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 鐵鎚駕到

一百四十一章 鐵鎚駕到

我摸了摸腳下的木製地板,觸感、質地,都是真真正正的木頭,不摻一絲虛假。

老婦人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就對我說:「這座食樓,也是虎子想像出來的。」

我直起身來,一邊思考着,一邊說:「你的意思是,靈貓能將自己夢中出現的東西變成實體?」

老婦人搖了搖頭:「虎子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它只是能控制龍骨而已,這裏的一切都是它想像出來的,但不是它創造出來的,造出這個地方的,是龍骨,但只要虎子死了,失去控制的龍骨就會崩塌。」

這又是一番我無法理解的話。

自從回了老仉家,我無法理解東西就變得層出不窮,以至於現在我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感覺。

習慣,並不代表沒有疑問,但還沒等我將心裏的問題說出來,老婦人就將一個巴掌大的小布袋塞進我手裏,一邊說着:「你以後會明白的。」

我拆開袋子上的封線,從裏面拿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骨片,除了我手裏這塊,袋子裏還有三四塊同樣的骨片。

「這是什麼?」我問老婦人。

她對我說:「這是龍骨,在後巷,你是感覺不到上面的靈韻的。離開後巷以後,務必要將所有骨片封在這個袋子裏,切記。」

「如果它們暴露在外面會怎樣?」我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骨片塞回袋子裏,又拉近封線,將袋口勒住。

老婦人說:「一旦龍骨出現在陽世,就會引發大危機,可你如果將這些骨片帶出後巷,虎子是活不了多久的。」

我將裝有龍骨的袋子收好,朝老婦身邊的空皮囊揚了揚下巴:「以後還是叫它虎子吧。」

「不行,」老婦人一邊說着話,又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木頭匣子,她先是將匣子交給我,又對我說:「虎子認了新主,就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了,你給它起名的時候,最好起個硬一點的名字,以對應它的命理。」

我打開了盒子,就見裏面裝着一條青色飛爪,在燈光照耀下,爪尖上還反射出十分冷艷的光澤。

老婦人對我說:「這條飛爪百練索長十米,爪尖塗了很烈的陽毒,是專門用來對付鬼物的。」

在她說話的時候,我正將爪背翻轉過來,就見上面刻着一個鬼文中的「吏」字。

「這條飛爪是你父親留下來的,」就聽老婦人在一旁說:「它原本是上一任輔吏的武器。」

我立即抬起頭來問:「你認識我爸?」

老婦人點了點頭:「他是陰差,過去也常常到我這來討茶喝,只不過,自從他身邊的輔吏懷上了孩子,我就很少見到他了,哦,我記得,他就是在輔吏臨產之前,將飛爪送過來的。」

我大概猜到了一些東西,試探著問:「我爸身邊的輔吏是個女人?」

「她叫蘇瑤,是老蘇家的人。」老婦人若有所思地說:「唐朝至今有多少任陰差就有多少任輔吏,蘇瑤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兒身。」

我抱緊懷裏的木匣,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我爸是在輔吏臨產前將飛爪送到後巷的。

老婦人能這麼說,就說明在她眼裏,我母親只是一個輔吏而已,她不知道我爸媽的關係,也不知道當時快要出生的嬰兒,就是我。

我想,我爸之所以瞞着老婦人,肯定有不得不這麼做的道理。

「你這次來找虎子,應該就是想知道幽冥通寶該怎麼用吧?」

老婦人的嘴一刻也不聽着,可你並不會覺得她聒噪,相反,她說話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非常和善的感覺,你會不自覺地想要親近她。

經我點了點頭,老婦人又說道:「虎子並不知道你手裏的古錢該怎麼用。」

聽到這話,我立即皺起了眉頭。

老婦人又問我:「是仉侗那孩子讓你來的吧?」

我點了點頭:「確實是二爺讓我來的。」

「看樣子,當年的事他都知道了。」

說話間,老婦人將手探到了小榻底下的縫隙里,從裏面摸出一張泛黃的舊紙。

我接過來一看,這張紙上原本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但大部分都用很粗的油彩筆塗抹掉了,只有六個字完整地保留了下來:「三分陰,六分陽。」。

「這好像是我爸的筆跡。」我指了指那六個字,對老婦人說。

雖說我爸在十年前就失蹤了,但我至今還保留着他在我九歲生日那天留下來的一張賀卡,賀卡上的筆跡和這張舊紙上的筆跡,確實是一樣的。

老婦人點了點頭:「你父親就是在這裏得到了啟示,借用幽冥通寶的力量開啟了鬼門。紙上的六個字,就是催動幽冥通寶的口訣。」

我不解:「三分陰,六分陽,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婦人說:「原話應該是,三陰六陽一煞,意思是,將陰氣、陽氣和煞氣以三、六、一的比例混合起來,注入幽冥通寶的錢孔里,這麼一來,就能開啟鬼門。」

對於仉家人來說,要製造出帶有煞氣的混合炁場並不難,難得是控制比例。

我拿出幽冥通寶來看了看,又問她:「開啟鬼門之後會怎樣?」

這一次,老婦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你父親說,鬼門是一面鏡子,也是一面盾,但我一直沒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我默默地點頭,過了一會又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爸媽當年為什麼失蹤么?他們到底去了哪?」

老婦人搖頭道:「我知道,但我不能說,這是你們仉家的事,只有仉家人才能給你答案。」

說話間,她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個茶盤,又從中端起一個盛滿茶水的杯子遞給我:「喝了它。」

我聞到茶水中有一股十分獨特的酸甜氣息,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是一把鑰匙。」

老婦人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我的身體突然失去控制,雙手十分機械地抱住杯子,又十分機械地將它遞到嘴邊。

直到喝光了杯子裏的茶水,我才感覺到腿腳一陣輕鬆,可胃卻隱約有些發陳。

這時老婦人又對我說:「我叫兌,你以後見到我,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兌婆婆。喝過茶,你就是我的朋友,以後可以自由進出後巷,每次來的時候,可以多帶一個人。」

我感覺腦袋變得有些重,於是揉了揉脖子:「我剛才喝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兌婆婆笑了:「我說過了,那是進入後巷的鑰匙。以後,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了,就可以來找我,我會為你指路,但不會為你解惑。」

這位兌婆婆的話語中總是會摻雜着很多啞謎,有些我能領略到其中的含義,但有一些,我至今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時兌婆婆將木匣子、畫卷,還有匍匐在她身邊的「貓」一股腦塞進了我的懷裏,隨後就朝我擺擺手:「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我也不打算繼續耽擱下去,抱起那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就要轉身離開。

就在我走到旋梯附近的時候,兌婆婆又對我說:「在離開後巷之前,務必給虎子起好名字。」

我站在原地,轉身問一聲:「要硬一點的名字,對么?」

兌婆婆沖我點了一下頭。

我抱着一堆東西來到三樓的時候,李淮山正盤腿坐在地上,在他手裏還拿着一根扒好皮的能量棒。

「走了。」

我朝他招招手,他立即起身,一眨眼就湊到了我跟前,伸手就要搶我懷裏的木匣,嘴上還說着:「飛爪是不是在這裏面,那東西應該是留給我的吧?」

「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我皺着眉頭問李淮山。

他沖我咧嘴一笑:「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

一邊說着,他就打開了木匣,小心翼翼地拿出飛爪,搭在手中仔細地打量著。

我問他:「你會用這玩意兒嗎?」

李淮山:「我學的那套探雲手,本來就是配合飛爪來施展的。這東西的做工還真是精巧哈,看不出一丁點焊接的痕迹。」

他似乎對匣子裏的飛爪十分中意。

我一邊朝着樓下走,一邊將畫卷展開,看着趴在松枝上的貓,腦子飛速運轉着。

到底給它取個什麼樣的名字好呢。

李淮山湊到我跟前,朝畫卷上看了眼,撇撇嘴說:「你想好叫它什麼了嗎?」

我說:「暫時沒想好,不過我打算起個比較獨特的名字,就好是看一眼就能記住的那種,不過也不能太高調了,最好能接接地氣。」

李淮山想了想,說:「那個老婆婆不是說,它的新名字最好硬一點么。這個世界上最硬的東西應該就是金剛石了吧,要不然就叫它金剛吧。」

我搖了搖頭:「太高調了,我不喜歡這種名字。」

李淮山:「那就叫它剛玉,世界上第二硬的東西。」

我直接屏蔽了李淮山的話,仔細看看畫在松枝上的貓,又看看躺在我懷裏的靈貓軀殼,過了片刻,問李淮山:「你看這隻貓趴着的時候,想不想一個榔頭?」

李淮山瞪大眼睛看着我:「榔頭?我靠,你不會打算叫它榔頭吧,這也太那啥了。」

我搖頭:「榔頭叫起來不順口,我還是打算叫它鐵鎚。」

李淮山愣愣地看着我,好半天沒說話。

我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怎麼不說話呢?」

李淮山翻了翻白眼:「仉若非,我現在嚴重質疑你的審美。這麼漂亮的一隻貓,你怎麼能叫人家鐵鎚呢,太土了!」

「我覺得鐵鎚挺好的呀,你不覺得這個名字有種返璞歸真的意境嗎,」我將畫卷和靈貓的空殼同時舉了起來:「鐵鎚,你覺得這個新名字怎麼樣?」

在我說話的時候,畫卷突然震顫了一下,緊接着,松枝上的黑貓就消失了,而在此之後,被我卷在右手裏的那具空殼卻有了體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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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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