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五章 空巢

四百五十五章 空巢

現在很多人都看出我所學的東西,和仉家的老傳承不一樣了。

當着丹拓的面我還不敢說太多,可江老闆也不算是外人,既然她問了,我也就沒打算隱瞞什麼:「離開仉家之前,我曾和空雲道長見了一面,從他手裏得了一本六十四卦手記,他給我這本書的時候,說什麼,記在裏頭的東西,都是他這些年對六十四卦的體悟,算不上太高深的學問。可後來我仔細研究過那本手記以後才知道,裏面不但有各種術法和陣法,也有命理推算,風水堪輿上的東西,只不過空雲道長講得比較深,我到現在也沒能融會貫通。」

江老闆好像被驚到了,擺出一臉很誇張的表情:「你是說,空運道長把自己茅山宗的傳承給了你?」

我趕緊將她打斷:「我可沒這麼說啊。空雲道長當時就說了,那本六十四卦手記里記載的東西,和茅山宗無關,都是他閑來無事的時候研究出來的玩意兒。」

江老闆撇了撇嘴:「你運氣真好,我怎麼就碰不上這樣的好事呢?」

我說:「誰知道呢,可能是前半輩子太倒霉了,突然間人品爆發了吧。」

江老闆就沖着我笑:「你才多大年紀,還前半輩子呢。」

正好說到年紀了,我也是沒忍住好奇,就問了句:「哎,江老闆,你今年到底多大歲數啊,記得我剛回仉家的時候,仉亞男就說你二十五,可這都快過去兩年了,仉亞男還是說你二十五。」

江老闆白我一眼:「你不知道打聽女人的年紀,是件很不禮貌的事嗎?」

我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可剛才還是沒忍住問了。

過了一會,江老闆又嘆了口氣:「算了算了,我就告訴你吧,反正你也不是外人,不過我的年齡,你可不能告訴老溫和老俞。」

我點點頭,給了江老闆一個期待的眼神。

江老闆猶豫了好半天,最後可能是不想薄了我的興緻,才很不爽地說:「姐姐我今年三十七了。」

我差點驚得瞪眼:「我靠,你這麼大年紀了?唉,你也是個妖精。」

江老闆白我一眼:「說的是人話么,什麼叫我也是個妖精。你才是妖精呢,你們仉家的人,個個都是妖精。」

我不禁笑了:「我也是長見識了,先是那個沙文曉,後來又是胡南茜,現在又是你,都是一大把年紀了,看起來卻跟十七八的小姑娘似的。」

江老闆說:「沙文曉和胡南茜是怎麼駐顏的我不知道,可我們這一脈的蠱女,到了二十五歲以後,容貌就不會再有太大的變化了。」

「這不是好事么,你怎麼還一臉苦大仇深的,好像巴不得自己老得快點似的。」

「容顏不老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老的,就只有容顏。」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一直望着遠方的山峰,語氣中透著一股子讓人看不透的幽怨。

我想不明白她說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走下山丘以後,我和江老闆就都陷入了沉默,誰都沒再說一句話。

林中里的情況極端複雜,我兩個也是實在沒了聊天的心思,誰也不知道,這一路上還會不會碰上蠱巢,亦或者其他的兇險。

生門在三百里開外,中間有山川和泥沼擋着,加上這是山路,又剛剛下過一場雨,地面難走的很,就算我和江老闆開了掛,一天一夜,也就是能走上一百里左右,就算中間不遇到其他波折,也至少需要整整三天時間,更何況中途我們還要停下來休息。

想當初咱們抗美援朝的時候,中國人民志願軍第38軍曾創造出十四小時急行72.5公里的記錄,足足一百四十多里地啊,在我看來,那絕對是一個奇迹。

很多人可能對急行軍這個詞沒什麼切實的概念,對此我想說的是,沒概念就沒概念吧,如果不是現役兵,最好還是別去遭那份腳底磨穿的罪。

最初,山路確實非常難走,可當我和江老闆踏上平地的時候,路途卻十分怪異的順暢起來。

按說這片平地處在山窪中,地勢較低,大雨剛過,應該存在大量積水才對,可當我們來到這裏以後才發現,別說是積水了,就連遍佈四野的灌木和雜草上都是乾的,好像那場瓢潑大雨,根本沒有降臨到這裏一樣。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抬起頭了,朝着遠方的山頭上觀望,即便是晴天,可四周的山峰還是有淡淡的水霧瀰漫,說明雨雲經過了這裏。

江老闆也停了下來,從地面上扯下了一把雜草,很仔細地看了看,隨後又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很大的竹筒,將筒塞用力扒開,立刻就有一堆螞蟻似的黑色小蟲從裏面鑽了出來。

筒里的蟲子鑽出來大概三分之一,江老闆就將塞子重新塞住了,一邊將竹筒塞回背包,一邊慢慢蹲下身子,仔細看着那些剛剛剛被她放出來的蟲子。

就見那些蟲子落地以後,先是匯聚在一起,在原地兜了個圈,隨後又變化了對行,變成一條很寬的直線,朝着西北方向慢慢爬了過去。

我小聲問江老闆:「什麼情況?」

江老闆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慢慢挪著步子,跟在蟲隊後面一路走。

我跟在江老闆身後,眼盯着那隊蟲子,就見每走十來米,有個別的蟲子就離開了隊伍,鑽到草叢裏不見了蹤影,但大多數還是保持着原有的陣型,慢慢地挪動着。

總共大概走了兩百米左右,這些蟲子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一個個揚起了腦袋,不斷抖動着頭頂上的觸角。

過了一小會,我就看到有些蟲子開始在地上打洞,它們的速度很快,眨眼間的功夫,大片雜草就被掏空,地面上出現了一堆蜂窩樣的窟窿眼,而前一刻還匍匐在地面上的蟲群,也都順着這些窟窿鑽進了地底。

江老闆直起了身子,眉頭緊皺地盯着地面。

我也不敢打擾她,就這麼悶悶地站在旁邊。

好大一陣子過去,江老闆才對我說:「這裏原本是個蠱巢,不久前才空了,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在這裏建巢的,就是林子裏最猛的一種野蠱,黑蠱。」

我說:「這裏為什麼沒有積留雨水?」

江老闆:「黑蠱原本就是旱蠱的一種,在它們築巢的地方,是看不見一滴水的。」

我不由得疑惑:「如果沒有水,這裏的灌木、雜草,是怎麼長出來的?」

江老闆環抱起了雙臂:「我也正納悶呢,按說黑蠱築巢的地方,應該是寸草不生才對,可這裏的草木又格外繁茂,實在是不合常理。」

我說:「地上沒有積水,也就是說,在大雨剛剛停的時候,黑蠱還沒有離巢。」

江老闆點頭:「嗯,確實是這樣。可它們為什麼要突然離開自己的巢穴呢?按說,黑蠱離巢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蠱巢易主,新蟲王取代了老蟲王,如果老蟲王沒死,才會帶着一批嫡系子孫離開蠱巢,到別的地方另開山頭,新蟲王則會帶着大部分黑蠱留下來。可眼下這個蠱巢卻完全空了,一隻黑蠱都沒留下。」

你怎麼知道蠱巢完全空了?

我心裏這麼想,嘴上卻沒多問。

江老闆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問我:「聽說過鳩佔鵲巢嗎?」

「聽說過啊,怎麼了?」

江老闆指了指地上的黑窟窿:「我剛才放出去的蠱,名叫鳩蠱,自己不會挖巢,專門佔據其他蠱物的巢穴,但它們膽子很小,一旦碰上比自己厲害的蠱毒,就會繞道而行。黑蠱可是野人山裏最猛的野蠱,但凡巢穴里還剩下一兩隻,鳩蠱也不敢占它們的巢穴。」

對於蠱物,我的了解實在很有限,聽江老闆說了這些,也只是在她身旁默默地點頭,沒有插嘴的餘地。

這時江老闆又說道:「我隱隱有種感覺,這裏的黑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招走了。」

我立即接話:「被仙蠱招走了?」

江老闆若有所思地點頭:「假設河圈那邊的野人的確受到了仙蠱的影響。那既然它能影響遠離深山的野人,當然也能控制這裏的黑蠱,包括咱們之前見到的那些血蠱,似乎也是因為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才發生異變的。」

我抬頭看了看西北方向的一座高山,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果說這裏的黑蠱真的是被仙蠱給招走了,那就意味着,我們在外山的行程越是順風順水,等到了內山,就越是兇險,畢竟誰也說不清,在內山中,除了黑蠱,還有沒有其他被仙蠱招引進去的蠱物。

更何況,內山可不是只有蠱巢,還有百里迷魂窟和映水倒頂山,照溫老闆的說法,內山內三層,那是一層比一層兇險,越往下走,就越是九死一生。

這一次,我真是被包有用給還慘了,也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麼一口就答應了他,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可得多掂量掂量。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是先找到李淮山他們再說吧。

我朝着遠處的高山揚了揚下巴,對江老闆說一聲:「接着走吧,爬上前面那座山頭,咱們停下來休整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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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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