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一章 花屍

四百零一章 花屍

我對着趴在鬼門下的的小鬼卒說了聲:「別看了,幹活。」

它們一個個抖著身子,轉過腦袋來看了看我,隨後就四肢並用地從地底下鑽了出來,朝着花屍奔了過去。

別看這些小傢伙渾身上下抖得跟篩子似的,跑得還挺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衝到了後退的偶群跟前。

它們伸手卻抓皮偶的時候,花屍似乎感覺到了危險,身上的那些如花瓣一樣的肉片快速抖動,大片花粉鋪天蓋地地朝小鬼卒們壓了過去。

我就這麼遠遠地看着,一點也不擔心它們會出事。

不管舍子花屍變不屍變,總歸是來自陰間的東西,鬼卒沒有理由懼怕它身上的花粉。

接下來的景象,一半在我的意料之中,一半超出了我的預料,小鬼卒們一沾到花粉,立刻變得像喝醉了一樣,走路的時候變得跌跌撞撞,可即便是這樣,它們依舊從偶子身上拔出了魂魄,樂呵呵地朝着鬼門這邊跑。

還能浮在空中的人偶已經不多了,只有一小部分鬼卒抓到了魂魄,那些沒抓到的,就耷拉着腦袋,很不情願往回走,到了鬼門前,也朝我仰一仰黑乎乎的小臉,好像很慚愧似的。

李淮山在旁邊問我:「你剛才和誰說話呢?」

難道他看不到這些鬼卒嗎?

我蹙了蹙眉頭,小聲回應一聲:「小心點,花屍過來了。」

皮偶全都被抽走了魂魄,花屍在原地停留了一分鐘不到,就邁開腳步,慢慢朝着河道口走了過來。

我問侏儒:「你的龜甲怎麼用?」

侏儒望着正在消失的鬼門,咽了口唾沫:「我聽清河鎮的人說,這片龜甲,能刺破花屍的皮肉。只要破開花屍背上的皮,就能將舍子花的花種取出來。」

我皺了皺眉頭:「然後呢,取出花種以後,舍子花就死了么?」

侏儒搖頭:「不知道,不過我聽清河鎮的人說,舍子花的花種只有寄生在花屍身上,才能發揮威力,等它離開了花屍,應該很容易對付。」

我在炁海的視野中看着緩緩逼近的花屍,輕輕吐出一小口濁氣:「等會我牽制住它,你找機會取出花種。」

「不愧是仉家的人,你這膽氣,我佩服。」侏儒也盯着前方,緩緩說道:「不過你得小心點,這具花屍已經被舍子花侵蝕了上百年,生命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舍子花正急於尋找一個新的宿主,咱們兩個的體質都比常人要強悍許多,現在舍子花不是盯上了你,就是盯上了我。」

「那些花粉,對你不起作用吧?」

「我身上的陰毒夠烈,花粉傷不了我。」

我點了點頭,對李淮山說:「你帶着蚊子躲到河裏去,別讓蚊子死了。」

李淮山啐了口唾沫:「槽,我這次又幫不上忙了?」

我眉頭一擰:「別說廢話,幹活!」

李淮山很不爽地白我一眼,隨後將手電筒扔給侏儒,拉着昏迷不醒的蚊子退到冰涼的河道里去了。

我拔出工兵鏟,看了看剷頭上最為鋒利的一端,將它遞給侏儒:「我先沖,你跟緊了。心思放乾淨點,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侏儒接了鏟子,一咬牙:「上吧。」

直到施展開騰雲步,朝着花屍狂奔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之前一直被忽略的問題:侏儒為什麼要殺花屍?

按說,我和李淮山進來以後,他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帶着蚊子離開,畢竟我和李淮山已經引起了花屍的注意,他為什麼不趁着我們與花屍糾纏的時候逃離這座墓穴?

帶着這樣的疑問,我回頭朝侏儒看了一眼,他手裏我這手電筒,燈光的餘韻照在他的臉上,我竟發現他臉上的表情中,帶着一股十分狂熱的興奮。

見我回過頭去看他,他立即收起臉上的笑,對我喊一聲:「看我幹什麼?你可別走神啊,不弄死這隻花屍,誰也不能活着出去。」

這番話,也算是回應了我心中的疑問。

不殺花屍,就無法活着離開,這似乎就是他選擇留下的理由,可他的臉上,為什麼會出現剛才那樣的表情。

眼下也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好時機,我收了心思,轉身直面遠處的花屍,一邊豎着耳朵,仔細留意著身後的動靜。

這個侏儒,實在是讓人無法放心。

花屍的心智應該是比較完整的,當他發現我和侏儒一前一後衝到它面前的時候,似乎被驚到了,身子微微頓了兩頓。

現在我離它足夠近,光線打在它的臉上,也能看清它的五官和臉頰上的一縷縷肉片,以及如同花絲一樣的纖細肉柳。

單從五官上看,這人在活着的時候,也算是一個面目清秀的美男子,而從他那顯得有些灰暗的眸子裏,竟然還能看到活人一樣的神采。

這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也許這個被舍子花寄生的異屍,還存有生前的心智。

換句話說,他還沒有徹底死透。

看到它的模樣,我心裏就變得微微有些雜亂了,不過安寧還在,冷靜還在,在奔跑的途中,我一直留意著花屍的每一個動作。

距離花屍還有五步之遙的時候,就見花屍身上的一根根肉柳就像是突然有了意識一樣,竟快速揮掃起來,它們像鞭子一樣劃破黑暗,直直掠向了我的胸口和腰部。

我後撤半步,躲過了攔腰甩過來的肉柳,隨後快速伸出左手,想要抓住臨胸掃過的另外一根。

當時幽冥通寶還貼在我的左掌上,就聽「當」一聲脆響,錢面和肉柳撞在一處,大捧花粉飛揚,我吃不住力,腳下頓時一個趔趄,左手的上的骨頭像是被打碎了一樣,鑽心的疼。

說來也怪,上次中了鐵屍毒以後,我的體質也轉變成了後天鋼骨,可唯獨這隻左手還是和過去一樣,不管什麼樣的傷,都能在短時間內自愈,但論力氣和骨頭的硬度,都和右手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我後撤了幾步,掏出手槍,對着花屍連開四槍,子彈打中了花屍的臉和兩根在空中飛舞的肉柳,但只是蹭破了一點皮,根本無法對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這東西的皮肉硬度,估計和普通的銅甲屍是一個級別的,但它的力量卻比銅甲屍大太多了,光是肉柳回掃時激發出的力道,就至少達到了噸量級。

此時花屍身上的肉柳全都揮動起來,我施展騰雲步,時而後退,時而朝着它貼過去,試圖找出它的空當。

我發現肉柳主要集中在花屍的後背和右肩,左肩上和左胸上也長了肉柳,不過數量很少,長度也略短一些,所以我在揉身撲進的時候,總是試圖朝着花屍的左前方移動,但只要我稍稍離它近一些,大片肉柳就會掛着風聲朝我壓過來。

要是被這玩意兒打中了,不用多,只要一下,我就能被打垮,無奈之下,只能快速後撤。

不行,這些肉柳太煩人了,必須想個辦法將它們斬斷,可這玩意兒又被一層銅殼似的外皮包裹着,想弄斷哪有這麼容易。

見我遲遲近不了花屍的身,侏儒也急得不行,沖着我大喊:「它怕水!」

我背包里的三瓶飲用水全都耗在李淮山身上了,再說了,就算背包里存的水夠足,我也騰不出功夫去拿。

實在沒辦法了,我就試着慢慢後退,看看花屍會不會追上來。

可這傢伙擺明打算和我這麼耗下去,我後退,它也不追,只是揮動肉柳來掃我,等我退出了它的攻擊距離,它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打算。

這時候我就聽到身後傳來嗤啦一聲銳響,隨後還出現帶着臭氣的血腥味。

我回頭一看,就見侏儒用工兵鏟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他咬着牙,將血撒到半空中,沖我喊:「得把它引到河道那邊去。」

侏儒的血對於花屍來說似乎有着極大的誘惑力,就在他將鮮血灑向天空的時候,花屍終於動了。

這隻異屍不單單是力氣大,真動起來,速度也非常快,我一個沒留神,它就像陣颶風似地頂了過來。

當時我只是感覺有什麼壓在了我的肩膀上,沒敢浪費時間回頭,立即施展騰雲步衝到侏儒身邊,一把將它拎起來,朝着河道方向撒腿猛奔。

侏儒的身子在我手裏來回晃動,從傷口中濺出來的血也灑得到處都是,我的胳膊上沾了一些,頓時就覺得骨頭都麻嗖嗖的。

這傢伙身上的毒性太烈,連我都受不了。

「你吃什麼長大的,毒性這麼烈?」我一邊跑,一邊對着侏儒抱怨。

侏儒吭了吭鼻子:「就是因為小時候吃的東西都不正常,所以才長不大。卧槽,追上來了!」

不用他說,我就能感覺到身後有風聲壓過來了,當下不再廢話,用上了十成的力氣,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

沒用太大功夫,我就看到河道里泛出來的水光了,侏儒身上的毒性實在太強,我怕李淮山中招,就扯著嗓門大喊:「二狗,帶着蚊子到上游去!」

李淮山大聲「誒」了一嗓子,接着就聽到前方傳來異常急促的淌水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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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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