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十七章 胡林

一千零一十七章 胡林

這地方的地勢很高,一般的植被很難正常生長,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翠綠中夾雜着各種顏色的草甸。

起初聽到「胡林」二字的時候,我還以為那應該是一片生長在草甸中樹林子,可此時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依舊只能看到一片草翠,只有靠近我們這座山的位置稀疏地生出了幾棵樹。

我不由地質疑道:「沒走錯路吧?」

我爸笑得十分神秘:「等你進了那片胡林,就知道我走錯沒走錯了。」

說着他就要朝山下走,我一把將他拉住,告訴他有些人需要休息。

由於走山路的時間不算特別長,只不過是行進速度太快,加上山途陡峭,加上海拔高,梁厚載和黃玉忠的肺活量有點跟不上,不過以他們的體質,很快就能適應這樣的環境。

在山頭待了大約一個小時,我看黃玉忠和梁厚載的臉色完全好起來了,才招呼大家朝山底下走。

順着西北方向的山坡一路下行,走到底,就是我爸剛剛指出來的那片山窪。

可隨着越來越靠近山窪,我卻漸漸察覺到了異常。

從透視原理上來說,離你越遠的東西,看起來就越小,越窄,就如同你站在一條兩側種滿樹的狹長小路上極目遠眺,這條路在你眼中的形態,就是一個由寬變窄的狹長三角形。

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同樣有這麼一條路擺在我面前,可當我極目遠眺的時候,卻發現遠處的樹和近處的樹一樣大,遠處的路和近處的路一樣寬。

這會給人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就是這條路很短,短到隨便邁上兩腳就能走完,但我們走了足足四個小時以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卻依然沒有抵達窪地。

在夜裏,鬼眼的視覺距離在五百米上下,而此時窪地卻遠遠超出了這個距離,我已經徹底看不到它了。

但在山頭上向下眺望的時候,我一度覺得那地方離我們只有一千多米的樣子。

不只是說,隊伍中的其他人也有類似的疑惑。

李淮山最快,直接將心裏頭的疑問說了出來:「走了這麼久,我怎麼總感覺在原地踏步呢,咱們不會是碰上鬼打牆了吧?」

我爸當時就樂了:「這孩子真會說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修為,鬼打牆還能困得住你嗎?別想那麼遠,收收眼力,看看周圍的東西。」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收回了視野,仔細看了看周遭的植被。

這一看,才發現問題所在。

從山頭往下看的時候,我還以為山坡上的植被叢高度都只在一米左右,可走下來以後才發現,隨着越走越深,周遭的植被也越來越高,先前被我當作普通蕨草的東西,走近了看,其實是一團團巨大的荊棘叢,本來被我看作是草枝的東西,其實是一棵棵叫不上名字來的樹木。

如果荊棘叢或者樹木單獨出現的話,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可當它們生長在一起的時候,各種色澤混雜,各種植被的形態柔和再一起,卻形成了一種視覺上的錯位,讓我誤以為它們只是普通的草甸。

能把大樹看成草,也足以說明,我們所處的位置距離山頭有着相當長的距離。

我說:「這種地方也能長出這麼粗壯的樹來?按說像這樣的海拔,應該只剩下高寒草甸能正常生長了吧。」

我爸說:「這地方已經非常接近葬龍谷了,估計是谷中的異常靈韻改變了這裏的地貌。」

此時已經能明顯感覺出來,他說話的語氣變得非常嚴肅。

周遭的植被先是變得越來越茂盛,隨着我們不斷深入,植被層又開始慢慢稀疏開來。

一直到了三更時分,我們才算是正式進入我爸口中的胡林。

這片林子裏長著一種類似於蒿草的巨大植被,我也不知道那些小樹一樣粗的壯草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是聽我爸說沒毒,才試着用手推了推草桿,只要稍一加力,草桿就能晃動起來,一邊晃,還一邊發出類似於乾枯的玉米桿被碾碎時發出的脆響。

草與草之間的間距都比較大,最窄的地方也有半米多,寬的地方能達到兩三米,走在這片胡林里,就像是誤入了一片天然生長的麥子地。

自打進入胡林的那一刻開始,老左就一直皺着眉頭,似有心事,這會兒他又伸長脖子,一臉警惕地觀察著周遭光景。

我耐不住問了句:「老左,看什麼呢?」

老左眉頭緊蹙地說:「這些草具有隔絕炁場的作用,誰也說不好胡林裏頭是不是藏了邪祟,最好小心點兒。」

就聽我爸在一旁說:「你就放心吧,這裏是邪祟的禁地,也是術法的禁地,不可能有邪祟出沒,你也甭想在這地方施術。」

我問:「這些草究竟是什麼東西,以前從沒見過呢。」

我爸搖頭:「我也只知道它們本不該是陽世間的東西,至於它們究竟是什麼,來自哪裏,我也說不清,仔細留意周圍,墳頭應該就在附近。」

他話音剛落,黃玉忠就遠遠地吆喝起來了:「誰在這兒立了個墳啊?」

聽黃玉忠這麼一吆喝,我爸趕緊快步湊了過去:「墳頭在哪?」

黃玉忠指著兩百米外一個小土包:「那不就是。」

由於那個土包很矮,我也是在黃玉忠指出它的位置以後才看到它,之所以說這個土包是個墳頭,完全就是因為包頂壓了一堆幾乎被風化的鵝卵石,這些石頭,乍看之下好像都是用來鎮黃紙的。

但我爸依然沒有看到墳頭:「在哪呢,你說清楚點。」

黃玉忠有點疑惑:「你不是也有隻鬼眼嗎,兩百米外的東西都看不見?」

從我爸在土洞裏的表現,以及他敘述往事的內容來看,他確實長了一隻鬼眼,不過我猜這隻鬼眼可能沒有成型,只能在不凝鍊念力的情況下看到炁海流沙。

炁海流沙的視野有個很大的短板,就是一旦碰上劇烈過遠、不動,而且體積太小的東西,就很難看清其輪廓,而兩百米外的那座小土墳恰恰附和以上三個特點。

沒等我爸開口,我就招呼了大家,轉頭朝墳包摸了過去。

這個墳頭顯然已經存在了很多年,上面的鵝卵石不但嚴重風化,還被人為地刻上了一些文字、符印之類的東西,只不過由於風蝕嚴重,早已看不出具體的內容。

另外我留意到,在墳頭的正西方向,有一塊散落在地的石頭,那不是鵝卵石,而是一塊被人為削尖的青石,就如同一個指路標,穩穩地指向山脊的西側。

我爸仔細看了看地上的墳包,隨後站起身,面朝正西方向說:「這座墳就是葬龍谷的界碑了,過了這座墳向西,就是葬龍谷地界。」

這樣的墳頭可不是自然形成的,還有上面的鵝卵石,以及墳腳的指路標,都帶着極為明顯的人工痕迹。

我耐不住心裏奇,自言自語地說:「葬龍谷裏頭,也有人造的東西嗎?」

如果葬龍谷是人為修建的,那裏頭的情況恐怕會更加兇險,至少天然形成的谷地里可沒有人為佈置出來的厲害陣局。

我爸搖搖頭:「那地方我也沒進去過,不知道裏頭什麼情況,總之大家都多一份小心吧。」

說着,他就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抽出了一根半米長的木杖,一邊用木杖探掃著前方的草木,一邊越過墳頭,朝着胡林西邊走了過去。

越過墳頭之前,胡林裏頭除了那些兩三米高的壯草,看不到別的植被,可一旦過了墳頭,地上可就長起了大量蕨草和荊棘。

一邊是光禿禿的土地,一邊是大量茂盛植被,中間就像是有一道空氣牆將兩個區域隔開了一樣,分界線幾乎是筆直的,半點過度都沒有。

這地方的潮氣特別重,但聽不到明顯的流水聲,考慮蕨草下面很可能有大股泥沼,行進間如果不夠小心,一旦陷入沼澤將會非常麻煩。

每走多遠,我就發現前方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有黑影閃動,那些影子就像是拔地而起的高蔥一樣,整體細長,而且間距很大。

起初我還以為是邪祟,便拔出了工兵鏟具備禦敵,又靠近了一些,才發現那是被風力吹動的壯草,只不過那裏的草沒有之前碰到的那麼粗壯,有點營養不良的感覺。

「媽的,跟鬼哭似的。」黃玉忠突然嘟囔了一句。

我回頭看他,他指指前方:「前頭的風很怪。」

這話說了沒多久,我就知道黃玉忠所謂的「鬼哭」指得是什麼了。

當時我們已經進入了高草搖曳的區域,這一帶的風力特別足,那風從草縫裏躥過來,壓在身上,撩得衝鋒衣都「呵噠呵噠」地響個不停。

可能是因為草間的縫隙太多,那風聲聽起來嗚嗚咽咽的,比鬼哭還尖銳,格外瘮人,聽得人頭皮直發麻。

老左低聲說:「是陰風,但感應不到炁場。」

我也知道這是陰風,但在這地方,別說是風力攪動的陰氣了,老左身上的念力、靈韻那麼強,我也完全感應不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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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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