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高下立判

【主人，您也沒談過戀愛，就這麼當利元正的愛情導師，真的合適嗎？】

系統的發問，讓吳維感覺有些好笑。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主人，您哪來的自信會談戀愛啊？】

「廢話，張百忍記憶中那麼多例子。再說了，我又不是沒被人倒追過。」

根據吳維的經驗，男的想追女的，玩深情的一般都死得早，玩套路的死的晚。

就拿利元正和楚志偉來說，兩人都對方玄靜玩深情，但人家楚志偉和方玄靜朝夕相處，晚上還睡在一個床上，利元正拿什麼比？

當然要揚長避短了。

有錢又不是什麼壞事，幹嘛要藏着掖着。

「吳兄，我還是有些擔心，靜靜她不是用錢就能砸到的女人。」

「那是因為你的錢還不夠多。」

利元正：「……」

很強大的理由。

他無法反對。

「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做自己，努力的賺錢。利兄，有你表現的時候。楚志偉和方玄靜的婚姻太脆弱了，根本經不起絲毫的風雨，一點都不需要擔心。」

「吳兄，你不了解靜靜，她最看重的還是愛情，物質方面，她不是很在乎的。」

「那是因為她還沒有體會過什麼叫做絕望，快了，耐心的等待一下。他們已經負債很多了，入不敷出，再偉大的愛情，也贏不了柴米油鹽，更何況我不認為他們之間有多深厚的愛情。」

不過就是相親認識閃婚的罷了。

愛情自然是很神聖的，但這要是愛情，那真的很侮辱「愛情」這兩個字了。

利元正對於吳維的這句話很贊同，他當然也不願意相信方玄靜和楚志偉有感情。

吳維的話，他並不全信，但他還是按照吳維說的去做了。

因為他感覺吳維對他沒有惡意，不會害他的。

這當然也是吳維故意給他種下的潛意識作祟。

其實在這個過程中，吳維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只是點撥了一下利元正，讓他不要去做舔狗，每天追在方玄靜屁股後面跑。

有些事情，是不能替方玄靜承擔的。他承擔了，方玄靜不僅不會感激，反而會覺得理所當然。

他不承擔，等方玄靜支撐不住，等楚志偉束手無策的時候，利元正再橫空出世，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這才會造成感動的效果。

這不叫利用，而叫成熟。

利元正是利元正，變成第二個岳鵬，那就太蠢了。

事實上，利元正很快就發現，吳維的建議是對的。

聽了吳維的建議之後，他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事業很快有了進一步的發展。

與此同時，他也在關注楚志偉和方玄靜的情況，只是沒有露面而已。

他發現這兩個人在現實社會中屢屢碰壁，每天都活的焦頭爛額，兩人的性格都不適合職場，又沒有足夠的背景能夠避免職場潛規則，所以職場之路步履維艱。

有好幾次，利元正都忍不住要出手幫方玄靜一把了，但想起吳維的話，他又忍住了。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在利元正的心思差不多平靜下來的時候，在他甚至都已經開始審視自己對於方玄靜感情的時候，轉機出現了。

方玄靜的母親鄭蘭病倒了——腎衰竭。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把兩個家庭都打懵了。

方玄靜幾乎是立刻就崩潰了。

「這不可能，醫生，這不可能，一定有哪裏出現問題了，您再給我媽仔細檢查一下。」

「方小姐，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檢查結果不會錯的，就是腎衰竭，而且已經是晚期了。」

方玄靜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還好楚志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可是楚志偉此刻也難受的厲害。

就在三天前，他們兩人還剛從鄭蘭手裏拿了一萬塊錢。

因為他們的手裏沒錢了，楚家也早已經彈盡糧絕。

他們只能借鄭蘭的錢度日。

沒想到，今天鄭蘭就病倒了。

楚志偉畢竟是一個男人，而且他確實還是挺有擔當的，冷靜下來之後，他開始詢問醫生：「醫生，還有什麼辦法治療？」

「目前只有兩個辦法，第一個辦法就是透析，不過這對患者來說是一種巨大且長期的折磨，而且這隻能延緩患者發病的速度。最好的辦法是換腎，只要有合適的腎源，患者是可以重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的。」

「那就換腎，醫生，現在有合適的腎源嗎？」楚志偉很快做出了決定。

醫生搖頭：「腎源一直都很緊缺，需要排隊，不過醫院可以幫你們掛上號，一旦有合適的腎源，醫院會立刻通知你們的。」

「多謝醫生。」方玄靜也反應了過來，緊緊的抓住醫生的手：「醫生，一定要救救我母親，求你了。」

「方小姐，我們肯定會竭盡全力的，不過你們也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

「不管是換腎還是透析，治療都不會是一朝一夕的，而且花費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方玄靜和楚志偉都心中一突。

「醫生，需要多少錢？」

「保守估計，也要一百萬，先期的住院費你們先交五萬吧，不夠再補。」

醫生見多識廣，對於病人是有自己的基本判斷的。

從方玄靜和楚志偉的衣着談吐上，醫生就可以判斷出他們倆不是什麼有錢人。

所以他已經是在盡量少的說了。

但這個數目，還是把楚志偉和方玄靜嚇到了。

別說五萬，他們現在連拿出來五千都困難。

「醫生，能不能通融通融，一百萬……我們去哪裏找一百萬啊？」方玄靜的眼淚直接就留了出來。

醫生很無奈：「方小姐，我們醫院是有規定的，你們沒有錢的話，即便是有合適的腎源，你們也只能錯過了。」

「醫生，我給你磕頭，請你通融一下，通融一下。」

方玄靜的雙膝差一點就真的跪在地上了。

還好醫生的動作快，攔住了方玄靜。

醫生也很頭疼。

他理解病人的這種心情，但醫院也不是開善堂的。

善良可以，但有些例子不能開。

否則一旦破了規矩，在宏觀層面上，損失將會更大。

醫生看向楚志偉，對他點了點頭：「楚先生，您勸勸您太太吧。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要說胡話。」

沒有錢，醫院就不可能給你看病。這不是冷血，而是規矩。

窮人，就是連生病都要小心翼翼的。

所以不要當窮人。

這一刻，楚志偉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不是方玄靜，男人沒有胡攪蠻纏的資格，他也做不出來胡攪蠻纏的事情。

所以他扶住方玄靜，對她說：「靜靜，你冷靜一點，不要哭了，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方玄靜的情緒現在就像是一座爆發的火山，對醫生她不敢爆發，楚志偉更好碰到了她的敏感點，方玄靜當即就爆發了。

「你不哭，你也沒有解決問題啊。楚志偉，你不是說要讓我當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嗎？你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現在我媽出問題了，說好的保護呢？說好的幸福呢？」

楚志偉鋼牙緊咬，身軀顫抖。

但他是男人。

他不能對女人尤其是老婆發脾氣。

所以他忍了。

而且，就算是方玄靜不說他，他也痛恨現在的自己。

從前他一直不覺得貧窮是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情。

現在，他深刻的意識到了，貧窮真的很要命。

「靜靜，是我對不起你。」

楚志偉強忍着悲痛道歉。

方玄靜也稍微冷靜了一些，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過分了，她保住了楚志偉，低聲道：「志偉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失控了。」

「我明白，是我不好。」

「我的錯，你也知道我是我媽一手拉扯大的，我真的不能沒有她，所以我才會這麼失態。」

兩人互相道歉，看似把剛才的矛盾消弭於無形。

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其實楚志偉也好，方玄靜也好，都不是什麼壞人。

可惜，再好的品質，解決不了問題，也沒有任何作用。

他們面臨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遠的不說，就連鄭蘭的住院費，他們都沒有交呢。

沉默了片刻之後，楚志偉開始打電話借錢。

楚家家人很快就到了醫院。

但他們也沒有錢，只能聚在一起安慰方玄靜，發自內心的那種。

方玄靜很感動。

但也僅此而已。

還是那句話，事情並沒有解決。

片刻之後，楚志偉回到方玄靜身邊，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氣氛瞬間又沉寂了下去。

他們先前買房的時候，已經借了一波錢，那一次就已經把情分消耗的差不多了。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可能接二連三的借給你。

楚奶奶是經歷過風雨的人，她很快做出了決定——賣房子。

「小偉，把房子賣了，救你丈母娘的命要緊。」

不得不說，楚家人的品質真的沒什麼可以指責的。

方玄靜感動之餘，立刻出言反對：「不行，不能賣房子，這是你們家借了錢買的，不能賣了給我媽治病。」

「媽，就是想賣也賣不出去，貸款沒還完，房子是沒辦法買賣的。」楚志偉悶聲道。

他買的就是二手房，自然也了解一些這裏面的門道。

賣房子的事情他也想過，但是不現實。

鄭蘭也等不了那麼久。

不過，他們想到的，楚奶奶也想到了。

「我說的賣房子，不是賣你們那套，是我們現在住的這一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奶奶身上。

他們都聽明白了楚奶奶的意思，她是要賣楚家的老宅。

方玄靜第一個反對：「絕對不行，奶奶，房子賣了你們怎麼住？」

「傻孩紙，房子賣了我們還能租房，人沒了可就是真的沒了。」

方玄靜感動流淚，但還是堅決反對：「不行，奶奶，我很感激，但我媽媽不會同意的。」

楚志偉沒有說話。

他無法反對，因為要救的是他丈母娘的命。

他也無法支持，因為楚家老宅，是他奶奶、他爸爸、他妹妹的命，是他們居住的地方。

賣了老宅，他們一家就要居無定所了。

這是對他的侮辱。

楚志偉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厭惡自己的無能。

就在這個時候，救星出現了。

自然是利元正。

他降臨在這裏，就像是降臨在人間的天使。

利元正無視了楚家人，目光只放在了方玄靜身上。

「靜靜，阿姨的住院費我已經交了，你先進去陪陪阿姨，這裏有我。」

方玄靜看着突然出現的利元正，眼神極為複雜。

但可以確認，裏面絕對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

上一次見面，方玄靜曾經說，請利元正不要在她面前再出現。

但她自己心裏清楚，就在剛剛，她最期待看到的那個人就是利元正。

因為她也很明白，母親出事，楚志偉幫不了她，能幫她的，只有利元正。

利元正對方玄靜點了點頭，然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吳醫生嗎？我是利元正。我有一位長輩患了腎衰竭，您是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我想請您給看一下，最好做一次專家會診。

需要的話隨時可以轉院，我可以安排。另外，需要什麼先進的儀器，我也可以從國外空運，或者直接送病人去國外療養。

好的好的，我馬山把病歷發給你，吳醫生多謝了，回頭我請你吃飯。」

結束了通話之後，利元正對方玄靜說：「靜靜，阿姨的病歷給我一下，我找了一個專家，讓他幫忙看看。」

方玄靜立刻尋找鄭蘭的病歷。

遞給利元正之後，方玄靜才感激的道謝：

「元正，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利元正笑了笑：「傻瓜，你和我客氣什麼。」

兩人當着楚家人的面，卻肆無忌憚的說這種話。

楚家人卻無法說什麼。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給鄭蘭治病。

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後放。

就連楚志偉，都沒有勇氣讓利元正離開。

因為他知道，自己真的搞不定。

楚志偉本以為利元正會藉機侮辱自己，但出乎他的意料，利元正從頭到尾都沒有理他。

安慰了方玄靜幾句，然後利元正就開始安排專家的事情。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之後，他就靠在醫院過道的躺椅上開始休息。

白天工作了一天，然後被吳維提醒之後，他就趕往醫院，安排這些事情。

楚志偉也累的不輕。

這種不居功不自傲更不求什麼回報的舉動，徹底感染了方玄靜。

也觸動了楚志偉。

楚志偉頭一次主動來到了利元正身邊對他說：「能去那邊聊聊嗎？」

楚志偉指的遠處走廊。

利元正看了眼方玄靜，方玄靜正擔心的看着他。

利元正搖了搖頭：「算了，我只是來幫靜靜的，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

聽到利元正這樣說，方玄靜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感激。

她現在很為難，因為楚家人真的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她無法挑什麼毛病。

可是利元正對她有大恩，幫助她解決了燃眉之急。

如果兩邊發生衝突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玄靜沒想到現在的利元正居然這麼成熟，再聯想到利元正現在的產業和身家，利元正在她心中的形象頓時變得高大起來。

楚志偉也沒想到利元正會這麼說，不過他還是堅持：「你放心，我也不是和你吵架。」

既然楚志偉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利元正再不答應也說不過去了。

兩人並肩走到遠處的走廊上，確定了方玄靜聽不到之後，楚志偉才開口：「謝謝。」

「我說過，我不是為了幫你，你不用謝我。」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你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討厭，以前是我誤會你了。」

利元正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楚志偉，然後搖了搖頭：「你也比我想像的有胸襟。」

楚志偉苦笑，主動點了一根煙。

「老實說，我今天很難受。」

利元正沒有說話。

「我對靜靜一心一意，我曾經發過誓，要讓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現在她母親出了事，我卻無能為力。

利元正，你知道嗎，我現在特別想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有錢人。」

利元正嘴角扯了扯。

「我原以為，有了愛情，其他的都不重要，早晚都會有的。但我想不明白，為什麼賺錢就這麼困難？為什麼這個社會就這麼看重錢？」

利元正拍了拍楚志偉的肩膀。

這一刻，他對楚志偉的那些仇恨都消失了。

「其實我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樣。」

「為什麼？」

「因為這樣的你會證明，當年我的選擇是正確的，而我不想這麼認為。」

從楚志偉身上，利元正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曾經，他也以為愛是最重要的。

後來他認為賺錢比愛更加重要。

重逢了方玄靜之後，利元正一度以為自己找回了初心。

可惜，現實告訴他，初心是錯的。

擁有很多錢，真的比擁有很多愛更加重要。

回想起剛才方玄靜看向自己的眼神，再看看身旁這個已經擁有了方玄靜，卻依舊如此痛苦的楚志偉。

利元正忽然感覺悵然若失。

原來，他負了初心，做的決定是對的啊。

原來，愛情在現實面前，真的是如此不堪一擊啊。

楚志偉，是個好男人。

卻不配擁有一份好愛情。

這才是這個社會最大的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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