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八章 青崖子

五百六十八章 青崖子

我被他推得,當場就是一個趔趄。

這傢伙心裏明明很緊張,下手的時候都無法掌握分寸了。

真是想不明白,像他這樣一個專業殺手,為什麼一看到五歲半的小女孩就跟見到了洪水猛獸似的,渾身發冷汗呢?

反正像這樣的問題,就算我去問吳林,他也不會給我答案,所以我也懶得再廢那些口舌,穩了穩身形,就徑直朝着前方走了。

沿着門洞向前走十來米,就是一個非常長的彎道,但我也無法估算出它的大致長度。

經歷過聽暗鈴的訓練,我已經學會了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計算自己的步行距離了,可這條彎道卻是一個特例,我每次邁步的跨度還是一樣的,可前進的距離,卻十分不固定。

這樣說可能不太好理解,所謂的跨度一樣,就是說我每邁出一步,兩隻腳之間的距離基本上是均勻的,這種跨度只局限於我的腿長和行走習慣,與其他因素無關,可兩腳間的跨度一樣,卻不意味着我每次行進的距離一樣。

彎道中的路面,就像一條堅硬的皮筋,時時刻刻都在縮短或者拉長似的,以至於我沒邁出一步,相當於地面的行動距離都不固定。

你能感覺到地面在伸縮,身子卻不至於因此搖晃,更不會失去重心,這是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就好像,你的腳掌和身子的其他部分不在同一個世界,腳掌下的世界是伸縮的,而其他部分所在的空間是穩定不變的。

我這人嘴比較笨,真的無法形容當時的感覺。

在彎道中走了大約三分多鐘,眼前的情景豁然開朗,黑暗的石壁已經消失了,在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青蔥的草地,我看到這片綠地的邊緣,它好像是被虛化過的,邊緣處只有看不穿的迷霧。

這裏的天空是白色的,光線很溫和,卻看不見太陽。

對於眼前這個怪異的空間,吳林似乎升起了濃濃的興趣,走到我身邊來說:「這裏的構造,和四重空間完全不一樣,但它也是獨立於現實之外的。」

「它可不是獨立於現實之外的,這是壺中界,是表世界的一部分。」

就在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個非常溫厚的聲音。

我和吳林同時轉身,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發現五米左右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棵榕樹,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人坐在樹下,手中拿着大半個還沒編完的竹筐,笑盈盈地看着我們。

我朝他拱了拱手,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又一次主動開口了:「我叫青崖子,是周侃侃的朋友。」

站在我身旁的吳林開口道:「表世界是什麼?」

一旦牽扯到和四重空間有關的問題,他就特別感興趣,即便他現在也不清楚,青崖子說的那些話,究竟和四重空間有沒有關聯。

青崖子停下了手裏的活,反問吳林:「你玩過《寂靜嶺》嗎?」

吳林有點懵,我也有點懵。

《寂靜嶺》,這個詞聽起來很耳熟啊,可一時間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了。

我們這邊很久沒有給出回應,青崖子也不着急催促我們,只是抬起胳膊,用力擺了兩下手,將圍繞在榕樹附近的霧氣打散了一些。

剛才我還真沒留意到,榕樹附近竟還有霧氣籠罩。

霧氣在的時候,青崖子看上去也就是二十齣頭的年紀,霧氣一散,他臉上的皺紋就變得十分清晰了,看起來至少有四十齣頭。

如果說侃侃道人給人的感覺是仙風道骨,青崖子給人的感覺,則特別的風塵,我知道風塵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不太合適,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這麼說吧,所謂風塵X女子,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而我眼中的風塵男,其實和風塵女也有着很大的聯繫,只不過女人是賣家,男人是買家,一個賣肉,一個買欲,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青崖子那張臉,說實話挺滄桑的,可眉角上卻又泛著桃花一樣的光澤,眼含春光,嘴角流着春意,活脫脫就是一副「失足婦女聯誼協會主席」的嘴臉。

等到霧氣散乾淨了,青崖子才一邊編著竹筐,一邊笑着和我們插科打諢。

這貨確實沒多少口德,開口閉口就是葷段子,過於具體的細節,我也實在是不便多說,只不過在閑聊的過程中,我和吳林得知他口中的《寂靜嶺》,是一款電腦遊戲,表世界、里世界這兩個詞,也都是從這個遊戲里出來的。

看得出來,青崖子不是一個認生的人,第一次見面,他的話匣子就打得很開,先聊了聊最近流行的電腦遊戲,後來忘了是因為什麼契機了,他又聊起了一些克蘇魯神話的事,聽他那意思,很多比較流行的恐怖遊戲,其實都是從克蘇魯神話體系中衍生出來的。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學問還是有的,對於克蘇魯神話的見解也很有獨到之處。

唯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他的黃口,以他那樣的境界,已經不能被稱作老司機了,他已脫胎換骨,成了黃河上的擺渡人,見到他之前,你還站在純凈的此岸,和他聊上一陣子,你不知不覺間就到了葷黃的彼岸。

青崖子正對着我們三個大葷特葷,侃侃道人就回來了。

他是獨自回來的,小道姑不知道去了哪,當時青崖子正講葷笑話,我看到了侃侃道人,本來想打招呼,他卻趕緊朝我擺擺手,示意我別出聲。

可我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青崖子頓時感覺到情況不對,下一刻就正了正身子,用非常中正的口吻說:「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是在為他自己開脫嗎?

侃侃道人一個箭步衝上來,對着青崖子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這一掌不算重,但格外響亮,隔着二十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青崖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將臉轉向侃侃道人,一臉疑惑地問:「為何要打我?」

侃侃道人白他一眼:「又在我這兒講葷段子,不知道這是清修的地方嗎?你又不信佛,扯什麼佛祖啊?」

青崖子從地上拿起一根拂塵,在空中掃了一下,說:「拂塵拂塵,拂去塵穢。剛才的事就這麼過去了,來來來,和我一起深呼吸,讓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呢,一直讓它沉到蛋……肚子裏,來,跟我一起做,吸氣,放P……不是,呼氣,放鬆下來,告訴自己,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

侃侃道人走到青崖子面前,抬起一隻腳,輕輕一踹,就將青崖子整個踹翻在地。

青崖子用一種大惑不解的眼神看着侃侃道人:「你這是作甚?」

侃侃道人走到他跟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腦門上,一邊還大聲喊叫:「竟敢在我的洞府里講葷段子,別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青崖子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被人踩,就那麼躺在地上,任由侃侃道人踩着自己,一雙眼睛裏幾乎沒有任何神采,呆若木雞地看着我和吳林。

我終於意識到,不管是侃侃道人,還是這位青崖子,好像……都有點不正常啊。

話說胡南茜讓我來找這麼兩個神經病,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過不得不說,單從念力上來看,侃侃道人和青崖子的修為可都不是蓋的,我以前見到的灼塵子和宋鐵夫,在他們面前也都不算什麼了。

眼看侃侃道人和青崖子鬧騰起來沒完沒了了,我不得不開口將他們打斷:「兩位前輩……」

青崖子立即開口:「我可不是前輩,你別看我面相老,可要是比精力的話,你可比不過我。」

侃侃道人立即甩過去一個大大的冷眼,青崖子立即改口:「咱們倆只能算同輩。」

侃侃道人也沒再難為他,抬起腳,將身子轉向了我。

我不打算再耽擱下去了,開門見山地說:「如果道長有時間,勞駕跟我走一趟吧。」

侃侃道人用手指梳了梳鬢角上的白髮,沉寂片刻才開口道:「那些非鬼非屍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我也思考過很多次了,到現在也沒想出什麼頭緒來,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青崖子卻說了一句:「那些東西,都是里世界的餘孽。」

侃侃道人快速皺了一下眉頭:「你最近又開始沉迷電腦遊戲了?」

青崖子沒理他,躺在地上對我說:「枝灣南路上的東西,應該是不屬十種的異類,我猜測,它們應該是人為煉製出來的。」

別看這傢伙沒有正行,可這番話確實說到點子上了。

我問他:「枝灣南路的事,道長都告訴你了?」

青崖子笑了,笑得像朵花一樣:「是它告訴我的。」

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瞄向了我的身後,我轉身一看,就發現背後竟站着一隻體積碩大的黃皮子,我看它,它也閃著賊溜溜的小眼在我身上打量,直到青崖子揮一下手,它才夾着尾巴跑了。

這時青崖子扶着地面坐了起來,他的表情雖說還是嘻嘻哈哈的,可張口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卻多了一份老練和沉穩:「聽胡姐說,你這次來廣東,是為了找一個靈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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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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