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章 老相冊

二百五十二章 老相冊

對於我給出的答案,李淮山顯然不太滿意,他用一種很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好在嘴上沒說廢話。

我也懶得和他掰扯這些有啊沒啊的東西,在丹田中凝練出了念力,施展定神術,仔細觀察著屋子裏的炁場流動。

老太太的屍體似乎沒有問題,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任何邪氣,整個屋子裏雖然陰氣稍微有些重,但其濃度還算是維持在了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李淮山似乎有些忐忑,一直在我身後踱著步子。

我散了念力,問李淮山:「你以前見過死人嗎?」

沒想到李淮山還真點頭:「我以前見過車禍現場,當時還和另外兩個哥們一起到車裏頭救人呢,不過把人救出來的時候……哎呀,那場面真是沒法說,那人上半個身子都快爛了。」

聽着他的話我就能聯想到當時的情景,頓時大皺眉頭。

不過看李淮山的樣子,他說起車禍現場的時候好像一點也不怕,反倒是面對着王老太的屍體時會變得心神不寧。

可能很多人都有李淮山這樣的毛病,不怕真正血腥的場面,卻怕那些從生死中脫離出來的東西,比如鬼物,比如邪屍。

我拍了拍李淮山的肩膀:「你在這看着老太太的屍體,我去別的屋轉一轉。」

李淮山立馬抓住我的胳膊:「你讓我一個人待在這啊,要是這老太太突然詐屍,就我這點道行可降不住她。」

「這就是個普通的屍體,不會詐屍的。」我用力將李淮山的手擺開,又朝着靈床旁邊的火盆指了指:「你要是沒什麼事,就給老太太燒幾張黃紙吧,燒紙的時候一定要燒透啊,別燒一半留一半的,小心把周圍的孤魂野鬼招來。」

「不是,我說你……」

李淮山的話只說了一小半,之後卻像是說不下去了,很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擺出一副認命的表情。

我沒再管他,徑直朝裏屋走,臨進門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轉過頭,想看看李淮山現在的表情,視線卻鬼使神差地落在了靈床的床頭。

就見床頭的白布被掀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一小簇灰白色的頭髮,那一根根頭髮又枯又硬,就如同釘在床板上的雜草。

看到這簇頭髮,我心中頓時一緊。

人死後,頭髮失去養分,應該會變得越來越軟才對,可眼前這簇頭髮卻像是打了膠水,硬得不不像話。

那不成王老太已經屍變了?

想到這,我不敢再有任何猶豫,立即在丹田中凝練出念力,快走兩步來到靈床前,一把將罩屍用的白布扯開。

王老太確實沒有屍變,即便我掀開了白布依然感覺不到屍氣,她的頭髮上好像抹了一種非常特殊的髮膠,導致頭髮又干又硬,在額頭和髮根相交的地方能明顯看到薄薄的膠層。

李淮山有些煩躁地抓了一下耳垂,很不爽地問我:「你幹什麼呢這是,大白天的別嚇唬人行嗎?」

我盯着老太太的臉,嘴上問一句:「我怎麼了?」

李淮山:「不聲不響就把白布給掀開了,我剛才還以為詐屍了呢!」

我懶得理他,向前湊了湊身子,扒開了王老太的眼皮,李淮山就在一旁咋咋呼呼地說:「你扒她眼皮幹什麼啊,明聽說扒開死人眼皮會中邪的么!」

先不去理會李淮山,在這裏我有必要說一說王老太的長相。

她的相貌相對於尋常人來說十分奇特,首先是上嘴唇很厚,然後是下巴、鼻子都很短,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強行砍掉了一截似的,老太太的左耳是完整的,右耳的耳墜卻少了一般。

對,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斷了耳朵的豬玀,而那一條條刻在她臉上的深邃皺紋,又給這怪異的面容平添了幾分猙獰。

我仔細看了看老太太的瞳孔,沒有發白的跡象。

通常屍體在發生變異之前,最先出現變化的就是瞳孔,如果瞳孔迅速發灰並呈現出大量芝麻粒大小的白點,這樣屍體通常會在十八個時辰之內變為紫僵或者白毛僵,如果瞳孔呈現出鮮亮的紫色,則會在一到兩年內屍變為極對付的異屍。

間王老太完全沒有屍變的跡象,我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來了。

我鬆了口氣,隨後伸出手,在王老太的眼皮上颳了一下,想讓她的眼睛重新閉上,就在王老太的眼皮重新閉合的那一剎那,我隱約感覺她的眼珠快速晃了一下。

我心裏一驚,趕緊抬起手來,仔細盯着王老太的眼睛。

過了好一陣子,她的眼珠也沒再動一下,我又仔細感應了一下她身上的氣息。

這人確實死透了,身上一點生氣都沒有,剛才應該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折騰了大半天,基本可以確定王老太的屍體沒有問題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心裏就總是有些不舒服。但我也不清楚,這種不舒服是否來自於我的直覺。

這時李淮山又沖着我嚷:「你別動人家屍體了,趕緊把布蓋上吧。」

我抬了抬眼,朝李淮山透出一道特別無奈的眼神。

李淮山正好和我的視線對上,他愣了一下,問我:「你這是什麼眼神啊?」

我對着他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能成長起來。」

聽到我的話,李淮山的臉色一下就拉下來了,他站在靈床對面,盯着我一語不發。

我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裏屋。

王老太的經濟狀況顯然比老虎要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屋裏的牆壁已經很久沒有換過漆了,不但到能看到大塊大塊的斑駁,稍微平整的地方看起來也臟乎乎的,到處都蹭著像汗漬一樣的土黃色。

陳放屍體的那間屋子應該是她們家的客廳,茶几、簡易沙發、電視櫃,再加上一台二十來寸的小彩電,雖然家什都很舊,但也算是擺設齊全。

可進了裏屋,除了沿牆的位置擺了兩個小柜子,整個屋子裏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這間屋子,應該是用來連接客廳和卧室的一間玄房。

在老仉家的風水典籍里,將這種本身沒有實際用途,只負責連接卧室和廳堂的特殊房間叫做「玄房」或者「玄廊」,其內在含義有點類似玄關。

說起來,玄房在普通的民宅里是非常少見的,畢竟誰也不會在自己家裏弄一間沒有實際用途的屋子。

陳放在玄房裏的兩個木櫃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木板表面呈現出大量刮蹭的痕迹,柜子側面的紅油漆也早已脫落大半。

我拉開柜子看了看,左側的柜子裏什麼都沒有,右側的柜子裏只放了一隻發了霉的麻袋。

在平日裏,老太太顯然很少打開這兩個柜子,櫃門的把手落了厚厚一層灰塵。

我關上櫃門,一邊拍打着粘在手上的灰,一邊穿過玄房,來到了一間卧室。

王老太家的風水很怪異,她家好像是由一個很深的衚衕改建的,所有房子都建在一條直線上,進了房門以後一直往裏走,先是客廳,然後就是玄房、卧室、廚房、廁所,由於廚房和廁所的門都開着,我站在卧室里,就能看到擺在廚房門口的幾根甘蔗,以及廁所南牆上的一扇小窗戶。

屋子的南北縱深距離很長,卻只在客廳的北牆和廁所南牆上分別開了一扇小窗,採光非常差。

好每間屋子的燈都被人打開了,才讓這個潮乎乎的老房子顯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我翻了翻卧室里的幾個小櫥子,除了諸如針線、梳子一類的日用品,我還找到了一本用油紙包起來的老相冊。

相冊里的每一張照片都是用漿糊貼上去,開頭的幾頁是空的,在黑色的背板上只能看到干透的漿糊和一些沒撕乾淨的照片殘骸,連着翻了幾頁以後,幾張畫面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才出現在我的眼前。

每張照片上都只有一個人,但由於畫面太模糊,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只能看出那好像是一個女人,而每張照片的背景都是同一個深邃的老巷子……那好像是一個老巷子,我隱約能看見鋪地的大石轉和路旁的磚頭牆,但看得不是很清晰。

一直到相冊的最後幾頁,照片才變得清晰起來,而且所有的照片都變成了彩色。

這些照片上依舊只有同一個人,那是一個長相很彆扭的女人,她穿着不同的衣服站在同一扇門前。

女人自然就是生前的王老太,在每張照片上,她都擺着一張沒有表情的臉,盯着鏡頭的眼睛裏也沒有任何光澤,乍一看就跟具屍體差不多。

而立在他身後的木門則被漆成了暗紅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立起來的棺材板。

在最後幾張照片左下角,還印出了拍攝的日期。

如果只看照片上的陽曆日期,每張照片拍攝的年、月、日都是不一樣的。可當我試着將所有日期中的月份和日號按照陰曆重新換算的時候,卻發現幾乎所有照片全部拍於每年陰曆的同一天,七月十五,鬼節。

在這些照片中,只有最後一張照片拍攝於2007年陽曆8月25,那天是陰曆7月13,離鬼節尚有兩天時間。而且這張照片上,只有一把椅子、一扇木門,卻唯獨沒有王老太的身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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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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