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還有一節車廂

7 還有一節車廂

我和靜海、沈三再度對視。

靜海摸著光溜溜的下巴,對着窗戶道:;跳火車死的大把人在,可又是誰,替他把窗戶關上的呢?;

;總不會是鬼。;我看向別處。周圍本就沒幾個乘客,這會兒相距最近的,正橫躺在座位上睡覺。

沈三眯起眼睛,說道:;天是黑啊,可也不至於都睡著了啊。;

我心猛一動。

聽他一說,我也意識到一個細節。

就是所有人似乎都昏昏沉沉的,即便沒有睡着,也是一副打瞌睡的模樣。

;不對頭。;

;哪裏不對了?;閆馮偉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我問靜海:;還記不記得之前硬卧那個男的,就是偷摸上鋪女人的那個?;

;記得,剛才他倆好像都躺在下鋪,而且是同一個炕上。;

我點點頭,走到那個睡覺的乘客旁,用膝蓋碰了他幾下,沒反應,索性抬起腿給了他一下子。

;怎麼了?怎麼了?;那人驚醒,支起上身,慌亂的掃視四周

;你擋住過道了。;我刻意扶了扶大蓋帽,表明乘警的身份。

;昂,昂昂,不好意思。;

我笑笑:;做夢了?美夢?夢見啥了?;

;嘿嘿。;對方笑得很牽強,很難看,;夢見我媳婦兒了,她前年去世了;

見他兀自睡眼惺忪,眼底卻有許多血絲,我沒再多問,就只伸手將他扶正:;別睡了,車上有小偷。;

走過去,靜海問道:;咱家好像有點猜到問題在哪兒了,可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能有這樣的能耐呢?;

我看向沈三,沈三攤攤手:;這個就別問我了,我以前就只是開喪葬鋪的啊。;

又到餐車,我之前詢問過的那個乘務員,也趴在櫃枱上睡著了。

見她嘴裏還含着半塊餅乾,我眼皮一跳,對靜海說:;你再去駕駛室看看司機在幹什麼。;

;不用了!;老滑頭飄忽來到跟前,;兩個司機也都迷糊著呢!;

;那他媽就是沒想讓這一車人活着!;我心情更加沉重。

這陰陣比我原先估計的還要犀利強悍,不單單是給人造成幻覺,似乎還改變了空間。

可想而知,火車行駛在陰陣里,司機睡著了還沒什麼,可一旦離開陰陣,司機都不清醒,那會發生怎樣的狀況?

;儘快找到人,然後把司機弄醒。;

;怎麼找啊?;閆馮偉抓耳撓腮。

我將剛才收回的竹刀在手指間打了個轉兒:;先以我大哥的降頭為線索。;

靜海點點頭,幾人繼續向前。

路過乘警室,透過半開的門,就見裏頭電腦前,趴着一個人。

我眼珠轉了轉,在門上不輕不重敲了兩下。

;砰砰!;

那個乘警像是被敲門聲驚醒,慌亂地直起身,扭臉向這邊看過來。

;如果男人頭在,一定會說你的演技太浮誇了。;我推門而入,對着乘警說道。

;你啥意思?幹嘛的?出去!;對方像是反應過來,對我呼喝道。

我笑笑,繼續靠近。

對方眉頭一皺,伸手就去摸桌上的警械。

手才一挨上枱面,我便狠狠將竹刀扎了下去。

竹刀刺穿他的手背,鮮血立刻汩汩湧出。

然而,傷口流出的血,居然不是紅色,而是一種怪異的,像是臭河溝里的髒水一樣的綠色!

;快閃開!;招呼我的是老滑頭。

我來不及抽刀,急着後退。

老滑頭來到跟前,仔細看了看狀況,忽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那幾棵極生九節鞭二十年才長那麼高,你全給砍了?;

;混賬!怎麼跟你二爺說話呢?;

沈三發話,老滑頭立刻蔫兒了。

我斜睨老滑頭:;他是活人,血為什麼是綠的?;

老滑頭趕緊說道:;他是活人不假,但是被人下了毒。是一種特別的屍毒,表面無傷,屍氣就一直遊走在血管里,一旦刺破血管,屍毒就會化為屍蛾,從傷口飛出傷人。如果不是用的極生九節鞭扎的他,恐怕這會兒二爺爺已經這極生九節鞭,正是這種屍毒的剋星啊!;

那假乘警忽然呲牙咧嘴問道:;什麼屍毒?;

;你都聽到了,不是嗎?;我冷眼看着他。

;我什麼時候中的毒?;

;如果你不知道答案,那就應該去問你的小夥伴兒。;

假乘警表情瞬息萬變,猛然站了起來:;臭娘們兒,居然敢給我來陰的!;

閆馮偉小聲問我:;假的?你怎麼看出來的?;

;剛才才踢醒一個真睡的,跟裝睡的一對比,還能看不出來?;

我抬高聲音,對男人道:;你叫王放?;

對方疑惑:;你怎麼知道?;

我點點頭,轉向靜海:;真假參半,那項玉琪恐怕才是真正的大老千啊。;

靜海恨恨道:;現在說什麼都白搭了,上當就是上當了。這個小爺們兒,貧僧看你面色,怕是病入膏肓了,還想活命的話,呵呵,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王放咬牙切齒的點頭,從兜里取出一串鑰匙丟給我:;你要找的人,在車尾。;

我朝電腦屏幕努努嘴:;你除了替跳火車那人關窗戶,就一直在這裏守着,通過監控看見我們都找遍了。;

王放道:;打開最後面的門啊!後面還有一節加掛,是要帶到xx市的!;

我轉身往外走,王放追出一步:;你們知道我中了什麼毒,有解藥的對不對?;

;給你!;靜海從兜里摸出一個眼藥水大小的瓶子丟給了他,;把藥丸全吃了,毒就解了。;

出了乘警室,沈三和老滑頭同時說道:;這小子在撒謊。;

;我知道。;我說,;起碼證明,他就只是個狗腿子,還是被利用那種。;

;他說瞎話?阿珍不在車尾?;閆馮偉扭頭就要再回去。

我拉了他一把:;是撒謊,不過也是真假參半。整列火車找了幾遍,除了那個姓李的是跳車死了,其餘那麼一大堆人都找不見,那就一定不在咱們找過的範圍內。如果真還有一節車廂,那起碼就能找到人了。;

;也對。;閆馮偉摸著光頭,;你女人、我媳婦兒,再加上你們屋那男的,總共不就三個人嗎?;

;你難道沒發現,整列車上就只一個假乘警嗎?乘警身上同樣有着浩正罡氣,有很大概率不會被邪陣完全控制。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多半是把真乘警都給集中困到某個所在了。;

老滑頭討好地向沈三問道:;爺,那小子不厚道,要不要我去做了他?;

沈三一瞪眼:;你以為你是誰?你想到的,要是能去做,你大爺爺和二爺爺會不提醒你?;

靜海嘿嘿一笑:;跑不了他,他有解藥是肯定的,但他沒有我的解藥。;

;您是說那個瓶子?;老滑頭小心翼翼說道,;他給自己下屍毒,多半是想害二爺爺,眼下沒害成,那他肯定吃自己的解藥啊。;

靜海獰笑:;咱家早些日子,把蠱降之術都拋諸腦後,現在既然又想起來了,那就能用的都用上唄。那瓶子裏就只是小娃兒吃的糖豆,瓶子才是毒藥啊!;

老滑頭眼珠快速一轉:;瓶子是用摻了毒的蠟做的。;

說話間,又回到了車尾。

見我又拿出一把竹刀,老滑頭向後躲的同時心疼道:;二爺爺,這竹子是真不容易得,您您省著點用哈。;

我鼻子裏;鞥;一聲,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門,蹲下身,把手貼近下方門縫,隨即向沈三地上的紙人伸出了手。

沈三身形驟然縮小,縮回紙人,幾步爬到了我手心裏。

我抬眼看向老滑頭,老傢伙趕忙蹲下來:;二爺,您有什麼吩咐?;

;你還不躲起來?難道想魂飛魄散啊?;靜海尖聲細氣道,;嘿喲,都說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還真是實話,做孫子的怎麼也比不上做爺爺的聰明。;

老滑頭起初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但隨着一陣細風吹來,身形搖晃了幾下,終於醒悟過來:;這車廂不是連着的!;

跟着也縮進紙人,一下跳到了我手心裏。

我把兩個紙人放進背包,找出和門鎖對應的鑰匙,看了看閆馮偉和靜海,示意兩人做好準備。

靜海僧一個箭步跳出去兩米多遠,拉開架勢道:;你儘管上,咱家在後面保護你!;

閆馮偉剛才從乘警室抄了把警棍,握在手裏,倒是顯得有幾分威風。

;萬事小心。;

我再次提醒他,然後,轉動鑰匙。

門才打開一條縫,就感覺到凌冽的寒意。

打開門,看着後方的情形,我下意識倒抽了一口氣。

火車的尾部,果真還拖着一節車廂,但不是客車廂,而是那種拉煤的敞開式貨車廂!

站在門內,更加看得清楚,列車的確像是行駛在隧道里,但兩邊沒有半盞警示燈之類。貨車廂上方以及周圍包裹的黑暗,就像是一隻暗黑怪獸張開的大嘴,想要將整列火車都吞噬掉一樣!

;嘿喲,我這心怎麼直撲騰呀?;靜海湊過來捂著胸口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恭喜你重生了。;我咧咧嘴,;得虧是車尾,要是逆風,還真不好行動啊。;

我點了根煙,把身上拾掇利落了些,從包里拿出一捆皮繩。

這皮繩也是在老滑頭家裏找到的,想來是他的備用物品,前端還安了個小巧的飛虎爪。

我本來只是拿來玩兒,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要不是有這東西,要爬進貨車廂里還真是個大問題。

我讓閆馮偉和靜海墊后,嘗試了幾次,才將飛虎爪甩上去掛住。

試了試牢固程度,確定能夠承擔至少兩個人以上的重量,才吐掉煙屁,沿着兩節車廂之間的掛鈎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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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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