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章 吳林來信

二百二十五章 吳林來信

仉亞男和李淮山走後,二十平米的病房裏只剩下了我一個人,空氣中飄蕩著消毒水的味道,在房門內外都靜得出奇,只能聽到醫療儀器偶爾發出的聲音。我知道養老院裏肯定還有其他人,但他們刻意隱藏了自己的聲音和氣息,仿若飄蕩在樓廊里的幽靈一樣。

我靠在病床上,反覆回想着在墓穴中發生的每一幕。

不管仉亞男怎麼說,我都不相信吳林死了,我記得很清楚,在我陷入昏迷之前,就是吳林將拉出了河道,在我半昏半醒的時候,最初也曾聽到過他的聲音。

先是回想吳林的事,後來我又想到了凶神被吸入鬼門的情景,那扇出現在我面前的銅門,確實和我過去見到的鬼門大不一樣,而凶神被吸入門縫之後,也的的確確進入了我的體內。

仉亞男說,空雲道長封住了我體內的某個東西,但我覺得他封住的應該不是凶神,而是那個能讓幽冥通寶自行催動的東西。

我不知道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越是回想,腦子裏就越是混亂,後來我乾脆將腦袋斜靠在枕頭上,想小睡一會,可只要一閉上眼,腦子裏立刻浮現出吳林那張神經兮兮的臉,根本睡不着。

在這以後的三天裏,我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狀態。只要一睜眼,腦子裏全部都是墓穴里的種種情形,只要一閉眼,吳林的臉盤就在黑暗中浮現出來,對於我來說,這種心亂如麻的感覺簡直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仉亞男每天早、中、晚都會到養老院來給我送飯,頭兩天三餐都是疙瘩湯,第三天,我的情況好了很多,她早上送來了疙瘩湯,中午和晚上則給我帶來了莫老闆家煮的羊肉。

我發現自己真的是食肉動物,雖說仉亞男也會在疙瘩湯里放肉,可那些混在湯水裏的小肉丁吃起來實在不爽,當她將滿滿半缸羊肉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沒等拿起筷子就流口水了。

姚先生說我要完全恢復,只需要兩三天的調養,不知道他這麼說是為了安撫仉恆和二爺,還是錯估了我的傷勢,直到第三天晚上,我也只是能離開病房,到戶外閑逛一小會了,可渾身上下還是有些發虛,顯然離痊癒還有很大的距離。

第四天夜裏,我吃了一些熟牛肉,李淮山第一次在我吃飯的時候進了病房,但他沒和我說話,只是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抽煙。

隨着身體狀態越來越好,在這天晚上,我的心境平穩了許多,仉亞男和李淮山走後,百無聊賴的我拿出了手機,打算靠着俄羅斯方塊和貪吃蛇將睡前剩下的一點時間打發掉。

可我剛準備打開俄羅斯方塊的界面,手機就震動了一下——短訊箱裏多了一條信息。

這條信息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我點開一看,內容就短短几個字:「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起初我以為是姚先生髮來的信息,但為了確認,我還是回復了一條:「您是哪位?」

不到一分鐘,對面也給了回應:「我,吳林。」

一看到吳林的名字,我險些從病床上蹦起來,趕緊給他回復:「你還活着?有人在墓穴里發現了你的屍體。」

點了發送鍵以後,我就一直盯着手機屏幕,焦急等待着吳林的回應。

可這傢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過了足足十分鐘才回了一條:「那具屍體不是我的,有個人想讓別人認為我已經死了。好了,廢話不多說,手機不是我的,我等會還得還給人家,你周圍還有其他人嗎。」

我立即回復:「我在病房,附近沒有其他人。」

吳林:「葬教和不周山之所以會知道老壩根下面有個墓,是因為一個叫仉豐羽,我聽說這傢伙是你爹。」

我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手指放在按鍵上,卻半天打不出一個字來。

很快吳林又發來了新的信息:「不周山的人曾找過他,不過沒找到他本人,只發現了他留在家裏的一些手繪稿,不周山的人據說耗費了很長時間才破譯你父親的手繪稿,老壩根下存在墓穴的事,也是他們在破譯稿件的時候得知的。」

過了一小會,又來了一條短訊:「我說這些的意思是,你父親應該也知道四重空間的事,但他並不是倖存者,這一點我百分百可以確」

這一條他發得很着急,最後那個「定」字沒有打出來。

我立即回信:「我需要和你見個面,你在哪?」

吳林過了好半天才回復:「你如果想知道更多關於四重空間的事,不如問一問你爸,他不是倖存者,不受四重空間理論的制約。」

我回復道:「我爸失蹤十年了。」

又是過了好大一陣子,吳林才回復:「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蹤,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的。別再往這個手機上發信息了,機子不是我的。」

我立即回復:「怎麼聯絡你?」

這一次,吳林沒再給我任何回復,最後一條短訊的回復時間停留在了晚上八點十分。

和幾天前在墓穴里見到他的時候一樣,他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一點痕迹都不留,可我還沒問清楚,李淮山發現的那具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李淮山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還活着,我便刪了手機上的短訊記錄,不留任何蛛絲馬跡。

他的突然來信讓我那顆剛剛平復一些的心臟又變得躁動起來,十點半的時候,病房的燈自動熄滅了,我躺在病床上,眼睛卻無論如何也閉不上,就這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在這個小小病房裏,我獨自一人沉浸在毫無頭緒的沉思中,四天過去,我覺得自己快崩潰了,我急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幫我排解一下心中的憋悶。

仉亞男確實每天都過來陪我聊天,可她根本不相信吳林還活着,一和她說起吳林的事,她就會有一種特別無奈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都覺得自己瘋了。

我不知道李淮山是否相信吳林就那麼死了,可如果他肯和我說話,我總歸還是能說上幾句,即便他認為吳林已死,也不會用仉亞男那樣的眼神看待我。可問題在於,李淮山心裏有疙瘩,見到我以後根本張不開嘴。

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空雲道長,仉亞男說過,如今他就在海水浴場那邊等着我。

這是我從昏睡中醒來的第五天,但身上的傷依舊沒有痊癒,有時步子邁大了,關節還是會隱隱作痛,在這種情況下,仉亞男是絕對不允許我私自離開養老院的。

我看了看錶,掛鐘的時針剛剛走到第七大格,再過半個小時,仉亞男就該來了。

為了防止她在這裏待得時間太長,我也沒下床洗漱,就這麼懶洋洋地躺在床上,默默看着掛鐘,數着秒針。

七點半,仉亞男準時來了,我立即做出一副困怏怏的模樣,說昨天晚上玩了一晚上貪吃蛇,沒睡好,現在一點也不想起來。

不出意料,仉亞男聽到我的話,立即開啟了訓斥模式,對着我各種數落。不過我早就習慣了,她在我旁邊絮絮叨叨個沒完,我就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最終我還是被拉起來吃了頓早飯,好在仉亞男見我實在太困,也不好意再打擾我這樣一個病號,我這邊放把飯吃完,她就收拾收拾東西,帶着李淮山走了。

仉亞男先一步出門,李淮山則慢悠悠地跟在他後面。

我覺得李淮山可能發現我有異常,他臨出門的時候,還轉過頭來,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當時我正眯眼盯着門口,李淮山的種種舉動都被我看在眼裏。

不過李淮山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在仉亞男的腳步聲抵達走廊以後,他也快步離開,並輕輕帶上了房門。

他們兩個走後,我的視線又轉移到了掛鐘上,開始默默地數時間。

十五分鐘以後,我感覺他們應該離開養老院了,立刻從病床上爬起來,到衣櫃那邊揀出一套乾淨的唐裝,又用了五六分鐘將自己捯飭規整,隨後就快速衝出病房。

我一早就知道養老院裏還有其他人,畢竟仉家也不可能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裏,總歸還是要請人暗中照料一下。

現在我只希望那些躲在暗處的人不要多管閑事。

好在我這次的離院之旅途還算順利,一直到出了院門,也沒人上來阻攔我。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沿着北海路走了三公里才打上一輛計程車,直奔海水浴場。

得虧前幾天仉亞男來看我的時候,在我床頭櫃里塞了一點錢,那錢原本是二爺特地為我準備的療養費,仉亞男為了讓我高興,特地將它們帶來的,還說什麼,床頭放點錢睡得踏實。養老院離海水浴場三十多公里,要是沒有這些錢,我今天只能拖着病體徒步走過去。

只不過空雲道長好像只說了他在海水浴場等我,但沒說具體在海水浴場的什麼位置,渤海這邊的浴場其實不算小,即便現在是淡季,要想找到他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還有一個更麻煩的問題,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空雲道長,如果他是一身路人打扮,那我豈不是要抓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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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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