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二十章 最後一道防線

一千二百二十章 最後一道防線

?這麼多天以來,這是我聽到的最讓人心情愉悅的一句話。

我立即問他:「查出什麼來了?」

說着,我還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

忘了孫傳勝有沒有抽煙的習慣了,我就沒遞煙。

孫傳勝看着我熟練地點亮煙頭,不由地皺了皺眉:「你這抽煙的習慣跟誰學的?」

我不無尷尬地笑了笑:「沒跟誰學,自己就會了。」

「你呀,就是從小缺管,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跟個亡命徒似的,我只要一和你對上眼,心裏就寒顫。」

「我也不想從小缺管啊,沒辦法,就這命。」

「也是。」孫傳勝嘆了口氣,說道:「我們找到了一個早年在羅布泊生活過的苦行僧,聽他說,清末民初那會兒,曾有一個老學究在羅布泊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前後約莫有十年之久,也不知道在哪研究什麼。那個人,應該就是你說的許瞎子。」

聽到「老學究」這三個字,我心裏就跟着顫了兩顫。

也不知道孫傳勝是說者無心,還是當時的許瞎子確實非常符合這麼一個學究的形象。

我問他:「那個老學究身邊是不是還有個渾身殺氣的年輕人?」

孫傳勝也是一愣:「你是怎麼知道的?老學究在羅布泊待到第十年的時候,就是被一個渾身殺氣的年輕人接走的。」

「怎麼確定那個老學究就是許瞎子。」

「體貌特徵和你對許瞎子的描述都能貼合起來。」

「他在羅布泊做什麼?」

「具體做什麼不清楚,只知道他好像在那裏研究什麼東西,根據苦行僧的描述,當初老學究棲身的地方,就是現在的太陽墓。」

「他進了太陽墓底?」

「很有可能。」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興許無關緊要的問題,如果說苦行僧是在清末民初的時候見到了許瞎子,那這位苦行僧現在多大年紀?

正想着,就聽孫傳勝說:「由於這位老僧其實也沒去過羅布泊,只是聽他師父提過老學究的事,所以他對當年的情況也不是特別清楚。」

我點了點頭,旋即又皺起了眉:「就這些?」

孫傳勝很乾脆地回應:「就這些。」

我當時就無奈了:「不是……三叔,就為了這麼點兒事兒,你至於特意找我么,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就算想我,也不能這麼耽誤我的時間呀。」

「胡鬧,這怎麼能是浪費你的時間呢?」孫傳勝隨口應付這麼一句,接着又提起了實用:「我已經很多年沒見過石家的小子了,也不知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看樣子我這位三叔也能隱隱預感到決戰將近,而且他和我一樣,心中都存有那麼一分僥倖,以為是用還有被挽回的餘地。

其實他特意找我,就是想讓我親口告訴他,實用到底還能不能救。

唯獨這一次,我不想說實話。

我試着在腦海中編了很多套話、假話,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他已成魔。」

唉,看樣子說謊對於陰差來說,永遠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孫傳勝靠在天台的欄桿上,長吐一口濁氣,朝我攤攤手,要了一根煙過去。

他只要煙,卻不要火機,只是把煙叼在嘴上,卻不點燃。

我覺得他好像有話要說,於是默默站在一旁,等着他開口。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問我:「你覺得石庸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想都不用想就回應道:「他呀,就像是里的諸葛亮,智高近妖,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只可惜,這個世界上只有諸葛,沒有仲達,也沒有一個能讓他鞠躬盡瘁的劉皇叔,而實用也沒有諸葛的仁慈和氣度,他的怨氣太重,心太狠,手太黑,慾念太大。」

孫傳勝的小半個身子都探到了欄桿外:「他確實很聰明,毫不誇張地說,石庸那小子,是我平生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不過不管他再怎麼聰明,在我眼裏,他都是那個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兒,就會一個人躲在廁所里的小毛孩,這孩子,永遠也長不大。唉,若非,你說,像你們這種聰明人,是不是都長不大。」

我趕緊擺手:「你可別說這個,這話你跟梁厚載說去,我可算不上聰明人。」

「說你聰明你還不樂意?」

「得了吧,在咱們這個行當里,說人聰明,和罵人沒什麼差別。別以為我不知道,干咱們這行的人,天資太聰慧的,都沒什麼大成就,反倒是那些看似愚鈍,但又特別肯下苦功的人能在修為上更進一層樓。你還是說我愚鈍吧,我就當這是好話。」

孫傳勝頓時樂了:「你至於這麼敏感么?干咱們這一行看得是專註和耐性,除了石庸那種妖孽,其實大部分人的智力都差不多。」

眼下這種節骨眼,着實沒有什麼閑工夫讓我們在這兒閑扯,可孫傳勝此時似乎沒有結束這個話題的意思,我於是打算先把煙抽完再走。

我不說話,孫傳勝就自顧自地在那說:「以前石庸只要一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兒,或者是吃了別人的氣,挨了大哥的罵,就會把自己關在廁所里,很久都不肯出來,而且他每次把自己關起來的時候,都不敢見光,晚上廁所里絕不開燈,如果是白天,他會用一塊大鐵皮,將窗戶嚴嚴實實地擋住,一絲光都不願見到。」

「這就跟我不願意到人多的地方去,不願意睡面積太大的屋子一樣,老習慣,改都沒得改。」我隨隨便便地應着。

可這句話說完,我的腦袋就像是被冰涼的水澆了個通透,整個人都在一瞬間驚醒過來。

沒錯,我的那些壞習慣,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境遇發生了如此巨大的改變,甚至連我的性格、相貌都變得與以往大不相同,可它們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變。

因為那是我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

實用和我一樣,也有着類似的心理缺陷,我不會變,他一定也不會變。

孫傳勝大概是見我的表情有異,便開口問我:「怎麼了,想什麼呢?」

我邊想邊說:「三叔,你說……實用藏身的廁所,會在什麼地方?」

孫傳勝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他在仉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個年代,廁所都在宅院的角落裏。」

我說:「不是那意思。我是問,實用跟着你們混的時候,有沒有一個地方,是他特別願意去的,尤其是他遇到大挫折的時候……」

沒等我說完,實用便明白我的意思:「你別說,好像還真有這麼個地方,有段時間他總是有事沒事就往商城縣跑,問他為什麼老去,他就說是嘴饞,想去吃那裏麻鴨。後來我也想過那時候的事兒,他那時候去商城,可能就是去和不周山的人接頭了。」

「是河南的商城縣嗎?」

「對,在信陽境內。」

「實用每次都是在遇到挫折的時候到那兒去嗎?」

「他往信陽跑的那段時間,正好趕上他的親梅竹馬和盧家定親,那件事給他造成的創傷,可是相當大。」

哎,我怎麼就早沒跟孫傳勝聊聊實用以前的事兒呢?

這特么都是命!

我來不及和孫傳勝道別,迅速掐了煙蒂,就轉身朝樓下跑。

孫傳勝見我跑得急,還在後面大喊:「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啊?」

我頭也不回地應一聲:「讓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最晚明後天咱們就得動身。」

其實我也不確定孫傳勝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因為我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已踏着騰雲步衝出了旅店。

我幾乎可以斷定,在仙人洞附近,肯定還有實用建立的秘密巢穴,而此刻,他極有可能就在那個巢穴中。

說來我早就該想到這一點的。

仙人洞周邊地帶的風水格局奇詭無比,那裏的巨型迷陣是一把絕佳的保護X傘,在那裏建造秘密巢穴,再合適不過。

再者,早些年我就曾去過仙人洞,不只我去過,行當里很多老前輩都知道那個洞的存在。

可以說,仙人洞早已曝X光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很多人都以為實用會隱藏在一個更為隱蔽的位置,但以他的聰明,怎能不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是一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秘境。

那裏擁有一片足以為巢穴提供隱蔽的巨大迷陣。

而且那個地方,距離實用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又是如此之近。

實用當然有足夠的理由將那裏選為自己的秘密根據地。

我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推斷,沒人能證明我是對的。

但現在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必須再賭一次!

怕就怕,稍晚一步,仙人洞附近的秘密巢穴,也會落得個和羅布泊地穴一樣的下場。

不過我還沒徹底失去理智,一邊朝着老巷子跑,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庄有學的電話。

電話一通,我便迅速問道:「調查過仙人洞周邊嗎,實用的老巢可能在哪兒?」

庄有學的回應是:「那地方還用查么,再說你自己不也去過?要是實用的老巢在那兒,你不早發現了?」

果然如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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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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