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九章 乾坤鏡

五百六十九章 乾坤鏡

空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一股怪異的味道,聞起來有點像低度的白酒,辛香中帶着一點淡淡的辣味。

我感覺這味道好像在影響我的心智,不多久,困意就漸漸涌了上來。

剛才還好好地說着話,怎麼現在又動起手段來了,眼前這兩個道人,究竟要幹什麼。

為了穩住心神,我凝練出一口念力,又催動了幽冥通寶,將一股精純陰氣提煉出來,並操控着它,讓它變成一道薄膜,籠罩着我的皮膚表面。

吳林擦着火機,將雪茄點燃,吞一口氣,吐一口煙霧,似乎並不受香味的影響。

只有李淮山當然昏了過去,我這邊剛剛穩住心神,就聽到身後傳來「嘭」一聲悶響,回頭一看,李淮山已經翻著白眼昏倒在地上了。

青崖子似乎沒有想到我和吳林能硬抗過去,臉色變得有些驚訝,咂了咂嘴,對我說:「你們兩個,都與尋常的修行者不同啊。」

吳林眉頭微皺,但沒說什麼。

侃侃道人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對青崖子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一個念力陰陽失衡,但這道念力的威力,卻大到超乎想像。另一個根本沒有念力,卻能扛得住乾坤鏡的炁場。奇也,怪哉,怪哉怪哉。」

不管是那個渾身風塵的青崖子,還是仙風道骨的侃侃道人,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敵意。

吳林也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說了一句:「這兩個人身上,沒有危險的氣息。」

既然他們不危險,這股飄蕩在空氣中的香味,又是怎麼回事。

我抬起手,朝前方的兩人拱了拱手:「兩位前輩……」

青崖子立即將我打斷:「咱倆同輩。」

我尷尬地笑了笑,接着說:「這股莫名出現的香氣,到底是……」

侃侃道人用手挑了一下道袍的前擺,盤腿坐在了草地上,青崖子則朝他揚了一下下巴:「喏,老周正要把乾坤鏡招出來,那東西在地底下埋久了,有股子異味,晾一晾就好了。」

乾坤鏡是什麼東西?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這種事不用我發問,青崖子就主動為我解答了:「那就是羅浮老祖在千年前煉化出的一面八卦鏡,據說能和九天雲池連通,照出天地玄機。不過咱也不知道九天雲池到底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這所謂的天地玄機到底是個啥。乾坤鏡到了咱手裏,權當照妖鏡來使了。」

說到這,他突然又話鋒一轉:「這年頭行當沒落咯,能扛住乾坤鏡炁場的小輩啊,已經沒多少了。」

侃侃道人此時閉上了雙眼,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青崖子大概是怕打攪到他,就閉上了嘴,我也不便再問什麼,就這麼乾乾地站着。

在香氣出現之前,青崖子明明提到了靈媒,本來還想仔細問一問的,沒想到這麼一耽擱,竟然好半天都沒找到機會。

前後約莫五六分鐘以後,侃侃道人身上的念力稍微散了一些,青崖子又開口問我:「仉二爺身體挺好的吧?」

「勞您挂念了,挺好的。」我怕他話匣子開開就沒個頭,簡單應了這麼一句之後,就趕緊發問:「青先生對靈媒的事知道多少?」

他笑着擺了擺手:「我的道號是青崖子,可我又不姓青,你咋還叫額青先生捏?我姓陳,本名陳漢霄,小名陳霄漢,比你年長幾歲,你叫我老陳或者陳哥都行。」

本名陳漢霄,小名陳霄漢,話說這種小名到底有什麼意義?

而且這個人說話的口音也很詭異,一會南方口音,一會東北口音,剛才又蹦出了兩三聲陝西口音,至於他到底是哪裏人,根本無從猜測。

也許是由於他太過奇怪,我竟然不知不覺間對他產生了十分濃厚的興趣。

那就像是看到了一個人類未解之謎似的,總想着能看得更透徹一點,但又覺得,如果全都看透了,事情又會變得乏味無趣。

我認識的陳姓同道已經不少了,善堂的陳堂主和我私交也很好,而在私底下,我見到了陳堂主,通常也是直呼一聲「老陳」的。

既然老陳這個稱呼已經有人用了,面對青崖子,我也只能稍稍拱一下手,叫一聲:「陳哥。」

他挑起了嘴角,頗為玩味地看着我說:「不覺得我的名字很耳熟嗎?」

耳熟嗎?聽他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挺耳熟的,可一時間又不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聽到過。

今天我總是出現這樣的感覺。

青崖子也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接着就換了一個話題:「你要找的那個靈媒,現在應該就潛藏在枝灣南路。不周山已經找了他將近三十年了,卻一直沒能找到他的人影。」

我默默地點了一下頭,又稍稍側了側身子,朝黃皮子剛剛離開的方向掃了一眼。

青崖子看似是個不著調的人,其實卻有着一顆七巧玲瓏心,他只是在我臉上掃了一眼,立即就知道我在想什麼,笑着對我說:「那隻黃皮子,是我養的三十三隻地煞之一,昨天晚上胡姐聯繫上老周以後,我就將其中三隻派到了枝灣南路,它就是其中之一。」

我隨口問了一句:「另外兩隻呢?」

青崖子沉了沉氣,口吻變得有些沉重了:「另外兩隻沒出來……恐怕是出不來了。」

這時吳林開口了:「不周山為什麼要找那個靈媒?」

青崖子臉色沉悶地搖了搖頭:「不太清楚,不過我估計,在這個靈媒身上,應該有不周山一直想要的東西吧。」

吳林:「既然他已經失蹤了三十年,你又是怎麼知道,他就藏在枝灣南路?」

青崖子有些驚奇地看了看吳林,過了片刻,他突然笑出了聲:「咦,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這麼有趣的人了。」

吳林吐了一口雪茄,灰白色的煙霧在他的頭頂上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罩,風吹過來,將這層罩子快速打散,讓吳林那張冷冰冰的臉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大概是見吳林沒有接茬的意思,青崖子顯得有些失望,但嘴上還是說着:「不只是我,全廣東的同道都知道他藏在枝灣南路,不過大家都跟他不熟,也沒人去找過他,這麼多年過去了,說實話,絕大多數人都把他給忘了。」

等青崖子把話說完,吳林才開口:「這個靈媒,叫什麼?」

青崖子花了一點時間思考,隨後才回應道:「具體叫什麼不知道,只知道他姓查,早年的時候是個過陰人,文革那會兒打牛鬼蛇神,差點把他給整死,他為了避難,就在解放路挖了一個密室,憋在裏面死活不肯出來了,後來解放路被還出,那個密室卻沒有被翻出來,也就是從那條路被拆掉以後,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吳林慢慢吐出一道煙云:「所以你們就以此判定,他到現在還藏在解放路?」

青崖子舉起右手的食指,在半當空搖了搖頭:「不是解放路,是枝灣南路。這兩條路,一條是給活人走的,另一條,可是專門給死人走的,不能混為一談啊。」

吳林又要開口發問,我擺了擺手,提前將他阻斷,隨後朝侃侃道人那邊揚了揚下巴,吳林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見到我的動作,又將視線挪到了侃侃道人那邊。

剛才青崖子和吳林說話的時候,我的視線就一直落在侃侃道人身上,剛才他身上的念力經歷過三次變化,第一次是以難以想像的幅度陡然變強,接着,這股念力又從周邊的空氣中吸收了大量炁場,變得非常混亂,而最後一次變化,則是它將吸收進去的炁場完全同化,變得極其精粹。

也就在念力發生第三次突變的時候,侃侃道人腳邊的土壤爆開了,就像是有一個充滿氣體的袋子在草皮下炸裂,將泥和草都崩開了一些,地面上形成一個巴掌大的淺坑。

在坑底,還有出現了鏡子的反光,周圍的光線是白色的,那道反光,卻是一種柔和的黃綠色。

侃侃道人舒了一口氣,張開右手,將五指同時扎入淺坑中,一扣,一翻,就從土壤中抓出了一面和他巴掌同樣大小的銅鏡,當時鏡子上還帶着泥土,侃侃道人震了震手腕,那些土壤立即順着鏡子邊緣快速滑落下來。

沒了泥土,他手中的鏡子變得更加光滑柔亮,我清晰地看到鏡背面刻着先天八卦的卦形圖畫,只不過乾坤兩卦都有些變化,普通的八卦圖中,所有的卦形都是由三爻構成,而這面八卦鏡上的乾坤兩卦,卻都是九爻成卦,和玄牝三卦中的大乾陽卦、小坤陰卦一模一樣。

侃侃道人用手抓着道袍的袖角,仔細擦了擦鏡面,嘆一口氣,對我說:「咱們得先弄清楚,那些非鬼非屍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來路。」

一邊說着話,他就將鏡子給收了起來,我不由地伸了伸腦袋,見侃侃道人朝我這邊看,才把脖子縮了回去。

說實話,我特別想仔細看看那面乾坤鏡,我總局的,在那面鏡子上,說不定暗藏着和大乾陽卦,以及小坤陰卦有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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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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