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之後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之後

?來了江南,流連忘返。

對於陳貴來說,來了江南,則是水土不服。

青山郡,陳貴是第一次來,都說江南好風景,江南好地方,江南多美女,可陳貴來了之後,覺得也不過如此,還是瀚州之地比較敞亮。

大街上,熙熙攘攘,西邊,有不少百姓,開始南遷,避禍。

原本純正的江南風情,因為避難的人來了,多出了幾分野蠻還有厚重樸素。

如果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的話,只有精緻的閣樓建築,只有綿長的青石長路,陳貴興許覺得這裏也還算是不錯,總之,陳貴不是一個很合群的人,因為合群的人,多數都是為了生存,為了生存而合群,多數都很庸俗。

陳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庸俗的人,可來到了江南,也難免要入鄉隨俗。

父親交代過,出門在外,黃白之物不外漏,陳貴這一次非常的樸素,就穿了一身素衣,牽着一個小毛驢從北方來到了江南。

驛站里,陳貴一直都在等著,驛站之外,來來往往的車輛,已經成為江南風景的一部分,有些吵鬧,也有些雜亂無章,可這就是大多數老百姓的生活。

自幼,陳貴也算不上錦衣玉食,並非是沒有能力錦衣玉食,身為大軍師陳煜之子,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那也是應該的。

可陳貴這個人非常古怪,對於錦衣玉食沒有什麼觀念,只是單方面覺得,日常生活起居,煮的飯不是太難吃就好,天黑了就睡,天亮了就醒。

多年以來,陳貴一直保持這個生活習慣。

這一次來到江南,算是很樸素了,陳貴相貌一般,不過也長了一個方頭大腦,眼睛嘛,倒是要比陳煜稍微大一些。

出門在外,錦衣玉帶的人,往往都會受到很多的禮遇,別的不說,一般人和錦衣玉帶的人說話的時候,都要客氣很多來。

陳煜也沒有覺得自己樸素,而有失身份,對於陳貴來說,這些沒有必要的繁文縟節,面子大於裏子的事情,也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可是陳貴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多數人,都喜歡去干一些面子大於裏子的事情。

車隊緩緩而來,這一支車隊,和其餘的車隊不太一樣。

因為拉車的,乃是正宗的龍鱗馬,氣勢洶洶,龍眸如炬,所過之處,其餘的馬兒,無不是感到戰戰兢兢。

便是連陳貴身邊的這個小毛驢,都感覺到了來自於血脈上的壓迫。

陳貴注意到了最前方的那一位少年,騎着龍鱗馬中的王者,一襲白色錦衣,身材長壯,面目秀氣,大老遠的,便透出來一股屬於少年人的朝氣蓬勃和靈氣涌動。

只是那雙眸子,隱約間,有那麼幾分暮氣沉沉。

對於無知的少女來說,尉遲陽這樣的少年,有一種憂鬱的美感,不經意間,便讓人沉淪苦海。

陳貴上前一步,車隊從自己的身邊經過,周圍不少驛站里的夥計,苦力,看到龍鱗馬出現,都是一陣心神搖曳,對於男子來說,有朝一日若能騎着龍鱗馬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幾乎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對於女子來說,能夠騎着龍鱗馬的男人,想來,也是不錯的男人,可以嫁給他。

陳貴距離尉遲陽,最多不會超過五米,尉遲陽的眸光筆直的看着前方。

本來想要打一聲招呼的,可陳貴想了想算了,因為陳貴也不是擅長講開場白的人,場面話,陳貴可以說上幾句,可說的也不是很好,大體上,勉勉強強。

這些年來,陳煜也從來沒有教導過陳貴的為人處世與人情世故,有些東西,是依靠自己學出來的,而不是別人教出來的。

大概這裏面,還有那麼幾分父子不傳道的意思。

待得這一支車隊經過驛站,帶走了很多人羨慕嫉妒恨的眸光之後,陳貴的手放在了小毛驢的頭上,輕聲說道:「不要害怕,龍鱗馬如何威武,也只是別人的坐騎,而你是我的摯友。」

小毛驢像是聽得懂人話一般,竟然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

正當陳貴打算返回客棧,好好睡一覺,然後睡起來之後,泡一壺茶喝一下,再練習一下書法,結果這會兒,有人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陳貴的身後,還拍了拍陳貴的肩膀。

陳貴轉過頭一看,愣了一下。

元正今日穿着一襲紫黑色的錦衣,烏黑的長發垂直,腰間佩劍獄魔與開花。

身後,有兩位女子,帶着面具,面具輕薄,呈淡銀色。

還背負着劍匣,這便是花椒和茴香了。

陳貴很自然地說道:「我以為你會從其中的一輛馬車裏走下來,然後帶着我上馬車,也讓我體面一下,風光一下。」

元正道:「我不會那麼做的,因為我知道哥哥不是一個招搖過市的人。」

看了看這個小毛驢,元正樂呵一笑道:「據我所知,騎着毛驢的人,要麼都是沒錢騎馬,要麼就是絕世高手,不知道哥哥屬於哪一種人呢?」

古往今來,許多文人墨客喜歡騎着小毛驢,許多江湖高手,也喜歡騎着小毛驢。

體面不體面姑且不說,只要雙角不沾地就好了。

陳貴很認真的想了想,說道:「算是二不掛五的那一種吧。」

在銀子這件事上,陳貴雖然沒有元正那麼的財大氣足,可家底兒,也絕對比尋常的紈絝子弟,多得多。

元正道:「這裏也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家。」

陳貴哦了一聲道:「不着急,等我去驛站里把手續清理一下,我們再走。」

元正便靜靜地等著,陳貴生的牛高馬大,肩膀頗寬,從架子上來說,是一個練武的好材料,可惜陳貴不是那麼喜歡練武的一個人,對於武夫,陳貴的看法很簡單。

武夫在於止戈,不在於好勇鬥狠。

過了一會兒,陳貴從驛站里出來了,幾人結伴而行,今日的花椒和茴香都戴着面具,陳貴也無法看到這兩位劍侍的絕美容顏,不過陳貴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有任何的想法。

因為陳貴,是一個古怪的人,可古怪的人,多數都是有信仰的人。

人們因為沒有信仰,而過於合群,過於雷同,偶爾出現了那麼一兩個有信仰的人,那就是異類,也是敗類,更是腦子有毛病的那一類人。

一路步行,元正沒有詢問關於瀚州的事情,陳貴也沒有說關於瀚州的事情。

純屬閑聊扯淡,陳貴的語速,略有些緩慢,似乎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裏好生思考一下措辭結構。

元正也很耐心,以前和陳貴在一起的時候,元正還是徹底的紈絝。

記得有一次後半夜,元正也不知道是把那戶人家的姑娘給那啥了,姑娘的爹爹,好像是提了一把殺豬刀,半夜的街道,寂靜無人,元正那一次也沒有騎着萬里煙雲照。

雲雨過後,元正略有些空虛感,興許那個夜晚,還有白天,元正和很多姑娘都雲雨過。

眼看着那位姑娘的爹爹的殺豬刀快要一刀子砍在元正的後背上的時候,陳貴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手裏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根木棒,一棒子將那位姑娘的爹爹給打暈了過去。

那一次,若是陳貴不突然出現的話,元正搞不好真的還是凶多吉少。

事後,元正請陳貴去青樓里喝花酒,順帶玩玩小姑子之類的,陳貴也都斷然拒絕了。

也沒有將什麼大道理,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去青樓,覺得青樓的氛圍,和自己的氣質不是那麼的符合。

從那以後,元正就明白了一件事,陳貴這樣的人,永遠都是無法用銀子收買的人,哪怕餓死街頭,陳貴也絕對不會幹出違背自己心智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陳煜叔叔對自己的兒子也有百般無奈。

無奈的地方有很多,陳貴看上去像是不務正業的那一類人,研究一些奇技怪巧,可事實上,陳貴在自己的事情里,頗為認真,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陳煜原本打算,讓陳貴去當一個武夫,武王這個大旗下面,混上一個雜號將軍噹噹,然後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讓陳貴當一個正兒八經的將軍。

可是陳貴不願意,不願意的理由很簡單,只是不喜歡罷了。

然後陳煜想着,讓陳貴當一個文人,也不指望陳貴能夠入朝為官,修身養性,陶冶情操即可,可是陳貴對於這件事,也沒有拒絕,只是順其自然的態度。

如此一來,陳煜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調教自己的兒子,只能任其發展,對於兒子所上心的事情,陳煜除了默默支持之外,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這些年來,陳貴名不見經傳。

興許是武王府里的三個兒子名氣太大了,陳貴想要闖蕩出名聲來,過於艱難,二者,陳貴也不是在乎虛名的那種人。

看似是一個什麼都很好的小夥子,心中也有自己的執念。

不多久之後,元正帶着陳貴來到了山莊之外,常幫的護院們見狀,紛紛雙手抱拳,微鞠一躬。

進入這個山莊之後,陳貴就明白,大概自己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再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鍾南來了之後,也將山莊大肆修繕了一番,花了不少銀子。

鍾南也不是那麼愛面子的人,只是如今和諸葛家族有了橫向關係,自然也要將自家好好收拾收拾,也能省去一下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說,某位世家子弟,一看這個山莊如此的不體面,也會說上幾句閑言碎語。

閑言碎語雖然無傷大雅,可總的來說,也是挺讓人惱火的。

尉遲陽的車隊已經進入了山莊深處,約莫三百多位常幫成員,正在幫着尉遲陽卸貨,也沒有什麼之前的東西,都是一些柜子,柜子裏裝的也都是衣裳之內的。

偶爾會有一些真金白銀,不過那些真金白銀,也都是擺設,萬一遇到了盤查的官府人員,拿出來一看,也能多少起點作用。

光是給盤查人員的打賞錢這一路上,都消耗掉了不少。

卸完貨以後,便是宴席,拜月山莊和主上來了,自然要接風洗塵,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步驟。

庭院裏,略有一絲暖意,大概是江南的氣候,的確是比蒼雲城的氣候溫和很多。

茶桌上,鍾南給尉遲陽倒了一杯茶,尉遲陽欣欣然的抿了一口。

開口說道:「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就聽師兄說,他遇見了一個雲遊四海的讀書人,師兄很在意那個讀書人,如今親自見到你,也是真的覺得有些自豪感。」

「你一個人將江南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如果是我的話,興許這會兒,江南之地,已經亂套了。」

鍾南溫和道:「我也聽說過你,少年英才,這麼說的話,似乎有些虛偽。」

鍾南呵呵笑道:「虛偽不虛偽姑且不說,我也總算是得見了先生的真容,覺得這樣的感覺很不錯,就像是雨後初晴,就在草地里看到了一頭麒麟正在向自己走來一樣。」

凡事有象比。

遇到鍾南之後,尉遲陽下意識的將沈越呂安之流和鍾南橫向比較了一番。

雖說對鍾南的了解不是多麼的身後,可周圍,都是常幫的成員,西蜀雙壁都甘願聽從鍾南的指揮,分別去了大周與大夏,別的不說,光是這一件事,也是沈越之流無法比較的。

雲遊四海的人,和一心研究學問的人,終歸還是有所區別的。

幸好在江南之地,有着鍾南這樣的人主持大局,也沒有出什麼岔子,雲端上城那裏,還在蟄伏期,如今不敢出來見人。

往後的軍備,也還真的指望鍾南慢慢的在江南之地挖掘了。

這會兒,元正帶着陳貴來了。

鍾南下意識的開始斟茶,元正坐在了鍾南的旁邊,陳貴坐在元正的旁邊,四個年輕人,圍坐一桌。

元正將陳貴簡單介紹了一遍。

也沒有多餘的話,只是說,這是大軍師陳煜的兒子。

鍾南和尉遲陽哈哈一笑,頗有默契,陳貴不是一個話很多的人,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了一番。

大軍師陳煜的兒子,世人很少聽說,也不知道陳貴到底專攻什麼。

不過有一點不可否認的是,大人物的兒子,但凡不是紈絝子弟,多少,還是有些斤兩的。

陳煜將陳貴派到元正身邊的初衷,就是希望陳貴可以在江湖上歷練一番,二者,年輕人之間,有什麼事情也都好商量。

鍾南這會兒說道:「秦大夫在大周的柴關城,發現了一座金山,和上一次一樣,也都遇到了砸場子的人。」

說到這裏,元正的臉色有些古怪。

若是上一次,沒有白衛出手的話,興許風嶺山脈里的鹽鐵之利,還真的就屬於西蜀雙壁了。

大爭來了之後,白衛也沒有繼續留在那個碼頭了。

並非是忌憚什麼。

白衛繼續留在那個碼頭,對於急需要控制整座蒼雲城的大秦鐵騎來說,也多少有些礙眼,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

若是白衛成心走殺人放火的路子,哪怕是玄風親王,興許也不能將白衛給如何了。

不過白衛到底了哪裏,元正這會兒也是真的不知道,只是聽說,在某個無人的夜晚,白衛和那家麵館里的老闆娘,一起離開了,說是去雲遊四海,探訪海外仙山,也有一個說法,說是去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隱居了,不想要在大爭之世這裏折騰些什麼。

元正也沒有刻意去調查白衛的去向,因為元正知道,當自己真的需要白衛出現的時候,白衛必然會出現的。

尉遲陽和秦大夫也見過面,兩人之間的交流,算不上愉快,也不算上難看。

畢竟立場不同,本質上,秦大夫很是欣賞尉遲陽這樣的少年英才,而尉遲陽自己,對於鼎鼎大名的西蜀雙壁,亦是心馳神往,可惜的是,雙方在同一個地方,起了紛爭。

還好,最後的結果,也都是不錯的。

不然的話,尉遲陽可能還真的和西蜀雙壁死磕到底了。

尉遲陽言道:「秦前輩發現了一座金山,那座金山可否帶回來。」

鍾南道:「能帶回來,秦大夫現在是放手不管,等到本地的黑道豪強將金山挖掘的差不多的時候,再去半路摘桃子,少不了血腥,我已經派去了兩萬之眾,前去搬運金山了。」

「只是如此一來的話,秦大夫若是在想要滲透到大周,就不是那麼的容易了。」

「柴關城,相對而言好下手,而大周其餘的地方,對於外來者,雖說也很有禮貌,可內心深處,也不會將外來者當做自己人,這是大周百姓骨子裏的執念。」

「對比之下,大周百姓的家國情懷,還是要比大魏百姓的家國情懷厚重很多的。」

元正閉目沉思一二,然後說道:「大夫得手了,可有辦法從別的地方滲透,據我觀察,玄風親王拿下了靈州和霸州之後,也要整頓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裏,大周不會閑着,大夏亦是如此,這麼算來的話,其實秦大夫還是有可乘之機的。」

鍾南道:「可乘之機自然是有,不過風險太大,若是想要干點事情的時候,人們的內心自然會格外的慎重與警惕,二來,就算滲透了進去,以秦大夫的名號,也很難在大周之地,隱姓埋名。」

「別的不說,西蜀雙壁的名氣,還是擺在那裏的,四國君主都知曉。」

元正哦了一聲,可以理解。

搬回來一座金山,從而斷掉了在大周的人脈網,細算起來多少有些不划算。

可轉念一想,大夫在大周,也還在起步階段,斷了就斷了,也無關輕重,只是這個頭開的不是很好。

不過這座金山來到了大魏之後,便足以讓元正麾下,多出一支精兵強將來。

元正道:「咱們這裏,有西蜀雙壁負責操練兵馬,自然是不用多麼的擔心,眼下,你走的也是文武並重的路子,覺得哪裏可還有不妥的地方,哪裏有不好下手的地方。」

鍾南簡單應道:「眼下,作為一個江湖幫派,我們的確是錦衣玉食,吃喝不愁的。」

「可作為一支軍旅來說,我們一來沒有操練兵馬的地方,二來,也沒有自己的城池,三來,我雖然納入了許多武將和軍師之類的角色,不過也都是南方人。」

「武將,自然還是北方的好,南方雖然有武夫,可相對而言,南方的儒將,會更加吃香一些,不過這會兒,真的有點本事的儒將,都已經被江南世族給壟斷了,沒有我們插手的地方。」

「我原本想着,去南面的妖獸山脈里,可裏面的獸王做一筆交易,強強聯合,我們可以跟獸王形成掎角之勢,萬一日後遇到了外敵,還能互相照應一下,可比較遺憾的是,妖獸與人族,真的說不通。」

「可能是大魏這樣,再加上龐宗當初乾的事情,性質有些惡劣,裏面的妖獸對於人族,不說是恨之入骨了,也差不多了。」

元正歪嘴壞笑道:「這個倒不是多大的問題,我有一個高手,可以鎮壓裏面的獸王,不過我想知道,裏面的獸王,到底是何許人也?」

蒙金一直都在,只不過隱藏在暗處,不會出現在元正的身邊。

因為元正也不知道暗處到底有多少雙眼睛正在四處尋找自己,而將蒙金放在暗處,也可以替他解決掉不少的諜子。

不過眼下這個節骨眼,大魏的鐵鈎也不會對元正繼續執迷不悟了。

大爭開端之後,大魏鐵鈎,處理的都是國家大事,而不是某些人的私人恩怨。

鍾南也沒有覺得意外,元正無論身邊有什麼樣的人,還是要去做什麼事情的事情,鍾南都不會意外,大概是見怪不怪。

輕聲道:「獸王我去見過一面,可以化作人族形態,本體是一條泰坦巨蟒,屬於上古異種,雖說沒有到達天境,可遇到人族稍弱的一些天境高手,也有一戰之力。」

妖獸的體系,元正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因為妖族和人族之間,除了廝殺,在也沒有其餘的事情了,妖獸與妖獸之間也是山頭林立,自相殘殺的事,常有發生,四國之間,也進入了大爭當中。

泰坦巨蟒,倒是聽說過。

尋常蛇類妖獸,走的都是默默修行,最後化龍的路子。

可泰坦巨蟒從開天闢地之初,就是蟒族,遠古時代,可以和龍族分庭抗禮。

不過眼下和龍族,倒是沒有辦法分庭抗禮了,因為泰坦巨蟒一族,雖說戰力驚天,可是內訌較多,再加上個個都有着王者之志,立場不同的戰役常有發生。

北斗山脈里,就有一頭泰坦巨蟒,元正當初,也有幸曾偷偷地看過一眼。

元正道:「擇日,便去那妖獸山脈里走上一遭,總得找一個厲兵秣馬的地方才是啊。」

鍾南嗯了一聲,有元正帶路,他自然放心,因為鍾南在很久之前,便知曉,元正有着一位天境強者為師尊。

……

大周,柴關城,窟坨山。

山腳下,帳篷林立,大大小小的帳篷,融入了雪色之中。

龍鐵虎本來想着,一邊在這裏挖黃金,順帶派出一個分隊,將黃金帶到柴關城裏,可不巧的是,窟坨山的黃金,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多。

挖一點,運輸一點,龍鐵虎覺得也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索性一次挖完了,然後再帶回柴關城。

二來,這件事城主知道,可龍鐵虎也不想要讓城主親眼看到這金山到底有多少黃金,雖說蠅頭小利不足為道,可是龍鐵虎也是苦過來的人,有些時候,也挺喜歡佔小便宜的。

佔小便宜,其實戰的不是便宜,只是享受佔便宜的那個感覺。

對於龍鐵虎來說,也是一種憶苦思甜的方式。

每一座帳篷里,起碼都有着五千斤的黃金堆積,大大小小的帳篷,約莫上百個。

挖出來的,暫時都是狗頭金,具體的礦石,還沒有來得及熔煉,若是連礦石都給熔煉了,真的很難想像,到時候會發多大的一筆財。

發財,對於龍鐵虎來說,不是多麼稀奇的事情。

因為他的人生,從握住清霜錘的那一刻開始,便一直都在發財,不是正在發財,就是再去發財的路上。

看着一箱又一箱的黃金被手底下的兄弟們抬下山,龍鐵虎摩挲了一下大拇指的血玉扳指,恍惚之間,還真有一種出人頭地的錯覺。

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老家,龍鐵虎能走到這一步,不得不說,其氣數真的比一般人強勁很多。

入夜,今夜明星亮月,許多地方都點燃了篝火,大晚上的挖黃金,起初的時候的確有那麼心氣兒,可是慢慢的習慣了以後,人們到了晚上,還是喜歡圍坐在篝火旁邊,喝喝酒,聊聊天。

唯一遺憾的是,沒有辦法將娘們帶到這山腳下快活快活。

龍鐵虎是一個很講究的人,眼前的這件事,關係到了柴幫的前途未來,也關係到了龍鐵虎日後能不能當上城主。

自然不會因為女色,而舒心大意。

忽然之間,龍鐵虎心有所感的看向了東南角的小樹林,然後站起身子。

身邊的嘍啰問道:「幫主怎麼了?」

龍鐵虎瞪了一眼這個嘍啰,緊接着,那人出現在月光里,手握長槍黑虎,一席文士打扮,緩步而來,每一步落下,大道法則發出轟鳴之音,山野之間,無數飛禽走獸,匍匐在地,不敢動彈。

秦廣魯來了,這一次是一個人來的。

其實秦廣魯並不想要在這個時候來,因為這座金山,還沒有完全的被龍鐵虎給挖空。

可鍾南說過,萬事留一線,一旦挖空了,以後就沒得挖了,雖說以後也不會來到這裏挖狗頭金,可是秦廣魯覺得,鍾南那話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就好比月盈則虧一般。

龍鐵虎見到秦廣魯是帶着傢伙來的,沒有絲毫的大意,這些年來,龍鐵虎之所以混得不錯,除了下手黑以外,便是心細了。

柴幫的幫眾人,紛紛起身,有人手裏拿着木棒,有人手裏拿着刀子,有人手裏拿着長槍,更有少數人,還拿着武將才有的重弩。

作為一個黑棒來說,柴幫也算是品相不錯了,起碼干仗的時候,手上還有着趁手的傢伙。

兩位隨從分別將清霜錘遞給了龍鐵虎,龍鐵虎提着一對鐵鎚,眸子陰惡的凝望秦廣魯,開口道:「如此看來,老弟上一次離開,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這一次看我們將這座山挖掘的差不多了,再回來殺一個回馬槍,對否?」

龍鐵虎很聰明,看到秦廣魯出現了,便已經知道,當初秦廣魯為何沒有和自己大戰一場。

這還真的是龍鐵虎失算了。

地面上的寒氣涌動,接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地面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冰霜,冰霜慢慢的成為冰層,覆蓋了花草樹木,篝火旁邊,火焰逐漸的熄滅。

還沒有燃燒殆盡的柴火,也被凝結成了冰柱。

別的不說,光是這一份氣勢,就已經讓龍鐵虎知曉,眼前的這人,是天上人,絕非自己可以匹敵的。

還有對方的長槍,看上去,煞氣滾滾,一看就知道,曾經了結了無數的性命,才能演化出這等陽剛到了極致的煞氣。

龍鐵虎手底下的兄弟們倒是蠢蠢欲動,可龍鐵虎做出了一個手勢,這個手勢,柴幫的成員們都懂,點子太硬,準備跑路。

秦廣魯冷笑一聲道:「如果你發現了一座金山,卻被別人摘了桃子,不知道你願意否?」

龍鐵虎道:「弱肉強食,自古如此,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也很適合用在我們人族的身上,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已經到了化境,完全可以憑藉一己之力,將我等斬殺個乾淨。」

「可是,我還沒有活夠呢,不如這樣,你放了我,我可以保證,日後你在柴關城,能橫著走,甚至,可以在柴關城之外的地方橫著走,如何?」

秦廣魯輕笑道:「看來你也是一個頗為懂事兒的人,不過這一次,我可沒有打算留着你的性命。」

猛然之間,山林里火光衝天,無數的弓弩箭矢,爆射而來,倉促之間,柴幫的成員們,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不少人第一時間倒在了血泊里。

而武道修為稍微強勢一些的,還勉強堅持了三兩下,第四下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用彎弓射穿了咽喉。

龍鐵虎撐起一道護體罡氣,無窮無盡的箭矢,無法撼動龍鐵虎的護體罡氣。

可龍鐵虎知道,眼前的這位人,可以用他手中的長槍,貫穿自己的護體罡氣。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手底下們的兄弟們倒在了血泊當中,而自己無能為力,龍鐵虎當然窩火,可窩火也沒有辦法,因為打不過人家。

吳長峰和李清光走出了密林,來到了此間,接着,約莫三萬餘人,從四面八方湧來,開始搬運黃金,還有着輜重車輛,最多半個時辰,窟坨山下的黃金,便會被搬運一空。

龍鐵虎的臉色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

可滴出水,也沒有辦法,他很在意自己的武道修為,也很清楚,自己能有今日,全依靠自己的武道修為,故此,這些年來也拚命地修行,可也深知,此生能不能到達傳說中的化境,還是兩說。

哪怕元境巔峰距離化境,只有一步之遙,可往往一步之遙,就是整個春秋。

這會兒,三千之眾的柴幫,只剩下了龍鐵虎一個人,形單影隻。

黑吃黑,就是這樣殘酷。

李清光和吳長峰沒有在意這裏的事情,可著勁兒的搬運黃金,天亮之前,必須要離開柴關城的管轄範圍,然後踏上歸家的旅途。

歸家的旅途,十萬大山是不能走的,因為大山深處也有諜子斥候。

不過有諸葛家族的照應,回家的路,只是要多走一會兒罷了。

秦廣魯看着龍鐵虎,心生一計說道:「不如這樣,你隨我回大魏,將柴關城的情況好好說道說道,再利用你的人脈,幫我們滲透到大周的其餘地方,如此,留你一命可好。」

龍鐵虎鏗鏘應道:「我雖不濟,卻也有家國情懷,你可以殺了我,但不能讓我叛國,我雖然是黑道上混的人,可我也從來都不會傷害自己身邊的人。」

秦廣魯一看這情況,手腕微微一抖,一道絢麗的槍花,瞬息之間破開了龍鐵虎的護體罡氣,接着,龍鐵虎的咽喉被貫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身錦衣,被自己的血水染紅。

事已至此,秦廣魯很是無奈的嘆息道:「沒帶回去情報,帶回去了一座金山,唉!」

這不是做作,對於秦廣魯來說,黃金白銀,可以通過戰爭手段去獲得,可情報只能通過委婉的方式去獲得了。

……

武王庶子人間蒸發的事情,在大秦玄風親王率軍拿下靈州和霸州之後,再也無人在意。

不過有一個人還是非常在意的。

那就是忠顯王柳蒼岳,自己的寶貝閨女,可還在元正那個混賬玩意兒的身邊呢。

忠顯王手上的兵權並不大,撐死了也就是聚集二十萬雄兵,就這,還得通過各種各樣的審批,當今陛下的衡量,故此,忠顯王柳蒼岳能夠自由支配的軍團,最多人數不會超過八萬。

這一段日子,有大將軍龐宗在前面頂着,忠顯王的日子倒也舒心,可是和自己的寶貝閨女失去聯繫之後,柳蒼岳的心裏,也是跟火燒一般。

大過年的人,人都沒有回來,過年之後,玄風親王就率領大秦鐵騎,踏平了整個蒼雲城,意氣風發的拿下了靈州和霸州之地。

柳蒼岳沒有辦法,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苦思。

因為武王元鐵山沒有給自己說實話,也不打算給他說實話,柳蒼岳也問不出來什麼。

可柳蒼岳很清楚一件事,元正絕對還活着,並且活的特別旺,和前兩年的遊歷江湖一樣,江湖上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些事,柳蒼岳不是那麼的在意,可自己的女兒失去了聯繫,當父親的人,心裏怎麼會好受。

從年紀上來說,柳蒼岳已經過了玩心跳的年紀。

他想要親自去武王府里再一次詢問一下,可是沒有辦法去,大魏鐵鈎的諜子,這一段日子一直都在大梁城裏陰魂不散的,柳蒼岳心裏窩火,想要發脾氣。

甚至想要效仿元鐵山,在早朝上,打死幾個人,或者砍死幾個人,出一口惡氣再說。

也讓當今陛下知道一下,自己也是有脾氣的。

現在的陛下,其實不在意元正和柳青詩之間的事情,哪怕他們之間生了一個孩子出來,當今陛下都不是多麼的在意。

真正在意的是,害怕武王和忠顯王聯手,他們兩個聯手了,陛下雖然也不會被架空,可一言九鼎的權力,多少也會受到一些削弱。

於此時,一隻神俊的海東青落在了柳蒼岳的肩膀上,柳蒼岳打開信紙一看。

頓時整個人都不是很好了。

「爹爹,女兒如今一切安好,只是不方便出來和爹爹見面。」

「下一次見到爹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興許是在秋季,興許是在明年夏天。」

「蒼雲城風聲太緊,大秦軍伍的盤查嚴絲合縫,我很難歸家。」

「我在這裏衣食無憂,日子安穩體面,請爹爹勿念。」

柳蒼岳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率軍殺到靈州和霸州,解決掉大秦皇室里的玄風親王,然後接自己的閨女回家。

讓柳蒼岳真正難受的地方在於,並非玄風攔住了他去見女兒的路。

而是自己的閨女,壓根兒就沒有回家的意思,還想要一直都在元正那個混賬小子身邊待着。

本來想要回信一封的,可柳蒼岳不知道這封信怎麼回。

話說的太重了,有點傷感情。

話說的太輕了,也不妥當。

思來想去,柳蒼岳給信封里裝了一顆紅棗,閨女愛吃紅棗,就讓這隻海東青,不遠萬里的,將這顆紅棗送到閨女的手上吧。

他沒有辦法回信,也意識到,這些年來自己不是那麼的了解閨女。

閨女一直都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他從來沒給閨女那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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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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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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