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9章 上達天聽

王燦的話，就彷彿是挑釁一般，那認為李靖背叛了大唐的人，登時就轉過頭來。

此人身材頗為魁梧，頜下滿是猶如鋼針般的鬍鬚，道：「小子，你說李靖是忠臣，你有證據嗎？我可是有十足證據，證明李靖背叛了大唐的。」

王燦一聽，心中冷笑。

要說對李靖的了解，天下間除了他，絕對沒有第二個人。

因為，他知道李靖沒有背叛。

外面的一切，都是放出的風聲，但不得不說，李世民的確是厲害，竟然專程放出了一番話，徹底穩住了李靖的心，使得王燦要招降李靖，幾乎不可能。

王燦不信對方有證據，他蹭的站起身，背負雙手，緩緩道：「既然閣下說李藥師背叛，有他背叛的實證，那就拿出來，讓大傢伙兒看看。」

身材魁梧的壯漢，擲地有聲道：「知道我是誰嗎？我叫程飛熊，乃是盧國公程咬金的兄弟，是盧國公親口說，李靖背叛的，這件事，焉能有假？」

「哈……」

王燦冷笑一聲。

程咬金判定李靖投降，都是他精心設計的，他自然知道真假。

王燦不屑道：「你說程咬金知道了李靖背叛，關於程咬金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當時，只有他一個人逃了回來，沒有任何人撤回。」

「在這樣的情況下，程咬金口口聲聲，說李靖背叛，恐怕是有內幕啊。」

「萬一，是李靖死戰，而程咬金一個人臨陣脫逃撤回來呢？」

「會不會有這種可能？」

王燦環顧周圍的人，此刻隨着他和程飛熊的爭辯，漸漸多了人。鼎祥樓中，本就有許多人聚集到此，一旦有了爭執，就有無數人匯聚，在一旁看熱鬧。

見人越來越多，王燦更是鎮定自若，繼續道：「程咬金一人說，李靖背叛了大唐。可是官方的說法，是怎麼說的呢？」

「公如青山，我如松柏。青山常在，松柏長存。」

「這十六個字，是皇上的判定。」

「連皇上都下詔說了，認為李藥師沒有背叛，偏偏你程飛熊，口口聲聲說程咬金知道李靖背叛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王燦說道：「說不定，根本就不清，是因為做了逃兵，才故意誣陷李靖，從而為他自身爭取好處，好樹立他死戰到底的形象。」

「不可能！」

程飛熊斷然回答道：「我家國公，絕不可能胡亂說話。更何況，盧國公是把這一消息上奏皇上的，但皇上也不曾指責，認為這是合理的。」

王燦說道：「你這話，就站不住腳了。程咬金說李靖背叛，皇上不處置，那是不想再折了麾下的一員大將，所以裝糊塗，不搭理程咬金罷了。否則，早就把程咬金下獄了。」

「你血口噴人！」

程飛熊面對王燦的一張嘴，全然不是對手。

他朗聲道：「你是誰？」

王燦道：「怎麼，要對我動手了嗎？」

程飛熊說道：「我身為盧國公府的人，沒你想的那麼下作。你報上命來，我會把你的說法，告訴盧國公，請盧國公他來和你理論一番。」

王燦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頓了頓，王燦道：「吾名李端，字藥王，程咬金應當知曉我的名字。」

李藥王？

程飛熊呢喃兩聲，他卻是哼了聲，不屑道：「你一個無名之輩，盧國公豈會知道你？聽你的名字，竟是和李靖有些相似，莫非是李家的人。」

「確實是！」

王燦說道：「李靖，乃是我的弟弟。」

「哈，一丘之貉！」

程飛熊咬牙道：「你是李靖的兄長，自然是認為李靖沒有投降。可誰又能保證，李靖沒有投降呢？說不定，李靖早就投降了。要知道，李靖的家眷，都已經全部消失。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是你狡辯，也無濟於事。」

王燦反駁道：「藥師的家眷，並非自己離開，而是被蜀國的人強行帶走。如果是他們自己離開，豈會只有嫡系離開，連最親近的僕從，也都全部留在襄陽。這，明顯是不合常理的。」

「再者，襄陽城本就有蜀國的人。」

「據我所知，蜀國的人就曾對匠作坊的戴梓動手，但最終失敗了。」

「由此可見，蜀國的探子很猖狂。」

王燦說道：「我可以篤定，李靖是絕對不會投降的。我李家的兒郎，傲骨忠心，寧死不改其志向，藥師更是錚錚傲骨，絕不會投降的。」

程飛熊不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呢？」

王燦道：「你空口無憑的污衊，我就是不同意。你所謂的實證，所謂的證據，那都是站不住腳跟的。只要蜀國方面，讓李靖站出來發聲，讓李靖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認投降了。那麼，我便認了。否則，我絕不承認。」

「你……」

程飛熊咬牙。

眼前的這李端，實在是太執著了，這樣的人真是不好對付。

他也不想再爭辯了。

程飛熊說道：「我不和你爭論了，總之，李靖就是背叛了。」

「不可能！」

王燦昂着頭，擲地有聲道：「我李端以性命起誓，如果李靖背叛了大唐，我李家男子，世世代代為奴，我李家女子世世代代為娼。」

刷！

程飛熊也是面色微變。

這誓言太狠了。

周圍的人，一個個看向王燦時，那眼神也是無比的震驚。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王燦會發出這樣的誓言。

古人，對誓言極為重視。

發誓那便是最重要的契約，這在某種程度上，比契約都更有用。

在這樣的情況下，眾人都有些動容。

這真是太拼了。

竟然為了一個李靖，直接把全家都搭上去了。

「算你狠！」

程飛熊也是不敢再多說，便直接離開了。

王燦也不再多說，直接坐下，他知道效果已經達到了。原本的打算，是讓嫣然出手，魅惑人和他發生爭執，甚至讓他佈下的人動手，可現在的情況下，這些都不需要了。

王燦可以篤定，消息必定會傳到大內皇宮去。

李世民一定會知曉的。

王燦和嫣然一番飲酒後，也是不再多呆，徑直就往二樓雅間去了。

在王燦和嫣然離開后，廳中又是議論紛紛，仍是有許多人議論李靖的事情，但這時候，在王燦的影響下，倒也是有一些人，開始站在李靖的一邊，也認為李靖不可能投降。

在王燦離開后，宮中的探子，也把消息傳出。

這一消息，很快送到宮內。

李世民對於安插在鼎祥樓的探子傳回的消息，也是頗為重視。因為在鼎祥樓中，有戴梓喜歡的頭牌柳無雙，這導致他必須時刻關注著。

戴梓是國之重器。

這是不能有任何閃失的。

否則，後果極為嚴重。

李世民看完了消息，看到記載了『李端』和程飛熊發生爭執，看到『李端』出現，臉上也露出一抹驚訝神情。

上一世李世民一統天下，李端也不曾出仕。

一直，都是李靖在外做官。

而李端作為李家的族長，則是過着隱居的生活，就算是李世民本身，也只知道李端的名字，不曾見過李端，畢竟李端名聲不限，也沒有入仕為官。

李世民思索一番，當即派人把長孫無忌喊來了。

長孫無忌入宮后，見到了李世民，行禮后道：「皇上召見，不知道有何要事？」

李世民道：「剛才接到鼎祥樓傳回的消息，李端出面了，和程咬金的親戚爭論了一番，認為李靖肯定沒有歸順。甚至，李端還立誓說，李靖如果歸順了大唐，那麼他李家的子嗣，男的世代為奴，女的世代為娼。」

長孫無忌道：「皇上，李靖應當是沒有投降的，只是被王燦軟禁了起來。因為我們派去蜀國的探子傳回消息，至今，都沒有李靖的消息，不曾打探到李靖做官的消息，也沒有任何李靖的情報。由此可見，王燦是帶走了李靖的家眷，是要脅迫李靖投降。」

「極可能是這樣。」

李世民也點頭，說道：「此前的時候，我們就曾推斷，程咬金之所以能回來，是王燦故意安排的，是要坐實李靖歸順的消息。」

長孫無忌道：「皇上英明！」

李世民話鋒一轉，道：「李靖的事情，暫時不處理。關於李端，你是怎麼看的？」

長孫無忌眼眸轉動，忽然道：「皇上的想法，是想要招攬此人嗎？」

「是！」

李世民點了點頭。

在他的內心，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

李靖和李端同時齊名，只是李靖曾作為隋朝官吏，最終又歸順了大唐。李端也曾作為隋朝官吏，但在大隋覆滅后，李端就隱居不出，不願意再做官了。

如今李端出來，李世民就想要招攬。

李世民迫切的需要人才。

長孫無忌道：「皇上，既然是想要招攬李端，那麼，臣建議您親自走一趟，登門拜訪。一方面，是重申李靖的事情，言明皇上相信李靖，並正在積極設法，想要救回李靖。」

「然後，再招攬他。」

長孫無忌眼神肅然，說道：「在這樣的一個前提下，微臣認為，還是有一定機會，能夠令李端投效的。」

李世民道：「無忌所言甚是。」

他也是贊同長孫無忌的建議，準備親自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