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章 逝去的愛情

一百五十六章 逝去的愛情

我說:「他們會怎樣?」

仉立延沒明白我的意思:「啊?」

我補充道:「我是說,那些嚷着要為蘇雲檳報仇的人,會怎樣為難仉家?」

「這可不好說,」仉立延一邊琢磨著,一邊說:「其實他們最多也就是為蘇雲檳鳴不平,估計也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來。」

仉亞男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你別忘了,蘇雲檳可是仉如是請來的,如今出了命案,於公於私,仉如是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要想平息各大宗門對仉家的質疑聲,最好的辦法就是處理仉如是,但以大爺對如是的溺愛程度,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仉立延擺擺手:「行了,別說這些了,反正咱們就算說破了天,也改變不了大爺的想法。」

仉亞男嘆了口氣:「也是。」

我們這邊正說着話,趙宗信就從衚衕里走了出來,他是特意來找我的,但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只是告訴我,這個月我會有一場桃花運。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真是怪了,你這樣的人竟然會有桃花運,而且就在這個月。不過你記住,不管你有多麼激動,都不能霸王硬上鈎,強扭的瓜不甜啊,好桃花也變成爛桃花。」

聽到趙宗信這一番話,我頓時覺得雲里霧裏,但他也不打算解釋太多,說完就朝馬路得方向走了。

仉立延在後面沖着他喊:「蘇雲檳被人殺了。」

趙宗信很不耐煩地回了句:「關我屁事!」

這傢伙比仉家的人還要冷漠!

等到趙宗信走遠,我才問仉立延:「寄魂庄和蘇家有仇么?」

仉立延搖頭:「寄魂庄和蘇家沒仇,但趙宗信和蘇家有仇,除了仉家,他幾乎和行當里的另外五大世家都結了仇。」

仉亞男也說:「趙宗信這個人也是怪得很,他常常去招惹那些本來和他無冤無仇的宗門、世家,非要弄得人家雞犬不寧才高興似的。」

李淮山:「那個蘇雲檳,不會是趙宗信找人殺的吧?」

仉立延:「不會,趙宗信要想殺人,肯定會自己親自動手。」

我們和趙宗信之間足足隔着二三十米的距離,按說他應該聽不到我們說話,可就在這時,我看到他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在開車門的時候,他快速揚起拳頭,又伸出了食指和無名指之間的那根手指。

眼看計程車快速駛離了路邊,在馬路上捲起一陣乾燥的塵土,李淮山才咂了咂嘴:「這個老頭還挺時髦的。」

我揚了揚眉毛:「怎麼看出他時髦的?」

李淮山:「一般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應該都不知道這根手指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回頭看一眼仉立延,就見仉立延擺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正望着計程車駛離的方向出神。

仉亞男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對我說:「咱們回去吧,昨天晚上落枕了,回去找老江幫我捏捏。」

聽到仉亞男的話,李淮山立即來了精神,看他那一臉猥瑣相,儼然就是一副「不用找老江,我幫你捏」的表情。

我怕李淮山真把這種不害臊的話說出來了,立即扯開話題:「江老闆他們呢?」

仉亞男一邊朝馬路那邊走,一邊回應着:「他們先回去了。」

我和李淮山跟着仉亞男一起來到了馬路口,仉立延沒和我們道別,直接朝冰室方向走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剛好到了計程車司機交班的時間,並不是很容易打到車,好在老巷子和鬼串子之間只隔着兩條街,步行半個小時以內就能到。

仉亞男的脖子似乎疼得厲害,可回想起今天在冰室的時候,她卻又一直好好的,看不出任何異常。

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讓我在擂台上分心,才刻意忍着。

路程過半,仉亞男突然轉過頭來問我:「你這個月會有桃花運?」

我撓了撓太陽穴:「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

仉亞男說:「我剛才就一直在想這事來着。那什麼,老江有個妹妹和你年紀相當,前陣子,她還打算把自己妹妹介紹給你來着,難不成這事要成真了?不過不得不說啊,老江的妹妹雖然看起來還不錯,但性子太作了,我估摸着你肯定看不上她。」

「我有女朋友。」

「可我要是沒記錯,你和那個叫趙曉慧的女的,有將近一年沒聯繫了吧。你不聯繫她,她也不聯繫你,我就估摸著吧,你們倆的事應該早就黃了。哎,你現在對她還有感覺么?」

我攤了攤手:「我也說不清楚。」

仉亞男:「那就是沒有了。」

正說着,我的手機就響了,換了手機以後,我還沒將老卡上的電話號碼存進去,但光是看屏幕上顯示出來的尾號,我就知道是趙曉慧打來的。

我並沒有把新號告訴她,她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在片刻的猶豫之後,我還是接起了電話,電話另一端立即傳來了馬路上車流涌動的聲音,但電話對面的人,卻一直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小惠?」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在這之後,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小惠爽朗的笑聲:「沒想到吧,就算你換了新號,我也能找到你。」

她在笑,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歡快。

即便小惠看不到,可我還是在臉上掛起了尷尬的笑容:「你怎麼找到我的?」

「秘密。」

小惠應了這麼一聲后,又沉默了。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沉默著。

過了很久,小惠才再一次開口:「我要走了。」

我問她:「去哪?」

「回家,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那……學業怎麼辦?」

「不想上了。你……可以來送我嗎?」

我用左手的食指撓著右手背:「什麼時候走?」

小惠:「明天早上八點的車。」

我說我會去的,小惠只是回了句:「我等你。」,就掛了電話。

手機的聽筒里不斷傳出斷斷續續的忙音,我卻依然沒有按下掛斷的按鈕,就這麼獃獃地站在馬路旁,心裏亂糟糟的。

直到仉亞男問我:「女朋友?」

我點點頭,她又問我:「你現在什麼打算?」

我搖頭,表示不知道。

明天早上八點之前,我一定會到火車站見小惠,至於以後我會怎樣,小惠又會怎樣,我說不清楚。

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接完小惠的電話以後,我就變得渾渾噩噩的,怎麼回到舊貨店,怎麼度過了那個晚上,又是怎麼在第二天一早到達車站,我完全不記得了。

其實對於我來說,和小惠的這段關係就好能無疾而終,我不想在一年不聯繫的情況下還和她有任何焦急,這就像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逃避,我知道,一旦見到她,有些東西,我就不得不去面對。

為了能進入候車室,我在售票口買了一張八點二十的票,這趟車的終點站就是小惠的老家。

那天早上,車站裏的人不多,小惠穿着一件淡紅色的毛絨裙子,就像一個纖細的水蜜桃矗立在略顯空曠的候車室中,在那一刻,小惠給我的感覺只有兩個字:乾淨。

看到她,我似乎在一瞬間掙脫了仉家那邊污濁不堪的泥沼,觸摸到了湛藍的天空。

但我心裏也很清楚,這片天空很快就會離我而去。

我記得,我好像和小惠說了很多話,但又急不得我們究竟說了什麼。

車站裏的電子鐘走得很快,還差十分鐘就到八點的時候,小惠給了我一個很深、很長的擁抱,然後我提着她的行李,將她送到進站口。

她站在那裏,對我說:「仉若非,我要你記住我。」

我沖着她笑,但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小惠不需要我的回應,她也知道,我不是一個健忘的人,也知道我本來就是一個無比畏懼忘卻的人。

她最終還是走了,我站在進站口,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了通往站台的樓梯口。

我不會坐上八點二十的那趟火車,至於那張車票,也早就被我扔進了候車室的垃圾桶,我只會站在窗前,望着樓下的站台,默默等待着。

八點,一輛列車從站台上疾馳而過,我盯着從樓下掠過的每一個車窗,即便根本看不清窗戶里的人,但還是默默地看着。

我相信,小惠一定也在朝我這邊觀望,也許有那麼一剎那,我和小惠曾有過一次短暫的對視。

這輛列車帶走了小惠,也帶走了我的初戀。

一場持續了兩年半,生命卻只有短短一年的初戀。

時至今日,我依然記得小惠曾在候車室里給過我一個深沉的擁抱,但我幾乎忘了被她擁抱時的感覺,而在時間的流動中,這份記憶也早已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人終究會忘記一些事,也會永遠記住另一些事,但只是記得,卻很難再去奢望什麼。

一場感情的結束常常會帶來巨大的疼痛,但在來車站之前,我和小惠的關係本就處於若有若無的狀態,所以我本以為,結束這樣一段早就淡化的感情應該不會讓我感到不適。

可惜痛楚依然,它確實沒有那麼強烈,卻又總是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分別後的每一個深夜折磨着我的神經。

我曾聽人說過,要想結束這樣的痛楚,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開啟另一段感情。不過在那段時間裏,我也不知道這樣的說法到底對不對,畢竟沒有實踐過的理論,僅僅是理論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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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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