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停止的風車
也許是黑龍王發的這一場大水，過於震懾人心。
水師失利，無力再戰，潰不成軍，對於大周而言，無疑是一個沉痛的打擊。
先是馮世青遭遇了一場大火。
後有水師遭遇了一場大水。
水火無情啊，讓東方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人都已經來到了蒼茫平原，眼下撤軍不是，不撤軍也不是，無奈之下，只好在蒼茫平原里安營紮寨，伺機而動，不過這個伺機而動，恐怕時間就有點漫長了，就連東方墨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失去的場子。
條谷之山下。
孫玉樹派出去的斥候，直接進入了條谷之山深處，甚至還有些許膽大心細的主兒，直接抵達了蒼茫平原外面，看到大周的百萬大軍，多一半都離開了蒼茫平原，少數精銳鎮守。
如此局勢，孫玉樹也知曉是什麼緣由了。
西蜀雙壁和王巍來到這裏之後，孫玉樹親自陪着吃了一頓飯，也沒有來得及多說一些什麼，也不曾主動開口，問他們要戰車。
這些日子，有些冷漠了來自於舊西蜀的當世名將。
孫玉樹的心裏也不覺得虧欠什麼，已經探查到了，蒼茫平原里的大軍是誰掛帥，東方墨，同樣是一個名揚天下的名字。
在大周的地位，猶如元鐵山在大魏的地位。
只是比較之下，東方墨沒有元鐵山那麼的高調。
處理完正經事情以後，孫玉樹這才想起了人情世故這件事。
今日的中軍大帳，也沒有因為東方墨的高掛免戰牌，而撤掉禁酒令，依然不能喝酒，故此，只能以茶代酒。
裏面只有四個人，連多餘的侍女僕人都沒有。
端茶倒水一事，孫玉樹親力親為。
看到一位剛打過勝仗的將軍，給自己端茶倒水，秦廣魯的心裏還有些不好意思，王巍和郭喜軍倒是平常心看待這件事。
孫玉樹柔和笑道：「三位來了以後，在下有失遠迎，還希望三位不要放在心上。」
王巍老道的應道：「將軍事務繁忙，情有可原，我們三人，也都理解，一場大火，並未解決根源上的問題，反倒是會導致大周百萬大軍，會和將軍決一死戰。」
「如今只是因為黑龍王發的一場大水，讓東方墨慫了，如果沒有這一場大水的話，眼下的條谷之山，興許早已經成為了人間煉獄。」
秦廣魯附和道：「是啊，最操心的勝仗，就是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卻沒有趕盡殺絕，這樣的勝仗，最是容易讓敵軍惱羞成怒，反倒是有了魚死網破的決心毅力。」
孫玉樹道：「秦將軍看樣子是過來人了，想必當年在舊西蜀的時候，也時常因為地利因素，讓敵軍頗為憋屈，不同於將軍，我這裏可沒有什麼地利因素，真的打起來之後，除了正面攖鋒，我也沒轍。」
一場大火算是天賜，運氣成分很大。
只有正面攖鋒獲得的勝利，才是實實在在的，自己心滿意足，對方的心裏也服氣。
偶然因素，真的是能激起人定勝天的鬥志。
郭喜軍道：「東方墨因為廣陵江上的失利，這個冬季是不會對我們用兵了，來年開春以後，才會重新考慮這件事。」
「現在他想撤軍不可能了，既然招惹下了我們這個麻煩，這件事不能就這麼潦草的算了。」
孫玉樹應道：「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既然人家都打在我們頭上了，無論如何都不能算了。」
「我意，開春之後，主動進攻。」
「東方墨的士氣已經下去了，那一場大火的餘威猶在，趁勢猛攻，順勢拿下蒼茫平原，和平陽之城，建立在我們在大周的營地。」
「三位覺得意下如何？」
這件事，西蜀雙壁和王巍兩人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涉及到了如此重大的事宜，恐怕要詢問鍾南的意見，鍾南還要參考一番元正的意見。
門簾被拉開，鍾南一個人來了，身着一襲錦衣玉帶，風度翩翩的來了。
四位將軍同時起身，向鍾南聊表敬意。
鍾南自來熟的坐在了郭喜軍的旁邊，柔聲說道：「反攻大周之地，我看可以。」
王巍一臉狐疑的問道：「此話從何說起？」
鍾南道：「既是意氣之爭，也是黨派之爭。」
「主動找我們的麻煩，這件事當然就不能這麼算了，打回去，才能爭一口惡氣，一場大火，只是走了狗屎運而已。」
「如果我們主動進攻大周之地，在戰略上，就等於和大魏，大夏聯手了。」
「如此一來的話，大魏國君也不會發難於我們，定然想着利用我們，將大周的兵力好生消磨一番。」
「大秦那邊的壓力，有主上盯着，武王元鐵山預計明年開春以後，也就返回瀚州了，可能也會參與到西北的戰局當中，整個西北一旦被拿下來，大魏岌岌可危。」
「換言之，無聲的同盟，悄然開始了。」
「話說回來，和大周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了，我們不去打大周，大周也惦記着舊南越之地和雄州之地。」
「與其這樣，還不如破罐子破摔呢。」
鍾南都這麼說了，秦廣魯和郭喜軍兩人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就害怕進入大周以後，遲遲得不到突破，就像是大秦的三位親王一樣，聲勢浩蕩的來到了大魏之地，拿下了許多意氣風發的勝利，可到了最後，還不是回家了。
真的走了這樣的路子，整個雲端之巔的戰略資源，將會空前的吃緊。
比較家底兒，雲端之巔在一方諸侯裏面，算是較為雄壯的。
可是和四國君主比較起來，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雲端上城建立也沒有幾年光景，積攢出來的家底兒，多數都已經用在了戰場上，拿下的城池，賦稅一事，雖說有盈餘，但並不支持雲端之巔的將士們長途作戰又不建寸功。
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鍾南了，雲端之巔正值開疆擴土的關鍵時刻，攘外一戰，若是勝了，增加的不僅僅是士氣，增加的更是元正的信心。
王巍道：「那現在我們，就在這條谷之山裏，建立防禦工事，安營紮寨，等候着主上的命令。」
鍾南點頭道：「是，主上心裏肯定也想着反攻大周之地，可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就不清楚了。」
四位將軍的心裏，也有些狐疑不定了。
反攻大周，聽上去氣派，卻難以實施，打仗，是要拿真金白銀去打的，不是拿嘴皮子去打的。
鍾南本來以為，這裏的人會相處的不是那麼愉快，卻比想像之中的和睦，也多虧了是老將軍了，要是年輕將軍，指不定這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
……
諸葛韶榮和柳青詩姐妹兩人肆無忌憚的在秦嶺的山谷里遊玩，秦嶺的冬天很冷，但雪景也很漂亮。
身處於這樣的情景之下，兩人心裏也是少女情懷泛濫了起來。
萬世殿的後花園里，尉遲陽親手拿着天聖霸王矛，在空地里揮舞了三個圓滿，罡風獵獵作響，大老遠的，一股低沉雄厚的真元在嘶鳴，在虎視眈眈。
黑金色的天聖霸王矛，在賣相上，的確是不錯了。
元正微微笑道：「如果我這個時候，把李塵叫過來，和你切磋演武一番，看看你們兩個人，到底誰的兵器更加結實，會怎麼樣？」
兩人心裏都清楚，鳳翅鎦金鎲和天聖霸王矛，估計五五開。
尉遲陽連忙搖頭說道：「算了吧，武器上，我不弱於李塵，但是呢，在武道修為上，我還真的不是李塵的對手，再者，李塵得到鳳翅鎦金鎲也有一段日子了，其中的訣竅法門，也掌握的差不多，起碼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而我得到天聖霸王矛，才多長時間，怎麼算，都不是李塵的對手。」
元正沒有想到尉遲陽是如此的有自知之明。
柔和笑道：「閻羅正在給你打造鎧甲，名曰霸道狂圖甲，得到了像樣的兵器，總要有像樣的鎧甲才行啊。」
「順帶，閻羅也在給傅玄黃打造鎧甲，名曰天海搏龍甲。」
「成為將軍的感覺，如何啊？」
把玩了一番天聖霸王矛之後，尉遲陽有些索然無味的說道：「我也沒有上過戰場，你問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你。」
元正繼續問道：「鍾南已經給我消息了，要進攻大周之地，你對於這件事如何看待？」
尉遲陽淡淡然道：「不知道，試過了才知曉，也許我們覺得，進攻大周，勢必引來大秦鐵騎的猛攻不止，也許事實上，大秦壓根兒就不想要管大周的死活呢。」
「拿下蒼茫平原和平陽之城以後，才能看的明白，大秦到底是一個什麼意思。」
「不過啊，咱們是在邊緣地帶胡搞，也不是一個正經事情，霸州，青州，舊西蜀，雲州，幽州，還有大梁城，如果都進入了我們的麾下，就真的可以嘗試一番問鼎天下了。」
「如今只是南邊一帶，戰略縱深之地雖然有，可本質上，戰線有些薄弱，很害怕大魏從北方俯衝而來。」
「地理上，自古以來，都是從北到南的戰役好打，可是從南到北，就顯得很是吃力了，畢竟仰攻，能把人累斷腰。」
元正何嘗不想，拿下尉遲陽嘴裏的這幾個地方，主要是能力不允許。
再者，這會兒要是對霸州，青州之地冒然出手的話，勢必引來大魏國君的怒火。
只有大秦和大周，還比較好意思下手。
想了想元正說道：「那就依你之見，明年開春以後，反攻大周之地。」
尉遲陽笑道：「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還真的打算這麼幹了？」
元正道：「有些時候的隨便說說，其實比所謂的深思熟慮管用多了，我多少有些當局者迷，故此問你。」
「東方墨靜止不動，讓我覺得很是頭大，本來還打算，在條谷之山裏，讓泰鴻和泰明兄弟兩人，夾擊東方墨，直接弄死他，沒有想到當了一次縮頭烏龜。」
「還是江湖上的事情比較好收拾，看誰不順眼了，拔劍就好，也沒有那麼多的糟心事情。」
尉遲陽心生一計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東方墨出手。」
元正疑惑道：「說來聽聽。」
尉遲陽道：「只要你出現在條谷之山裏，東方墨就會出兵，擒賊先擒王。」
「東方墨就算明知道是一個陷阱，也會奮力一搏的。」
「蒼茫平原里不是我們的主場，直接去那裏作戰，我們會敗北。」
「條谷之山裏惡戰一場，反倒是有無數可能。」
「東方墨直接拿下了你，就等於得到了舊南越和雄州。」
「你大哥元青，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得到兵力補充，也只能興嘆，沒有別的辦法。」
孤身犯險，不是為人主者應該去做的事情。
可元正還真的想要以身犯險一次。
最終，元正放棄了，柔和說道：「我要在這個冬季閉關，衝擊化境，大小事宜，都有蘇以師兄打理。」
「等我抵達化境之後，再去說條谷之山的事情吧。」
「鍾南也會擇機而動的。」
「狗咬狗之前，總是會狂吠一會兒，才會真的下血口。」
尉遲陽道：「明白了。」
大雪還沒有停下來，元正進入了秦嶺深處，沒有去往鬼谷之地。
而是隨意找到了一個風水還算是不錯的地方，進行閉關了。
預計開春之後才會出關，出關之日，抵達化境就是抵達化境，沒有抵達化境，就是沒有抵達化境。
蒙金沒有護法，而是留在了雲端上城，尉遲陽一旦遇到了狠角色，還指望蒙金第一時間出去救場呢。
反正在秦嶺之地，元正也不害怕誰，真遇到了危險，黑雪公主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然而這一次，剛走到閉關之地，元正就遇到了自己兩個根本沒有想到的人。
師傅和父王一同出現了。
大雪紛飛的秦嶺里，突然之間不在那麼的寒冷了。
元正有些懵，是真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讓師傅和父王一同出現。
「正兒，今天是你的及冠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