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大老闆」

26 「大老闆」

孫祿嘴上說多餘,到了跟前,卻還是試着分析:

「我聽人說,08年出事那天晚上,學校停電了,我不知道那會兒是不是配備了發電機,要是沒有,把幾十具屍體從冰櫃里搬出來,再搬上四樓……徐主任,你說辦這事的人,他圖啥啊?」

我說:「實驗樓肯定是獨立配備了發電機的,但屍體肯定不是用這升降機弄上去的。不說化凍會留下大片的水漬痕迹,一夜之間運送那麼多屍體,發證科不可能找不到蛛絲馬跡。」

「那屍體是咋弄上去的?走樓梯?」孫祿眼珠轉了轉,「那麼大的『工程",得多少個人參與?總不能是一兩個人能辦成的事吧?」

「死人自己走上樓的?」三白眼含糊地說道,「徐禍,你知道那不是不可能。」

「那一定不可能。」

我搖頭,詐屍起屍我是沒少見過,記得火葬場那回,徐榮華就曾玩過一回『群屍亂舞"

但那是在平層範圍內的行動。死屍自己上樓,還是剛從冰櫃里『爬出來"那種?

我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邪門事,但以我對屍體特性的認知,那絕對不可能成立。

孫祿鬼頭鬼腦地問:「現在那些屍體,已經到了402了?那兩個教職員也在?」

「反正要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仍是三白眼在前,一行人沿着樓梯,直接上到頂層,也就是4樓。

才一邁入走廊,孫祿腳下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個屁股墩兒。

看着滿地的水漬,孫屠子瞪圓了眼:「還真特么『群屍玩兒過界"啊?」

楊倩閃動間,已然去而復返,低聲說道:「二三層都沒有人,就只有這一層,另一頭第二個房間有……」

她眼神閃動:「有死屍,也有活人。白長生……也在。」

我沖她挑了挑大拇哥,心說這女版的『閃電俠"效率就是高。

沿着走廊正往前走,忽然間,前面一扇門裏,一個白乎乎的影子走了出來。

醫學院的實驗樓有着一定的特殊性,走廊並不是一側窗戶朝外的,兩邊都是課室和實驗室,一般都是白天夜裏走廊都亮着燈。

眼下沒有燈,僅憑現出人形的三白眼的眼睛照不了那麼遠。我就依稀看着,那像是一個人影。

我也懶得再猶豫什麼,直接招呼孫屠子走了過去。

到跟前一看,那的確是個人,有手有腳,卻唯獨沒有頭!

「白長生!」

我喊了一聲,他沒反應。

我反應過來暗翻白眼,白長生是找到了,但只是一個腔子,腦袋不在,他怎麼可能聽到我說話?

「他的腦瓜子呢?」我問。

楊倩搖頭:「沒找到,也不在課室里。」

三白眼道:「我只看到他進到了這棟樓里,他在裏邊干過什麼,我可看不到。」

孫祿歪著腦袋盯着白長生看了一會兒:「他姿勢怎麼這麼奇怪?好像是護著門,不讓人進屋似的。你看,他還一直哆嗦……」

我也看到了,白長生沒有腦瓜子的身體,背靠着關閉的課室門,兩手張開,就那麼蹲在地上擋在門前,渾身還在不停的發抖。

孫祿伸手就想去拉他,我趕緊一把攔住。

「你最好別碰他!」

「怎麼了?」

我咬咬牙:「他也中招了,同樣入了夢。但肯定不是美夢,而是對他而言最大的噩夢。」

「你知道他夢見什麼了?」

「他本來是學校的老師,鬼子搶佔他們學校的時候,他就只想保護自己的學生。他認為學校是安全的,教室是安全的。可事實……」

正因為了解白長生的經歷,所以我很快看出他現如今動作的含義。

「艹特么的小鬼子。」

孫祿罵了一句:「那現在咋辦?上哪兒找他腦瓜子去?」

我搖搖頭,扭臉問楊倩:「屍體都在這屋裏?你說的活人是?」

「剛才門還開着。」楊倩道,「二十九具死屍,三個活人。」

「三個活人?」

我和孫祿、三白眼同時愕然。

楊倩也是一愣:「是……是三個活人。」

「二十九加三,三十二?怎麼又多了一個?」孫祿道,「對了,我記得當年是一個女學生髮現屍體在402的,第三十二個,會不會就是那個女學生?」

「不會!」我篤定道,「那個女學生,是一早過來替人拿資料的。」

「你知道是誰?」

「是林彤。」

我終於把這個名字說了出來,「你難道忘了,她不光是林教授的女兒,還是咱們的校友學姐?08年發現死屍在402的就是她,那次她是幫忙來拿林教授課落下的教案的。」

孫祿揉着眉心:「禍禍,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就覺得……覺得更邪性了呢?這能是巧合?」

「沒工夫再多說了,你只要記得,別輕易動刀。錯殺了人,就算能逃脫法律制裁,我們也會內疚一輩子。」

孫祿若有所思,片刻,又指著白長生:「你是想進去看看情況?他堵著門,又不能碰他,那咋辦?」

「我有辦法。楊倩,你留下照看這沒頭鬼,其他人跟我來。」

我帶着孫祿和三白眼,來到這頭的走廊盡頭,抬手指了指上面一個正方形的鐵蓋兒。

孫祿立時會意的蹲下了身,我踩着他的肩膀,扶著三白眼,隨着孫祿的起身,接近鐵蓋。

老式的掛鎖,在如意扳指面前形同擺設。

鐵蓋推起,一陣冷風拂面。

我先通過這老式的通道上到樓頂,跟着把孫祿拉了上來。

見三白眼向後退,我皺眉:「你起飛還用助跑?」

三白眼搖頭:「我不想上去。」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就覺得上去的話,我可能會有危險。」

我怔了怔:「什麼意思?」

三白眼繼續搖頭:「直覺。反正我不上去。」

「靠!」

我咬咬牙,索性不管他。

直起身。

孫祿問:「你不是要進去課室嗎?上樓頂幹啥?」

「廢話,門走不通,當然選別的路。」

我招呼他來到一側邊緣,向下看了看,有點嘬牙花子,回過頭說:

「我記得很清楚,咱們學校的新風系統都是同一個牌子。也就是說,所有換氣扇,都是學校翻建的時候才安裝的。而咱們現在的實驗樓,和東城監獄的老樓差不多是同時期的產物。實驗室必須得通風,又不能經常開窗,那就得……」

「你想從老式的通風口爬進去?」

孫祿朝下看了看,「倒是距離不遠,可那口是向下開的啊,怎麼下去?」

我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如果三白眼在,那絕對是最好的『偵查兵",偏偏那孫子臨陣退縮。

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冒險一試。

我解下皮帶,把一端在手腕上纏了一圈,另一頭交給孫祿:「你的手長加上皮帶,應該夠了。」

「你就這麼下去?」孫祿嘬牙,「這兒可是相當!太冒險了,你先別亂來,聽我給你分析……首先,咱現在是不是還在妖蛾子肚裏?這裏不是真學校,是幻象,如果幻象消失,你是不是就會掉下去?再說了……白長生的腦瓜子又不在課室里,你有必要非得知道屋裏頭在幹嘛嗎?」

「有必要!」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對他說實話:「在我去東北前,魘婆附到了林彤身上。也就是說傘里只有白長生、楊倩他們四個。可是你不覺得,這一環套一環的『夢魘",實在太像是某人造成的嗎?」

「你是說魘婆?」孫祿搖頭,「你也說了,她和林彤姐在一起,你現在還沒出山海關呢吧?她怎麼會來?也有可能,是有王八蛋找了另一個魘婆或者魘爹來對付你!」

「不可能!」我深吸了口氣,「你我現在都是清醒的,沒有做夢,那我們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別人的夢境世界裏!而這個夢境的製造者,對翻建前的學校比我們還要熟悉!那能是誰?如果我沒猜錯,劉阿生他們早就在打林彤的主意,這趟三闖關東山耽誤了快一個月,他們完全有能力,也有充分的時間把林彤騙上這列火車。他們佈下了這個局,而這個局真正的陣眼,很有可能就是和林彤一體的魘婆!

我是不是說過,越是聰明的人,就越容易鑽牛角尖?先是08年出事的韓復生、丁老師,再是同樣08年發生的邪乎事兒。這些對於對付我,沒有任何緊要關聯,可對方為什麼偏要我們經歷這些?唯一的解釋就是,林彤多半是被劉阿生給騙了,更有可能迷了心竅!不管對方什麼目的,現在她本人鑽了牛角尖!我們從剛才開始經歷的,就都是她埋藏在心底的、對於學校那些事的疑問。

咱們現在要做的,就好比是抽絲剝繭,儘可能的把她胡思亂想的旁枝末節給剪掉,那樣她才有可能儘快的恢復自身的理智!

在這期間,你不用擔心『硬件"會出現變化。因為在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前,以林彤的性格,絕不會同時去達到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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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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