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八章 地脈

三百九十八章 地脈

李淮山裹住了臉,什麼都看不到,水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個勁地亂跳,看那樣大概是因為身上粘了什麼麻煩的東西,想拚命甩掉。

被他這麼一甩,花粉頓時鵬得到處都是,我喘氣的時候不小心將吸了幾口,就感覺肺里和胃裏一陣針扎似的疼痛。

好在這些花粉沒等長好根芽就被毒死了,加上鋼骨體質比較扛造,總算沒出什麼大問題。

李淮山心急,想把臉上的衣服扯下來,我立即背對着壓過來的花粉沖他喊:「別亂扯!」

李淮山隔着衣服嚷了一聲:「我特娘的快喘不過氣來了!」

「那就憋著……咳——」

喊話的當口,又有不少花粉湧進了我的嗓子眼裏,弄的我猛一陣咳嗽。

從身後飄過來的花粉好像越來越多了,我也不知道這一身鋼骨能不能扛得住,只能拉着李淮山後撤。

撤了五六步,我又想起蚊子還在前頭躺着呢,於是用手遮着眼睛,施展騰雲步衝過去,拖着他的領子,將他也拉了回來。

說實話,蚊子是死是活和我沒什麼關係,他就是死在這,也是自找的,我不擔一丁點責任。

可我就是不想看着他死在我跟前,不是因為我心軟,只因為不想承認自己已變得想二爺那麼漠視人命。

空中無風,花粉覆蓋的區域不大,我拉着李淮山和蚊子後撤了二三十米,飄揚在前方的大片花粉就夠不着我們了。

手電筒光打在李淮山和蚊子身上的時候,兩個人身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細碎閃光,背包里的飲用水不多,我只能用一雙手在快速拍打他們,試圖將粘在他們身上的花粉全拍下來。

可這樣做根本無濟於事,蚊子已經陷入幻覺了,兩眼緊閉,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恨不能把自己給掐死。

李淮山也好不到哪去,他雖然裹着臉和手,卻不敢亂動,生怕稍微一個不留神,花粉就順着衣服的縫隙鑽到他的皮肉上去。

空氣中的香氣變得越來越刺鼻,我感覺到大片花粉的背後正有什麼東西在向我們靠近,心中大急。

「跟我走,塔林後面有條河!」

就在我琢磨著,要不要扔下蚊子,帶着李淮山跑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轉頭一看,就見先前和我交過手的侏儒舉著一支火把,就站在塔林外圍。

也不知道這傢伙剛才藏在了哪,我竟然沒能在炁海流沙的視野中看到他。

見我回頭看他,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沖我喊:「想活命就得合作!」

我也沒給他好臉,嚷一聲:「站在那等死嗎,趕緊過來救人!」

侏儒顯然信不過我,猶豫了小片刻,才咬了咬牙,沖着蚊子奔了過來。

別看這傢伙個子小,力氣卻相當大,他一把將蚊子舉起來,扛在肩上就朝塔林東邊跑,沒了鋼絲的包裹,曾經看起來十分健碩的蚊子也露出了皮包骨的身材,可他個子高,骨架大,怎麼着也得有一百三四十斤的重量,侏儒扛着他跑的時候,就像肩上沒東西似的,一雙短腿呼呼啦啦地交替著,眨眼間就躥出了十幾米的距離。

我也扛起了李淮山,施展開騰雲步,快速衝到了侏儒身旁。

侏儒大概沒想到我能跑這麼快,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色,我懶得理他,只顧悶着頭朝東邊沖。

和侏儒拉開了一小段距離以後,我才想起來問河道的情況:「河水乾淨嗎?水流急不急?」

侏儒像是賭氣一樣,很不爽地沖我嚷:「地下河還有不幹凈的?水急不急都得過去,那是唯一的活路!」

這不是屁話么?

現在我已經能在炁海流沙中看到花粉中顯露出了一個影子,當下不敢耽擱,匆忙加快了腳步。

跑在後面的侏儒也是腳下猛加力,他跑得太急,不一會就喘氣了粗氣。

萬幸河道離我們不算特別遠,沒過一分鐘,我就聽到輕微的流水聲,那聲音勃勃不息,但並不急躁,看來水勢不猛。

到了河道旁,我立即捧起一捧水,用舌頭蘸了蘸,確認沒毒,才將李淮山扔了進去。

撲通一聲悶響,水花四濺,李淮山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落水的時候也沒來得及掙扎,整個身子瞬間沒入了水面。

這傢伙反應速度還行,剛沉下去,就立即扯開了頭上了衝鋒衣,手腳並用地浮了上來。

「卧槽,你想弄死我啊!」李淮山的腦袋剛露出水面,就沖着我飆髒話,我沒功夫和他啰嗦,趕緊施展騰雲步,朝着侏儒和蚊子那邊折返。

那侏儒起初跑得很快,可畢竟肩上扛着一個大活人,半路上就有點撐不住了,我跑到他跟前的時候,他一邊大喘氣,一邊有氣無力地走着。

當時我接着炁海流沙的視野朝遠處望了一眼,就見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身影正朝這邊走,說實話我也不確定那東西到底是不是個人,從炁海流沙勾勒出的輪廓來看,它身上好像長了大量的肉片和肉柳,乍一看,就像是舍子花下長了兩條腿一樣,可仔細一看,又能在肉片和肉柳堆積的地方清晰地分辨出腦袋和胳膊。

也不知道是舍子花長出了人形,還是人身上套了一個碩大的舍子花。

蚊子的情況很糟糕,我也不敢多做停留,一手拎着蚊子,一手拎着侏儒,撒腿就朝地脈那邊猛衝。

跑到河跟前的時候,李淮山已經爬上岸了,我快速朝他身上掃了一眼,手電筒落在河岸上,正好將他大半個身子照亮,就見他身上只有水光,卻已看不見晶瑩的細碎顆粒。

我心裏鬆口氣,甩開膀子就將蚊子和侏儒扔進了河道,隨後回頭觀望,那個似人似花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侏儒拖着半死不活的蚊子上了岸以後,彷彿渾身的體力就耗盡了一樣,和蚊子一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我朝着侏儒的肩膀踢了一腳:「起來!」

侏儒被我踢得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身起來的時候,李淮山用手電筒打亮了他的臉,他好像不怕強光,一雙眼睛就這麼被光束照着,眼神中帶着警惕。

怎麼着,他是打算在這動手么?

在墓穴外頭的時候,他和蚊子聯手都占不到我的便宜,現在蚊子已經基本失去行動能力了,單靠他一個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想必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可他依舊這樣死死盯着我,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對我不利,我皺了皺眉頭,拔出手槍,將槍口正對着他。

一看到黑洞洞的槍口,侏儒頓時有些慌神,立即挪了挪身子,似乎是想避開槍口直指的方向。

我也扭了扭槍頭,依舊將槍口對準他的腦袋。

他大概是覺得避不開了,才舉起雙手來,遠遠地對我說:「我知道怎麼對付花屍。」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剛才出現在我們身後的那個影子,合著就是花屍啊。

我問他:「你們沒進過墓,怎麼知道這裏頭有屍變的舍子花?你們要那朵花幹什麼?」

侏儒盯着槍口,支支吾吾地說:「我們的目標不是舍子花,是花屍,本來想把它綁了,到鬼市上賣個好價錢。」

我晃了晃手槍:「你們怎麼知道墓裏頭有花屍?」

在我晃動槍口的時候,侏儒也下意識地避了兩下,發現避不開,才開口回應:「聽幾個盜墓賊說的,至於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我也不清楚。」

盜墓賊?他說的,是先我們一步進來的那四個人嗎?

我心裏正這麼想着,侏儒又說道:「我家祖上也是嶺北的石旱子。」

石旱子,是嶺北盜墓一脈的別號,如今嶺北土賊幾乎絕跡,知道這個稱號的人已經不多了。

如果侏儒沒有說謊,那他能知道墓穴里有花屍,也就說得過去了。

仉家典籍上說,嶺北土賊一共有五脈,脈脈相連,在早些年的時候,五脈之間多有聯絡,信息互通。

但凡五脈中有任何一脈在群山間點中了大墓的位置,另外四脈全都會得到消息,如果有跟着撈一筆的意思,可以派人去找尋墓人商議下墓事宜,只要談好了價錢,雙方一起下墓,如果能挖出寶貝,也是雙方坐地分賬,尋到大墓的人拿大頭,剩下的人拿小頭。

當初嶺北土賊之所以沒落,也就是因為在一次下墓的時候分贓不均,導致五脈火併,短短兩三年的功夫,二百多嶺北土賊就在這場內耗中死了大半,後來江南江北的盜門得知嶺北勢微,竟然橫插一杠子,跑到嶺北一帶痛打落水狗,幾乎把剩下的嶺北門人剿了個一乾二淨。打那以後,「石旱子」這三個字,也就從行當里抹去了,只有一些大家門閥的古籍中,還能找到和他們有關的零星記載。

不過我還是信不過眼前這個侏儒,又問他一句:「你是嶺北那一脈的人?」

侏儒高舉著兩條胳膊說:「我祖上是石牙洞一脈的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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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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