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三章 我的條件

二百八十三章 我的條件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打算繼續繞彎子,直接對陳老漢說:「我不要符紙。」

陳老漢皺起了眉:「怎麼,嫌我們善堂的符紙不夠好?」

我笑了:「善堂的符紙肯定是好東西,但我不想要。」

陳老漢依舊皺着眉頭,但沒說話,就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接着對他說:「我要你的傳承。」

陳老漢臉上立刻顯現出了驚愕:「要我的傳承?你想學造紙?不行,按照善堂的祖制,我已不能收徒了。」

雖說陳老漢的語氣還是那樣沒有感情,可我覺得,對於我的提議他應該是有點動心的。

如果在陳老漢洗手之後,善堂還有其他的後人,現在我提出這樣的條件,陳老漢絕對會操起手邊的板凳,一通亂砸將我轟出去。

畢竟對於任何一個宗門來說,傳承,都是他們要用一生守護的不傳之秘。

可如今善堂的傳承眼看就要斷,我現在做的事,就是給善堂的傳承延續香火。

宗門或許會消失,但你們的傳承將在我這裏延續下去。

我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陳老漢。

說完剛才那句話以後,陳老漢也陷入了沉默,眉頭緊鎖地看着我。

過了很久,他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收你這個徒弟。」

我笑了笑,說:「我是仉侗的弟子,沒有他的允許,我也不能隨便拜師啊。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把你的傳承給我就行了,不用教,我自學就行。」

陳老漢沉吟了小片刻,也無奈地笑了笑:「真是個便宜買賣。你只是幫我處理一個不疼不癢的案子,就想拿走善堂的傳承。」

我依舊只是笑笑,不說話。

又是小片刻的沉默,陳老漢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沖着我用力點頭:「好,我相信仉家能保善堂的傳承不滅,這筆買賣,我做了!」

接下來他又轉變了話鋒:「但造符紙的手藝,我是不能給你的。」

其實我本來也沒覬覦善堂的造紙手藝,不是我不想做符紙生意,而是不能做,畢竟仉家後巷有那麼多賣符紙的店面,如果我拿着善堂的手藝和他們競爭,那他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如果這些人的生意做不下去,後巷那邊每年能收到的紅利至少下降一半。

我曾經觀察過,大部分去後巷的僱主就是奔著符紙店去的,雖說在後巷那些店面里找不到像善堂這麼好的貨,可畢竟做同種買賣的人多,買東西的人去了,也可以多看一看,逛一逛,貨比三家。

而後巷之所以每年的紅利都很多,門道就在這「看一看,逛一逛」之中,僱主們好不容易來一次後巷,當然不可能只逛符紙店,其他的店面也都會進去看一看,這就像逛超市一樣,本來是打定主意買幾樣東西就趕緊回家,可當琳琅滿目的商品擺在眼前的時候,就總是什麼都想買一點,最後掏空了自己的荷包,卻讓店家賺得個滿盆滿缽。

在老巷子裏,每一家店,都有自己固定的老主顧,只要這些店在,就不愁沒人去巷子裏做買賣,也正是因為客流量大,新開張的店面只要東西好,也很容易活下來。

你可能會問,老巷子裏明明不常看見人啊,怎麼我現在又說客流量大了呢?

其實不是巷子裏沒人,而是平時在路上走,看不到這些人而已,因為所有進入老巷子的客人,都是不走陽路的。

至於什麼是陽路,那些進入老巷子的僱主又去了哪裏,這些東西和眼下的事無關,暫且不說,到後面自然會提到。

事實上,在零七年那會兒,我雖然已經在老巷子待了不短的時間了,可大部分時候都對巷子裏的事不管問不問,所以對很多事了解也算不上深。

總之不管怎麼說,將善堂的造紙手藝拿到手,對於我來說並不一定是件好事。

所以在陳老漢說不能將造紙手藝傳給我的時候,我心裏反而輕鬆了一些,對他說:「不傳就不傳吧,說實話,就算你把這門手藝傳給我,我也不一定學得會。」

陳老漢點點頭:「確實啊,要學好這門手藝,肯定需要老師傅傳授經驗,光靠自學是學不出門道來的。不過……除了造紙的手藝,善堂留下來的傳承就剩下一套騰雲步了。」

我說:「騰雲步,就是您剛才用的那套輕身功夫嗎?」

陳老漢笑得有點尷尬:「獻醜了。」

我要的就是他那套輕身功夫。

我給了一個微笑:「說說村裏的事吧。」

既然他給出了我希望得到的價碼,接下來就辦正事吧。

陳老陳沉了口氣,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開口:「陳大棒子你已經見過了吧?」

見我點了點頭,陳老漢繼續說:「最近這兩年,陳大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一個外地女人進村,每次回來以後,他就會將人運到王寡婦家裏,但鄉親們只見人進去,卻不見人出來。」

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只進不出?陳大棒總共帶了多少人回來?」

陳老漢:「據村裏的鄉親說,他至少運回來了十幾個人。」

之前在村裏逛游的時候,我曾仔細看過村路旁的土房,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個很大的院子,但房子並不大,住四五個人就是極限了,十幾個人,肯定是住不開的。

我就問陳老漢:「這些人都去哪了?」

陳老漢搖頭:「我不知道她們去了哪,但我聽說,每次陳大棒將人運回來以後,三天之內,就會有一輛外地牌照的轎車出現在堡子附近。」

我環抱起了雙手,反覆思考着陳老漢的話,企圖弄明白陳大棒子究竟在幹什麼,那輛出現在堡子附近的車和他有什麼關係。

線索太少,任我怎麼想都無法得出結論。

在我思考的期間,陳老漢也一直沉默地皺眉,好像又在整理措辭。

過了好大一陣子,他才接着剛才的話頭說:「陳大棒運回來的那些人,應該都被這兩外地車接走了。」

我說:「陳大棒不是把人運到村裏了嗎?外地車出現在堡子那邊,怎麼接人?」

「我不知道,這是村裏人的說法。」陳老漢說:「村裏人都說,陳大棒和王寡婦合起伙來拐賣外地婦女,我很少回來,沒辦法判斷是真是假。」

難道我和李淮山千里迢迢從昆明跑到寧夏來,就是為了處理一樁拐賣人口的案子,這種事應該找警察吧。

可接下來陳老漢的話就讓我意識到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今年中元節,王寡婦給他死去的男人燒黃紙的時候受了一點風寒,起初她以為是普通的感冒,也沒抓藥,就煮了一點薑湯驅寒,可沒想到病一直不好,日子久了,竟然還有加重的跡象,陳大棒看不過去,就帶着她去了縣城醫院,可讓陳大棒想不到的是,一進醫院的大門,王寡婦突然大喊一聲『別殺孩子!』,然後就朝醫院的門柱撞了過去。陳大棒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帶着王寡婦回了村。」

我插嘴問:「人瘋了,不是應該松精神院么,怎麼給帶回來了?」

陳老漢:「陳大棒的反應確實很怪,他帶着王寡婦回來以後,也不進村,竟然將王寡婦關在了堡子裏,自己也住在了那邊。」

我說:「可我聽黃老闆說,堡子那邊不是常常鬧鬼么?」

陳老漢:「正理來說,堡子那邊只是陰氣重,可我家的大黃還活着,那地方是不太可能出狀況的。說起來,在民國年間的時候,東坡上的堡子確實是個不安生的地方,正好我爺爺看上了當地的水質,打算把善堂搬過來,就幫着村裏人平了堡子裏的禍患。」

我問:「當年堡子裏出了什麼事?」

陳老漢撇了撇嘴:「我那時候還小,記不清了,只模糊記得好像是堡子裏盤了好幾隻厲害的鬼物。對了,我爺爺說,堡子裏本身就有東西鎮著,鬼物只能在裏面鬧一鬧,出不來,可善堂要想用地底下的水,就必須把鎮物連根拔掉,為了這,我爺爺才不得已從雲南買了一匹靈牛,用牛的陽壽祭天,平了堡子裏的鬼物。」

注意,陳老漢說得是「平了」禍患,「平了」鬼物,這種說法是很罕見的,在我們這個行當里,對付鬼物,要麼鎮,要麼度,我不理解所謂的平是個什麼意思。

想到這,我問陳老漢:「您家的家祖是將堡子裏的鬼物鎮殺了嗎?」

陳老漢搖頭:「不是,我爺爺讓這些鬼物還陽了。」

聽到這話,我心裏頓時一驚。

還陽了?開什麼玩笑,強行讓鬼物還陽,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陳老漢的話還沒說完:「在我爺爺那輩的時候,善堂的道術基本上全都失傳了,我爺爺就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從雲南買來的牛本身就帶着很強的靈性,原本能活二十五年以上,我爺爺用靈牛的五年陽壽祭天,這樣一來,牛平白折了五年壽命,身上卻多了一股子很強的陽氣,這股陽氣會順着血脈,在靈牛的後代中一代一代地傳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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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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