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八章 斷崖古祠

三百七十八章 斷崖古祠

我回頭看了眼村口,大團霧氣就像是稀鬆的棉絨一樣圍攏在那裏,就如同一道慘白色的牆,擋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李淮山將身子壓過來,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故意引著咱們過來……」

我拍了拍李淮山的胳膊,示意他別再說了。

他說的,也是我現在心裏想的,可這樣的想法不能說出來,一旦被附近的蟈蟈或者蚊子聽到,說不定又要引起新一輪的恐慌。

這時候我就聽米婭在問老貓:「這個村子裏,應該還有別的人吧。」

老貓這會兒似乎也有些慌神,轉頭看向了我和李淮山。

我就對老貓說:「說不定有其他人被困在這了,找找看吧。」

說完,我又朝其他人招了招手:「來來來,大家靠得緊湊一點。老貓和二狗在前面開路,咱們都跟緊了。」

所有人都很疲憊了,但還是三三兩兩地結成了新的隊形,九個人,排成了兩列,每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半米,這樣一來,我一眼就能看前方的每個人。

老貓和李淮山走在最前,在我前方的,依然是蟈蟈和蚊子。

不過有一點讓我覺得很詫異,在重新排隊的時候,地雷和胖大海都不敢走得太靠前,紛紛退到了隊伍中間偏後的位置,反倒是米婭和小九月這兩個姑娘,緊緊跟在老貓和李淮山身後。

按照我原本的設想,這兩個丫頭應該會在重新排隊的時候儘力向後湊才對。

李淮山似乎是急於找到火光的源頭,見所有人都站好了隊列,立即就拉上老貓,朝着左側的衚衕走了過去。

村子裏的路大多很寬,就算是宅與宅之間的小路,也有三米多的寬距,地面的老石板上還能看見車轍的痕迹。

在早年的時候,這個位於深山之中的老村子,絕不會是一個封閉之地,地上的車轍,就是來自於重型馬車的反覆碾壓,村子面積不大,周圍又沒有足夠的空間來務農,當地人估計用不上馬車或者牛車這樣的東西,就算用得上,使用頻率也不會太高,不可能在石板上留下這麼深的車轍。

這些車轍的出現,似乎就意味着,在古時候,常常有外地人來到這裏,而且這些來客,大多非富即貴。

李淮山在前面走得很快,他接連進了兩三個院子,每次都是大眼掃一下,接着就出來。

而每當從院子裏出來的時候,李淮山都會朝我這邊瞥一眼,見我搖搖頭,他才朝別的院門方向走。

放眼整個村子,我依然感應不到任何異常的炁場,這地方除了潮氣稍重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問題,但我卻總覺得心裏沒由來地發緊,彷彿很快就要出什麼事。

起初大家還能跟上李淮山的腳步,可漸漸地,米婭和小九月就慢下來了,走在我前方的蟈蟈和蚊子時不時回頭看看我,兩個人都是一臉疲態。

在李淮山沒頭蒼蠅似地瞎逛時,我大略看了看村子裏的風水格局,這地方的炁場流通情況還算良好,大炁東進西出,陰陽兩炁的比例也沒有任何問題。

一直到李淮山帶着隊伍來到了村子正中央的一座老院子時,我沖他喊了一聲:「別逛了,進院休息吧。」

聽我這麼一說,蟈蟈和蚊子同時舒了口氣。

對於我和李淮山來說,在摸清楚整個村子的詳細情況之前就停下腳步,當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我看蟈蟈他們似乎要到極限了,就怕再不停下,有些人可能會撐不住。

李淮山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帶着大家進了院子。

由於常年無人打理,院子裏長了不少雜草,老貓帶着幾個人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所有人都將帳篷搭在那裏,每個帳篷間的距離不超過一米。

李淮山跟着老貓搭帳篷,我就湊在院門口,朝着對面的幾棟房子觀望。

等手裏的活處理完了,李淮山就湊到我跟前來,小聲問我:「你現在什麼打算?」

我沉了沉氣,說:「先讓他們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如果有事你就喊我。」

李淮山:「你又要單獨行動啊。」

我沖他笑了笑:「我就是四處看看,沒什麼問題的話,一會就回來。你留下,看好老貓他們。」

李淮山點點頭:「行啊,那你小心點。」

我朝着老貓他們那邊看了一眼,見大多數人已經搭好了帳篷,拿出飯缸來準備吃飯了,於是默默地轉身離開了院門。

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在回想在霧氣中看到的那朵火光,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朵光亮應該是從油燈里照出來的,但憑肉眼看,光源似乎一直固定在某個特定的區域,一直沒有移動過,但炁海流沙的視野卻告訴說,火光中的陽氣曾出現過幾次不規律的移動。

彷彿有一個人手裏拿着油燈,在村路上漫無目的地踱著步子。

只不過我也不確定燈火最終是在什麼地方消失的。

出了院子以後,我就在村裏四處瞎逛,每間房子都進去看一下,可除了大片蛛網和生滿青苔的磚牆以外,什麼都沒找到。

村子的路面是稍稍有些坡度,當我走到村子最深處的時候,回頭張望,能看到來時路過的每一棟房子,而在靠近斷崖的地方,還有一個祠堂樣式的建築。

由於祠堂建在存在外圍,剛進村的時候,視線完全被一座座院牆擋住,根本看不見他。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李淮山在提到村外的斷崖時,說得應該是「村南有個斷崖」,換句話說,進村以後,他又能分辨方向了?

眼下我還是打算先去祠堂里看看,別的事,等回到營地再向李淮山問個明白。

沿着一條斜穿村子的小路一直走,很快就到了斷崖附近。

斷崖這邊沒有霧氣,陽光十分充沛,地上的枯草和斷枝都被照亮了,唯獨那座孤孤的祠堂,在陽光下顯得十分陰鬱。

青綠色的磚牆和黑色的房頂就算被陽光照耀,也透著一種很沉的灰暗,我不由地皺了皺眉頭,稍稍放慢腳步,仔細觀察著祠堂周圍的景象。

似乎沒有太大異常,祠堂之所以陰鬱,大概也只是因為磚色偏暗而已。

到了祠堂門口,能看到破碎的門檻外立着兩個四四方方的石墩子,我估計墩面上原本該有一堆石獅子或者其他的鎮獸,可能是當地人遷走的時候,特意將守門的石像毀掉了。

跨過祠堂大門,就能聞到一股很重的霉爛味。

我用領口遮了遮鼻子,繼續向前走,一直到進了屋子,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

剛才我就覺得這座祠堂不太正常,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知道現在我才明白,那股讓人心裏憋悶得感覺,就來自於正堂口的四面圍牆。

牆壁全是實心的,沒有窗戶,光線根本透不進來,加上整個祠堂的形狀是一個落地的長方體,左右窄,前後長,看起來就像是一口碩大的棺材。

屋子裏的霉味比外面還要濃,我一邊將呼吸放緩,一邊從背包里拿出手電筒,朝着前方打了打光。

慘白的光線先是落在了前方的屋角處,那裏非常乾淨,臉蛛網都沒有。

當我移動着手電筒,光線從正對面的牆壁上閃過的時候,有那麼一個瞬間,牆壁中間的位置反射出了很涼的光線。

我愣了一下,立即將光束打向反光出現的位置。

這時才發現,在正對屋門的那面牆下,擺着一張很小的八仙桌,桌子上還立着一個相框,裏面的照片應該是黑白色的,被光束遠遠照着,我只能看到玻璃面的反光,以及一灘灰白相間的顏色。

院子裏突然出現了風聲,風力帶得老舊的院門接連晃動了幾下,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音。

我回頭瞥了一眼,就見兩扇院門正伴隨着雜訊快速關上。

也就在我側過身子朝院子方向觀望的一瞬間,一股陰氣突然從我背後躥起,可當我仔細感應它的時候,它又消失得全無蹤影了。

由於剛才出現的那道陰氣不算很強,我也沒特別在意,端了端手電筒,朝着正對門口的八仙桌走了過去。

直到離得夠近了,我總算看清了嵌在相框裏的照片。

和之前預想的一樣,這是一張黑白色的冥照,照片上的人似乎是個晚清的達官貴人,他看上去大概五十多歲的年紀,頭上戴着一頂官帽,嘴角挑起,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死者為大,我先是朝着照片作了個揖,隨後便走上前,將相框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照片上的人可能是來自清代,但相框本身,以及鑲在上面的玻璃,卻都是近幾年的產物。顯然不久前還有人擦拭過這東西,相框邊緣和玻璃上都非常乾淨,可在八仙桌的桌面上,卻附着一層薄薄的灰塵。

在我觀察相框的時候,照片上的人似乎一直盯着我看,這讓我不由地有些好奇,試着偏轉了照片的角度,發現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都能看到那雙瞳孔,這會給人一種很離奇的錯覺,只覺得照片上的人似乎是活的,他正不停地轉動眼球,死盯着誤入祠堂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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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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