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血屋

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血屋

?我坐在金帛番身邊,遞了一根煙過去:「快休息吧,留着精神,明天下午還要大戰一場。」

金帛番擺擺手,沒接我的煙,隨後他依舊望着星空,淡淡說了句:「快走到頭了。」

說話間,他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整個身子都在微微地顫抖,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興奮。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為什麼最近這段時間,金帛番看上去如此異樣。

對於我們來說,戰勝實用,只是為了讓陽世間避免一場劫難,但對於金帛番來說,這卻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復仇,金家的仇,何家的仇,也該有個了斷了。

面對如此重要的時刻,不論是誰,都會因為過度的緊張和興奮而變得和以往不同吧。

金帛番就只說了那麼一句話,隨後他就徹底陷入沉默,我蜷攏了一下身子,將臉頰支撐在膝蓋上,沒多久便進入熟睡。

第二天的整個上午都是大晴天,天空中連一絲陰雲都看不到,可到了中午時分,卻有一大片高高聳起的烏雲朝着山林上空壓了過來。

雲層壓過來的速度非常快,下午兩點一刻,山林中大風肆虐,空氣中已能感覺到強烈的潮氣。

兩點半,便是大雨傾盆。

我和老左立即帶着大家翻過一個山頭,抵達劉尚昂和黃玉忠棲身的小山附近后,又迅速讓大家分成兩隊,從兩個方向繞過小山,避開山另一面的林子,朝着巢穴入口所在的區域包夾過去。

兩隊人,分別由我和老左引路。

金帛番在老左那一隊里。

雨勢越來越大,別說是藏在暗哨里的那些人,就連我們自己,都很難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密集的雨簾還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我就算接着鬼眼,也只能看到方圓三四百米內的光景。

在這樣的幻境裏,我每走一步都比較小心,生怕走錯了方向,將隊伍帶到錯誤的位置。

好在我們運氣還不錯,兩個小時以後,我和老左便雙雙抵達預訂地點,老左是看不到我,但我卻能看到,老左正站在距我不到兩百米的山坡山,朝着山下細細觀望。

老左應該是在觀察山坡下的炁場變化。

五點,雨勢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附近的一片山坳已在大雨的攻勢下形成一片汪澤。

五點過十分,劉尚昂所在的山頭上炸起一道光。

那是一顆被發射到空中的信號彈,紅色光穿過雨水編成的屏障,進入了鬼眼的視覺範圍內。

我也沒廢話,立即按照視線擬定的計劃,朝着山下釋放出大量陰氣。

大部分人是看不到劉尚昂的信號彈的,但他們能夠感應到我的陰氣。

潛藏在秘密基地里的人,也能感應到這股陰氣。

我操控制陰氣,周圍只能聽到大雨重重砸在山林中的巨響,山下的汪澤中,只能看到揚起的水花,以及被雨簾模糊的大片植被。

按照原定計劃,只要我釋放出陰氣,劉尚昂就能找到秘密入口的位置,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那個位置展示給我們。

我不知道劉尚昂具體會怎麼做,只能按計劃行事。

持續釋放了三四分鐘陰氣,我已感覺到了疲憊,但也就在這時,我聽到山下的林子裏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槍聲。

雨勢還是太猛,天地都籠罩在過於強悍的噪響中,槍聲顯得非常模糊。

又過了一秒鐘,槍聲再起,而我也終於看到林子裏閃出一道異常明亮的紅光。

那就是劉尚昂的信號,他找到那個秘密入口了。

計劃中,只要劉尚昂發了信號,我便快速收起陰氣,凝鍊念力,朝着信號出現的位置衝鋒,老左靠着天眼找到我的位置,一邊釋放陽氣,一邊朝我這邊猛追。

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釋放陰氣了,老左此時釋放出的陽氣,就成了大家前進途中的路標。

但這次的行動還是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紕漏,按照本來的計劃,金帛番應該是第一個和我們匯合的人,隨後我要為他指明秘密入口所在的方向,金帛番順着我手指的方向一路奔行,用最短的時間抵達秘密入口,為劉尚昂和黃玉忠提供增援。

可金帛番卻遲遲沒有出現。

沒多久,我和老左就衝到了秘密入口附近,劉尚昂正匍匐在地上,注視着視野正前方的一棵老樹,樹榦中央被高溫烤出了一個洞,洞中有個打開的暗門。

一見我和老左到場,劉尚昂立即站起身來,將一顆手雷模樣的東西扔進樹洞。

兩秒鐘以後,暗門深處傳來一陣爆響,還有很強的白光衝出暗門,直接照亮了樹榦周圍的一小片區域。另外也能聽到暗門內傳來的幾聲悶叫。

裏面確實有人?

劉尚昂還沒下達進攻指令,我和老左只能站在樹洞附近待命。而劉尚昂此時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樹洞這邊,他正四下里撒望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前後不過一分鐘的功夫,跟上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劉尚昂才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我和老左片刻不敢耽擱,立即衝進樹洞裏的暗門。

暗門下方是條筆直的通道,道壁上掛了鐵梯,我和老左壓根沒跟那條長梯較勁,直接靠着自由落體運動抵達隧道底部。

我們落地的霎那間,幾個被閃光彈刺激到的人正抱着腦袋趴在地上,一時半刻是不可能起來了。

老左立即撒開八步神行,一邊在這些人中間左右騰挪,一邊快速出手,將他們一一放翻。

有時候我真的特別羨慕老左的指上功夫,他要想弄昏一個人,也不用花費太大力氣,只要搭手在對方的後頸上一捏,對方便會在頃刻間失去意識。

見老左迅速得手,我也沒耽擱時間,一個閃身衝到密室盡頭的鐵門前,踏步旋身,一記鐵山靠,直接將門板給震飛。

可接下來的景象,卻讓我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扇門的對面,又是一個相同大小的密室,密室盡頭,也還是這麼一扇相同大小的鐵門。

屋子裏沒人,只有幾張擺滿文件的桌子,而幾乎每一份文件,都是胡亂堆放在桌子上的,同一時間,還能聞到空氣中飄着股濃郁無比的血腥味兒。

眼前這一幕,讓我忽地想起了潛藏在羅布泊深處的地洞,想必實用他們剛剛撤出洞口的時候,洞裏也是這麼一番管徑。

可這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又是怎麼回事?

老左料理了外面的人,立即跟進到我身邊,他聞到空氣中飄着的味道,也是大皺眉頭:「好濃的血氣。」

就在老左說話的檔口,我已再次施展騰雲步衝到密室盡頭的鐵門前,依舊是一記鐵山靠,將門板震飛。

門的另一側,又是幾乎一模一樣的景象,只不過這間密室既沒有人也沒有桌子,只有三張不知道用來加工什麼用的機床,我說它和前面的密室幾乎一模一樣,是因為這間密室的地面上,也灑滿了各式各樣的文檔資料。

一地的紙,很多紙上都被踩上了臟乎乎的腳印,顯然曾有人在這裏慌亂地穿行過。

那不成,實用和他的爪牙,已經從這裏撤出去了?

我不甘心,連着衝破幾道鐵門,可每道鐵門後面的景象都別無二致。

如同被洗劫過一般的環境,匆匆穿行的人群留下的腳印。

只不過同樣的光景看得多了,也會發現一些特殊的細節,我發現,大部分腳印都是指向了密道入口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說,那些匆匆穿行的人,不是向外走,而是朝着巢穴深處移動的。

而隨着越來越深入,空氣中的那股血腥味兒也變得越來越濃郁。

此時蘇漢生和陳道長在內的幾個長輩也來到了我和老左身邊,每個人看到眼前的種種光景,都是一副眉頭緊皺的模樣。

整個地下巢穴,總共有二十三間密室,二十二道規制一樣的鐵門。

當我將第二十二道鐵門撞破時,終於看到了不一樣的光景。

一片血紅。

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兩個字:血紅。

在密室中央,挖了一口直徑足有五六米的池子,裏面竟滿滿當當盛滿了血,牆壁上也有很多瓢潑狀的血跡,牆頂上的燈頭,都被血給染紅了。

強烈的血腥味兒中,整個屋子都被燈頭上的紅光映照着。

站在這裏,還能聽到發電機運轉時的轟鳴聲,就如同站在屠宰場的絞肉機跟前一樣。

即便仉家的人骨子裏就有一種不怕血腥的天賦,但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景,我還是有點肝兒顫。

老左似乎不是頭一遭見到這樣的景象了,他快速在屋子裏掃了兩眼,便走到血池前觀望了一下,可能是單用肉眼看不出什麼,他又拿出青鋼劍,在池子裏攪了攪。

他特意讓劍身保持遲鈍的狀態,這樣劍峰觸及到池底的時候,才不至於將池底扎穿。

與我想像中不同,池子裏似乎沒有屍體,老左晃動青鋼劍的動作非常流暢,一看就是池子裏除了液體,根本沒有其他物質能形成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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