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天子傀
法咒念完，地面震動的更加猛烈。
地坑中的金色火焰，驟然之間暴漲起來，竟高出坑外一丈有餘。
瞬時將周圍映照的如同白晝。
就在這猛烈的金火中，忽然，有個怪異的東西鑽了出來。
我沒法具體描述它的姿態，只能說，這東西是人的形狀，卻比尋常的人高大了超過三四倍。同樣是火一樣的金色，卻半透明，看不樣貌。
這巨大的金色人影一鑽出來，就極其迅猛地向我飛撲過來。
我並不知道剛才的法咒會引來什麼後果，只是覺得，現在的「王乾坤」不會害我，而且還是真心實意幫我。
我絕沒想到，會出現眼前的場景。
金人來的太過突然，我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就算想胡亂施展些驅邪的法門一時間都來不及。
躲不開，對付不了，那就只剩下本能。
我右手有傷，到底不靈便，於是在快速後退的同時伸出左手，想要阻擋金人的逼近。
沒想到，這本能的自保行為，卻似乎帶來了意料之外的奇效。
那兇悍迅捷如猛獸的金色巨人，竟在離我手掌接近一米的位置，停止了上前。
我暗道好險，卻還是又後退了一段距離。
那金色巨人，就直直地杵在原地，沒有跟上前，也沒有別的動作。
仍是沒等我琢磨這是怎麼個情況，金火中，竟又接連躥出了一個又一個金人。
和第一個金人一樣，強勢殺出，卻停在了同一位置，矗立在那兒，全都一動不動。
火里終於不再躥出金人，可沒等消停，就聽一陣狂暴嘶鳴。
下一秒鐘，金火之中，竟又有東西鑽了出來。
這次不再是「人」，居然是一匹又一匹的馬！
那絕對是馬的形態，卻比普通的馬同樣大了幾倍。
同樣是金色半透明，從火中飛躍而出，當即便停在了之前的金人身側。一個人，一匹馬，居然分配井然有序。
判斷一時半會兒這些怪異的傢伙不會對我造成傷害，我倒是起了閑心，開始數起了金人的數量。
「十四，十六，十七，十……」
我數清楚了，金色巨人總共是十八個。
可是最後的「八」還沒出口，最後一匹金色駿馬，就到了第十八個金人身旁。
地坑中的金火驟然熄滅。
原本金燦燦的金人金馬，也在剎那間失去了表面的金光。
人和馬不再是半透明，而是彷彿變成了實體。
我終於看清，這些金人，全都穿戴盔甲，腰懸連鞘巨刀。就連各人的馬匹，也都裝配了專門的盔甲。
只是，金火消逝，人馬的金光蛻去，無論甲胄還是臉面，都變成了墨一般的黑色。
無論人馬，就只有眼睛是妖異的暗紅色。
我完全被這場面驚呆了，可緊跟着，更讓人意想不到的場面再度出現。
十八個金人，不，應該是十八個身披黑甲的妖人，同一時間，整齊劃一的單膝跪在了我面前。
這樣的陣仗，無論誰看了，都會受到震撼。
可這十八個本該同時跺腳，就能引發小區域「地震」的傢伙，同時進行這樣大幅度的動作，竟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這詭異的安靜，讓人心裏毛骨悚然。
「嘿嘿，二哥一直讓我煉製十八妖騎，我一直都在敷衍他。沒想到，他居然自己學會了煉妖的法子。只是，恐怕他做夢也沒想到，下了這麼大血本，造孽這麼深重，結果……」
說話的是王乾坤，說到後來，他眼睛斜視我，眼底深處有着造化弄人的意味，「嘿嘿，結果十八妖騎還真就歸二哥……你來掌管了。」
我沒有問他十八妖騎究竟是什麼，而是問：「我憑什麼能掌控他們？」
「或許，是命理使然吧。又或者，是老天爺刻意這麼安排的？」
王乾坤邪笑，左眼角上挑，右眼角往下耷拉，一雙眼珠子同時斜向我還平伸出去的左手，「要想成為十八妖騎的主人，必須得有火雷紋。二哥，你這左手虎口的，好像，就是火雷紋吧？」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最開始認識桑嵐，她被下了屍油，被子母火煞附身。
我那時還是個正經的半吊子，陰差陽錯，分擔了她身上的火煞，左手虎口的疤痕，因為火毒的緣故，形成三煞中的火雷紋。
既然是煞，在人身上肯定是不祥的，我卻沒想到，這火雷紋，竟是相當於統領眼前十八妖騎的符令！
王乾坤說：「先把這十八妖騎收了，我們邊找人，我邊跟你解釋。」
「怎麼收？」我在心裏自問，但沒問出口。
可就是這麼一動「收兵」的心念，十八妖騎忽然間同時有了動作，居然連人帶馬齊刷刷向我沖了過來。
我們之間的距離本就不寬裕，但妖騎在有限的距離間，衝鋒的同時，卻都迅速的縮小。
等到了跟前，竟化作一道道如絲般的黑氣，全都鑽進了我虎口間的疤痕之中！
王乾坤斜了傅沛一眼：「哼哼，小子，你再過去看看，機關是不是開了？是不是不用再當力巴，挖地掘石頭了？」
因為剛才的場面，所有人都還在獃滯狀態。
倒是我聽他這一說，先反應過來。
跑回到地坑前，就見之前的石板已經「憑空消失」，露出一個黑壓壓深不見底的洞口。
我轉向「駕馭」乾飯來到跟前的王乾坤：「你不是王乾坤，你到底是誰？」
「王乾坤」嘿嘿一笑，又是兩眼一上一下一斜，抬起雙手在頭頂上方做了個動作，看上去，像是在整理帽子，而且，貌似還是頂高帽子。
他當然沒真的戴帽子，可看到他的這個動作，我瞬間如醍醐灌頂，知道他是誰了。
「你……是你？那怎麼可能？」
「本來是不大可能的，但架不住二哥比海還深的算計。我前腳才羽化，你就來到了這瘋馬場。而當年的王一，隨着你的到來，就變成了天子傀。
商紂之後，再無人王，只有天子。
雖如此，在人世間，天子之威，還是能壓制一切的。
你雖然不是天子之命，但也有一方霸主之王骨。王大本來就是你的部下，你理所當然就是天子傀的主人了。
天子傀的用途，就是招納精怪、鬼魅附體，領天子之命，更能招來遊盪在塵世間的散仙。」
說到這裏，「王乾坤」向我攤了攤手，故意做出一副哭相：
「我剛在監兵山中羽化不久，才晉級成散仙，還沒過成仙兒的癮，就趕來替你排憂解難。唉，也是我點兒背，誰讓方圓幾百里，就只有我在閑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