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思緒在飛

湯陽坐在汽車裏，車程要6個小時，高速還沒有開通，只能沿着國道開。

車子坐的滿滿的，車子已經有點舊了，位置坐的不是很舒服。

但是對於來自農村的湯陽來說，這已經是談不上辛苦了。

湯陽的思緒在飛。

湯陽千辛萬苦的考上了大學，當時每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對他的家庭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負擔。

家裏有3畝地，主要種植葡萄，葡萄架下再種一點蔬菜。

一般暑假的時候湯陽都會幫忙去賣。

小學的后兩年到整個初中，每年暑假湯陽也算一個好幫手。

湯陽家原來是不種葡萄的，也是後來慢慢的疏菜被葡萄園代替。

到了初中，葡萄才成規模。

還小點的時候，只有疏萊，沒有葡萄，湯陽一大早騎着自行車，馱著上百斤的蔬菜去離家4公里的鎮上去賣。

一般到中午的時候差不多賣光了才回來，一天也賣個20多元。

初中賣疏萊變成變成賣葡萄，賣的錢更多一點。

不過自從考上虞豐縣最好的高中求知中學以後，湯陽的高中暑假很少幫父母賣東西了。

湯陽對高考充滿期待，把全部精力放在讀書上。

湯陽的沿海村很少有人能考上高中，至於考進重點高中更是少之又少，能考上大學更是鳳毛麟角。

湯陽知道自己的學習在鄰居的眼裏是好的不得了，但是也只有自己知道只能很是一般。

小學2年級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被同學推了一把，造成後手骨碎裂，腫的像個饅頭。

休學半年，其實在休學前湯陽的成績在班裏只能算是中等，比大1歲的哥哥差遠了。

「阿媽，我不讀書了，我們班讀書差的多的是，為什麼老師偏偏讓我留級？」湯陽氣極了。

「湯陽，你半年沒讀書了，老師怕你更不上，也是為你好。」陽媽媽勸道。

「讀書又沒用的，爺爺也叫我不要讀書了，可以給你們幹活了，那個陳老師是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說你本來也可以做老師的，被這個陳老師搶去了！」湯陽想肯定是這個老師報復。

「陽陽，大人的事不是你想的，媽媽現在是婦女主任，那也是村裏的決定，陳老師不會故意的。」陽媽媽心裏也不好受，小兒子成績是差點，留級面上無光。

「我就不去，我就不去。」湯陽牛脾氣上來。

「陽陽，你還小，現在不讀書，將來吃虧的是自己，你看你爸爸，整天埋頭苦幹，也賺不來多少錢，就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苦。」陽媽媽做着思想工作。

湯陽家裏呆了兩天，實在也無聊，湯媽媽也一直苦口婆心的勸。

湯陽也硬著頭皮去上學了。

進了新的班級，湯陽的成績沒有明顯高。

湯陽的同桌是錢華，錢華成績非常好。

「錢華，題目做好了？你的作業本借我一下。」這事湯陽經常乾的。

「湯陽，你這樣作業抄抄沒用的。」錢華嘴上這麼說，本子還是遞了過去。

「班長，謝了！」湯陽開始抄作業了。

湯陽抄著抄著，皺眉了：「奶奶的，班長的字太潦草了，看也看不清楚。」

湯陽死要面子，怕被班長取笑，就反覆的看反覆的琢磨，再看前面已經抄的步驟，還真給湯陽解出來了！

對，是解出來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錢華的字無疑是給湯陽上了一課，湯陽也慚慚的弄懂了解題的思路，也開始自己解題了。

到二年級結束的時候，湯陽的成績只比班長差一點點了。

小升初考試，湯陽的沿海小學，100多名小學生。

湯陽排名第三。

這哪裏還是一個差生呀，是同學眼中的學霸了。

成績好的學生很受老師的關心和同學的好感。

湯陽雖然比別的同學大了一歲，但是現在也算是三好學生，湯陽感到自信和快樂的。

初中是近20所小學畢業的學生彙集的，一部分小學生考不上初中就回家務農了，自己學校的前五到了新的中學，只能是中等水平了。

「湯陽，你也沿海的，我們同村，你做我的課代表。」史老師看中了湯陽。

史老師，湯陽太知道，村裏的大才女。

史老師求知中學畢業，剛剛高考落榜來當代課老師。

求知中學是省重點中學，名氣大的不得了。

大家的英語都不好，湯陽這個課代表平時考試在及格線附近。

湯陽的這個課代表不丟臉，全班近50名同學，湯陽的英語前10沒有問題。

初二結束，湯陽在班裏成績中等，這個成績和剛上初中時沒有大的變化，應該說還略有提高，湯陽做了兩年的體育委員。

班長徐國千，小升初20所小學的狀元，現在的成績一般，和湯陽同層次。

初三要報到了，徐班長破天荒的把關係比較好的男同學組織在一起：「湯陽，阮江，銀良，才華.....，我們馬上要初三了，我們目前的成績想考上高中，是不太可能的，我們如果初二重讀，那就不一樣了！」

「初二重讀？我已經比同齡人大了一歲，再讀一年，變老大哥了。」湯陽猶豫了。

「大家想想，我們現在這樣的成績，到了初三考不上高中，回家種地也沒有好的出路，現在多花一年時間，考高中能提高不少把握，我是已經決定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們怎麼看？」班長期待的看着大家。

「我哥二年級重讀一年，他現在已經是全校的前三了，我現在成績也一般，我也重讀一年吧！」最小的阮江說話了，阮江小湯陽兩歲。

大家紛紛表態，除了和湯陽同齡的銀良不打算重讀，只差湯陽了。

「我現在的成績，想上高中是難了，如果不想一輩子做農民，讀書是唯一出路，我也重讀！」湯陽做出了決定。

湯陽從小董事，幫家裏干農活，不會偷懶。

湯陽心裏其實是有點不情願的。別的小孩玩也來不及，自己和哥哥在寒冷的冬天幫着阿爹阿媽整理芹萊，春節也不例外。

春節的蔬菜價格高，湯陽兩兄弟就把爛的菜葉子撿出來，這樣阿媽賣的時候賣相好一點。

那時候是幾歲？

15歲？

15歲湯陽自己要去賣了

10歲？

10歲湯陽會做飯了

是7，8歲

農村的娃先當家。

農村的娃也要看誰家的娃，湯陽兩兄弟可是出了名的好孩子。

「再讀一年，比同齡人大了2歲，這次不是留級，是自己想要讀書，為了可能的考上高中，改變自己的命運。」湯陽給自己打氣。

湯陽意外的考上了求知中學！

湯陽所在的如沙中學一共有五位同學考進求知中學！

一下子考進五位，也是歷史的突破！

這五位同學，其中2位是初三重讀的同學，他們本來的成績就不錯，考了第一第二名，還有三位是2年級重讀的同學，湯陽算是考了第四名。

和湯陽一起複讀的10位同學，阮江的中考比湯陽少幾分，好在也被求知中學錄取，其他8位同學全部上了高中。

考進求知中學，差不多半只腳進入了大學。

湯陽的成績在班裏中等，正常的話考上普通的大學沒有問題。

然後湯陽名落孫山，湯陽對難度中等的考試還能正常發揮，那年碰到了數年中最難的一次考試。

湯陽考的非常糟糕，平時中等偏上的水平居然掉到了很後面，很多平時比湯陽差的同學反兒都考上了大學，湯陽的人生絕望了。

湯陽初中的夢想是跳出農民，所以在中考的時候也報考了師範學校，一旦考上，可以做小學的老師。

只是考師範學校除了參加中考還要參加素質考試，湯陽因為素質考試沒到60分才沒被錄取。

到了高中，清華北大成了新的夢想。

湯陽高中會考，差不多全A，這樣的成績不用高考就可以被前進師範學院錄取。

前進師範畢業，去向是中學老師。

那時候的湯陽志向不在老師了！

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湯陽高考失利后，也不知道何去何從。

幫阿爹阿媽賣葡萄是必須的。

新的學期開學了，湯陽的葡萄也賣完了，也沒有計劃好自己要幹什麼。

這時候一封錄取通知書收到了，湯陽看到了人生的希望，還可以有書讀，總歸是好的，也沒有想太多。

常州船舶工業學校虞豐教學點，學費3000，學制2年。

湯陽也是後來才知道，感覺上當受騙了。

這裏的學生全部是他們通過關係拿到了考生的資料，錄取是沒有條件的。

但也不能是騙人，確實講課的老師全部來自省城，但是湯陽是心有不甘的。

在一個廢棄的小學里，有2個班級，一個是初中畢業生，機械制度，一個是高中畢業生，企業管理。

湯陽背著書包上學了，開始了新的學生生活。

讀書沒有太大的壓力，湯陽也認同了自己的現狀，想2年後畢業，可以找單位上班。

這樣可以不做農民了，其實也和農民沒有區別，因為這種學校和培訓學校差不多，談不上正規。

轉眼一年過去了，湯陽想到了再次高考。

因為高考名落孫山，湯陽也很少與同學聯繫，到了後來才知道好多沒有考上大學的同學都在復讀。

湯陽在高考前特意到母校報了名，準備再考一次，萬一考上了呢？

湯陽拿到成績單的時候正在常州市賣葡萄。

這幾年葡萄的產量大起來，省城的價格比較高，有經濟頭腦的生意人包了大貨車。

大貨車裝載葡萄，每天下午從沿海村發車，晚上到達常州市。

陽爸爸把葡萄裝籮框，陽媽媽寫上湯爸爸的大名，發貨到省城。

湯陽把葡萄在白天賣掉，到了下午騎自行車到停車場拿第二天要賣的葡萄。

每天兩框，200多斤，然後把空籮框再裝上卡車帶回去。

兩框葡萄的運費30元。

湯陽晚上是直接睡地上的，地上攤一塊布，身上隨便蓋一下，就這樣過去了。

晚上有蚊子，那也沒有辦法，其實老家來這裏賣葡萄的全是這樣的。

住旅館或者招待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葡萄零賣2元不到，兩籮框一共也才賣300多元。

能省的盡量省，到了晚上有空檔的時間，在小飯館里叫一個榨萊肉絲湯，然後再打上一碗飯，不限量，管吃飽，這樣花上6元錢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每天都很累，睡的也不好。

有一天，天剛亮的時候，湯陽醒了。

突然不見了一個籮框，湯陽急了。

人漸漸的多起來，湯陽關照了旁邊賣疏菜的大叔，讓幫忙看一下還剩一框的葡萄。

湯陽騎着自行車大街小巷的找，找了小半天跑了很多路，一點影子也沒有。

湯陽知道被小偷偷去后肯定找不回來了，只能自認倒霉。

不管怎樣，少了一框，剩下的這框好好賣。

葡萄的籮框裝的嚴嚴實實的，湯爸爸整理的很整齊，最上面蓋的是黑布，黑布下面是一張高考成績單，湯陽還不知道高考成績，家裏也沒有電話，湯媽媽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了兒子高考成績。

湯陽看到了成績，覺得被小偷偷去一框葡萄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了。

湯陽最後的幻想破滅了。

考試的成績依然不理想，比第一次高考好了沒幾分。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殘酷，湯陽覺得自己必須堅強。

葡萄被偷的事情湯陽是這樣留紙條給家裏的：「阿爹阿媽，你們好，今天葡萄賣光后不小心掉了個空籮框，以後我會注意的。」

然後裏面是300多元用很多10元5元疊起來的錢。

湯陽怕父母傷心，偷偷的拿出了150元的零化錢湊進去。

葡萄漸漸的賣完了，湯陽搭乘運裝葡萄的大貨車回家了。

新的學期開始了，湯陽想不好了，這次高考落榜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學習這東西不進則退，上一年一邊正常上學，要應付所有的考試，一邊複習高考的知識，有的知識差不多也忘了，所以這樣的狀態想考出好的成績也是自欺欺人。

湯陽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放棄還有一年就畢業的中專教學點學習，重新準備高考。

農村的父母最是樸實無話，湯陽感到很是幸福有一個全力支持自己的阿媽，阿爸平時只做不說，全聽阿媽的，所以湯陽的一個決定，讓家裏付出了更多。

人有的時候也很無奈，這個世界沒有如果，也不可能重新再來，已經發生的事情不管是多麼的悲哀，必須要抬頭面對。

湯陽騎着變速自行車，所謂的賽車來到了虞豐中學，拿着高考的成績單順利的在虞豐中學報了復讀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