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祭祀
「那裏可不止虛通一人，還有誠通。」池凈含淚道。
將離詫異，「你怎知？」
他就是怕她過於擔憂，這才隱瞞下此事來，除了他們幾師兄弟，就連玉瓶等人都不知道。
「我若說我是夢見的，你信嗎？」
將離想也不想地道，「信。」
池凈一時語塞，這跟劇本不一樣啊！
「你的夢裏還有什麼？」他卻認真得不能再認真地追問道。
「有一個破廟，觀音石像，還有一棵老榕樹，有一個……一個小孩被……被饑民分食……」她腦子紛亂，不知他是真信還是假信，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她心裏一急，猛烈地咳了起來。
「慢慢說，不要急，我都信你的。」將離輕拍她的背，神色之間並無懷疑。
師父能給凈凈託夢告知馬倒祿斜所在，菩薩當然也能入夢讓她預見將來發生的慘劇，以期盼借她的手來剷除虛通這種傷天害理的妖道，這也沒有什麼稀奇，沒有什麼不可信的。
她緩了緩，將那夢從頭到尾，巨細無疑地講述一遍。未了還道：「我本以為那條褐環白蟒總有一天會對我不利，但後來它竟為了我，與紅鱗巨蟒雙雙葬身地宮裏。」
「或許，因為你替它止過一回血。」將離道，對那條褐環白蟒同樣印象深刻。
不過說起地宮，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來，打開房內暗格取出一物交給她：「物歸原主。」
池凈低頭一看，啞然失笑。「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還要它作甚？」
將離塞出來的，正是從地宮裏取到的藏寶圖，這是一份真真正正的藏寶圖，不需要過五關斬六將，更不需要用人命與鮮血去搬。
這份藏寶圖上明確地標明了一個地點，寫出了藏寶之處的入口所在，而他們只需要打開入口去搬。
「那是你的，好好拿着。」將離正色道。
池凈便突然好奇起來了，「石頭師兄說，你助萬晟重整了無華軍，還在半年內讓江山兩度易主，可你哪來的銀子？」
無華軍敗得一敗塗地根本不意外。虛通承諾了會讓萬晟大勝，會讓萬晟登基，可他自知擄走了她，奇門上下定必全力追捕他，他又怎敢再冒頭？
因此這頭帶着她剛離開，那頭無華軍就被東離軍打個落花流水，永無翻身之日。
「凈凈，你別怪我。」將離慚愧地道。
他是有銀子，還不少。但那些都是他這麼多年存下來娶妻的本錢……憑什麼要拿出來給萬晟這種只知道吃軟飯的爛人打仗？
他的財產要給就只給凈凈，他要讓凈凈此生無憂，比這世間上所有女子都活得好，活得精細。但凈凈一心倒貼銀兩去助他奪位，若他拿出來給凈凈，凈凈只怕同樣會毫不猶豫拿去給萬晟，豈不是間接等於他也在喂萬晟吃軟飯？
他心底里是一萬個不願意。
直到無華軍面臨糧盡彈絕，他不忍見凈凈傷神，這才想着，不如還是拿出來資助無華軍吧……
沒想到這時，藏寶圖現世了，正合他意。
就算不打仗，橫豎這批寶藏也總是要歸凈凈的，他便乾脆幫着凈凈去尋寶，尋來的寶藏也全是凈凈的。到時候她是繼續用來打仗也好，或留着自己花用也罷，他一分也不會碰，絕不干涉。
夫人的銀子是夫人的，而他的銀子也是夫人的。
只是，沒想到順姑和小魚會……
「這豈能怪你？」池凈苦笑，偎進他懷裏，長嘆一口氣。
「這事怪不得誰，都是天意弄人。那你後來怎麼又捨得拿出來助無華軍打仗了？」
「無華軍之前之所以耗損那麼大，是因為敵軍有虛通坐鎮。」將離道出原因。
虛通每每兵行險著，以「魚死網破」之勢來犯，又屢出奇招，讓他們自顧不暇。但虛通離開后，對方相當於沒有了主力，那他這精通奇門八卦的奇門大弟子，收割他們的人頭就跟收割麥子一樣的。
還是因為他一心兩用，經常離營去尋她，才拖延了半年之久。簡單來說就是，沒有虛通之後沒有了最大的阻力，不用乾耗著被困守在城池內，也並沒有用掉他太多銀子。
何況無華軍打勝仗也是凈凈的心愿。
池凈沉默片刻，終於將那個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問出來的問題問了出來：「他呢？」
死了嗎？
五馬分屍嗎？
她雖然沒有明說「他」是誰，但將離卻知道她在說誰：「沒有……我關起來了。」
「嗯。」池凈淡淡地道，說不清心裏什麼感覺。
她當初所預見的死亡幾乎已經全都發生了。如今……只剩下萬晟的五馬分屍沒有應驗了吧？
所以到頭來，回首往事匆匆，她原來根本沒救下任何人，還連累了不少人丟了命。
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那麼，大後天出現在祭祀典禮上的那個小孩，也依然改變不了被烹煮的命運吧？
她放任自己胡思亂想着，發了會兒愣，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地堅決道：「大師兄，讓我一起去吧。我想讓菩薩看着，我一定會竭力阻止這一場噩夢發生的！」
菩薩……嗎？
將離看進她眼中堅定的鬥志，心一軟，道：「不行。」
「……」池凈無語片刻，突然垂頭喪氣地走開。「我知道，你一定是怕被我拖累。」
「？」將離。
「我知道，我如今跟個廢人無疑，去了那裏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將離。
「我知道，如果我害你們出事了，你們一定會恨死我的。」
「？？？」將離。
「我想好我的碑文怎麼刻了……我還是去刻碑文吧……我一定乖乖地留在奇門山，好好地給自己選一副棺材，安心地躺好等你們回來……」
「？？？？」將離。
「唉，虛通那麼狡猾，也不知道會不會是故意暴露自己行蹤，好調虎離山跑來對我下手呢？」
「？？？？？」將離。
「好害怕呀，嚶嚶嚶。某人還曾說要把我放在身邊才安心呢，男人的話真的不可信，嚶嚶嚶。」
「好。」將離無奈扶額。從未這般迫切地想要把她的壽元要回來，只因她用如今蒼老的聲音說「嚶嚶嚶」時，真的太可怕了。
「謝謝大師兄么么噠。」池凈笑眯了眼，又正色道：「對了，大師兄，你還得幫我把一個人找來。」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