年道:「你都已經把我反駁了一輩子了,還想要如何反駁?」

「做一個假設,要是鍾南在旅途當中,遇到了我的徒弟元青,你我兩家的傳人,一同共事,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蕭老爺子淡然應道:「那將會是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我的徒弟給你的徒弟打下手,他能咽的下這口氣,我都咽不下這口氣。」

戚永年哈哈大笑。

「話說,我打算在今年過年的時候,將鍾南子珍,還有青兒夏語,聚在一起,我們大家和和氣氣的吃一頓飯,見過一下各自的門戶,往後都是大爭之世了,日後立場如何,暫時是未知之數,在此之前,大家認識一下,也挺美氣,你覺得如何?」

蕭老爺子想了想,點頭道:「這個倒也是可以,不過可以去我的終南山,其餘的地方就算了吧,大魏鐵鈎的細作如此之多,萬一被人抓住了把柄,年輕人的心裏也會挺難受的。」

戚永年道:「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也一直想要看看,你居住的,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風水寶地。」

蕭老爺子淡然道:「反正沒有你那麼氣派,不是大別院,就是武王世子的府邸,走到哪裏,都會被封為座上賓。」

戚永年吐了吐舌頭,自顧自的喝了一杯,很嚴肅的問道:「老蕭,你說實話,你覺得我的徒弟怎麼樣?」

元青,名頭響亮,出身顯赫。

手中御龍戟,修成先天罡氣和擒龍功,文韜武略,無二話可說,賬面上的實力來看,天下幾乎無人能出其右。

蕭老爺子道:「很是不錯啊,若非身份所限,恐怕眼下的成就,也不會弱於我的鐘南了,他也比較可憐,只要他父王還在征戰,他就沒有機會超越自己的父王,短時間裏面,也沒有辦法成為天境高手。」

「攘外,暫時無兵馬可用,安內,元鐵山和自己大舅哥的關係,不說是勢同水火也差不多了。」

「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不過以後的前途,也會非常璀璨的,畢竟是你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啊。」

元青被人說成一個苦命的孩子,這倒是頗為罕有。

戚永年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言道:「所言不虛,可我也不能讓他的父王戰死沙場,而且,元鐵山那個人看起來大大咧咧,對自己的兒子素來嚴謹,實際上很是護犢子,有風險的事情,向來不會讓元麟和元青參與其中。」

「不過這件事也由不得元鐵山,立秋之後,我估計,皇帝陛下會給元青增加兵馬,讓元青率軍,走拒敵於國門之門的路子,要是打贏了,什麼話都好說,要是打輸了的話,鬼知道皇帝陛下會給元青穿什麼小鞋呢。」

「就算是武王,也不能太護犢子了。」

蕭老爺子不太在意這個事情,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也總會來。

反而問道:「元正的幕僚蘇儀,你可曾見過,接觸過?」

戚永年微微一怔道:「倒是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還真的沒有見過,怎麼,你親自見識過了,還去過元正的雲端上城了?」

「有何感想,說出來讓我聽聽啊。」

蕭老爺子道:「按照輩分來說,蘇儀和我們屬於同時期的人,年歲上,相差不了多少,除卻武道修為不如我們,但其餘的,也不弱於我們,光是治國理政,文韜武略,就可以和我們持平。」

「人家還懂風水玄學呢。」

「可推演天機,也行雲布雨。」

「與我們相處,叫我們一聲閣下,或是兄長都能說得過去,我們真的和人家同輩。」

戚永年愣住了,有這麼一號人物,怎麼一直都聲名不顯。

言道:「你為何非要強調那是我們的同輩?」

蕭老爺子道:「他也是元正的師兄,可元正跟我們就不是同輩了,實際上非要扯關係的話,元正也能勉強算是我們的同輩。」

戚永年:「……」

「當初我在九真橋頭上試探元正另外一個師傅是誰,結果元正藏着掖着,對我的戒備頗重,始終沒有說出來,大致也看出來,我當時的試探之意了。」

「莫非,你已經知曉了元正的另外一個師傅是誰。」

蕭老爺子沒有明眼,手指頭有點牛肉上的油水,在桌子上寫下了兩個字,那兩個字,名曰鬼谷。

戚永年如遭雷擊,瞪大了眼睛,說道:「你不是在跟我吹牛吧?」

蕭老爺子淡淡笑道:「難不成,你還沒有感受出元正體內的龍游之氣,以及縱橫兩股真元,縱劍術與橫劍術,他都掌握了。」

「同境界之中,單論真元之雄厚,劍道之高低,元正真的是獨佔鰲頭了,如果我所猜測不假的話,那位神仙前輩,恐怕也將《本經陰符篇》傳授給元正了。」

「打破了一個慣例,任何一個慣例被打破,必然就意味着新的時代要來了。」

歷代鬼谷門徒,都是一縱一橫。

唯獨到了元正這裏,縱橫雙修。

戚永年嘖嘖說道:「難怪那個小傢伙不願意跟我說,原來他當時就算是說出來了,我也不會相信,這話要是別人跟我說,我也不會相信的,但是你跟我說,我是真的信了。」

「如此,未來的天下大勢,元正真的有不可或缺之地?」

蕭老爺子沉思道:「不僅僅是未來的天下大勢,興許就連未來的天上大勢,都有元正的一席之地啊。」

兩位當世名宿,一時都有些感傷。

上古結束之後,人間,再也不見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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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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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故人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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