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六章 下一站,崑崙

六百零六章 下一站,崑崙

我心裏的算盤打得確實響亮,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沒按我設計好的劇本走。

第二天早上天沒亮透,我就從床上爬起來,用最短的時間把自己折騰利索,回卧室拉上行李箱,帶上大小黑和鐵鎚,正要去客廳叫黃玉忠起床,電話響了。

是二爺打來的,他特地囑咐我,不要把黃玉忠一個人留在渤海灣,不管去哪,最好帶上他。

二爺怎麼知道我要出遠門?

我站在門廊里,仔細回想着昨天發生的事,突然想起來,昨天仉亞男回家的時候,我正好在收拾行李,肯定是她給二爺透了風。

這下可麻煩了,難道我要帶着黃玉忠去昆崙山?

可二爺都發話了,我也沒別的辦法。

我這邊掛了電話,黃玉忠的手機也震了起來,他立即被驚醒,從被窩裏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在快速看了眼屏幕之後,他就慌慌張張地起床了。

當時他一邊坐在沙發上穿衣服,一邊還時不時地朝我這邊觀望,生怕我跑了似的。

看到他那副樣子我就明白了,肯定是二爺給他發了短訊,讓他跟緊我。

我在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帶着大小黑走到門口,抽著煙,靜靜等著黃玉忠把自己捯飭乾淨。

這傢伙可能有點拖延症,幹什麼都是一副拖拖拉拉的樣子,從六點到七點,他折騰了整整一個小時,才把自己給折騰利索了。

正巧這時候張大有也到了,他把車開到了巷子口,按兩下喇叭,意思是催我快點。

等黃玉忠出了門,我才把店門鎖上,拖着行李箱朝巷子口那邊走。

今天黃玉忠還是悶悶的,半句話都不說,只是默默地跟着我身後。

走出巷子口,我才發現李淮山也在張大有的車上,這傢伙昨晚上可能沒怎麼睡覺,這會兒正躺在車後座上打呼嚕。

張大有下車幫我拿行李的時候,看到了我身後的黃玉忠,就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你朋友啊?」

我說:「他是東北老黃家的長孫,叫黃玉忠。」

張大有正把後備箱打開,聽到我的話,頓時愣了一下,過了好半天才把臉轉過來:「老黃家的長孫?」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黃玉忠身上,也不知道這話是對我說的,還是對黃玉忠說的。

黃玉忠避開了張大有的目光,快速將行李放進了後備箱,接着又快速上了車。

張大有一時半刻沒回過神來,又是過了好半天才小聲問我:「這傢伙就是黃玉忠?他怎麼跟你混到一塊了,我可是聽說,他是仉如是那邊的人。」

「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我幫他蓋上了後備箱的箱門,說:「你這兩年混的不錯啊,這輛商務值不少錢吧。」

「你別岔開話題。黃玉忠怎麼跟你混到一塊去了?」

我嘆了口氣:「別提了,我可沒打算跟他混在一起,可他死皮白咧賴上我了,我能有什麼辦法。行,別聊這些有啊沒的了,上車吧。」

張大有點了一下頭,就奔著駕駛室去了。

上車以後我才聽張大有說,昨天夜裏,李淮山就跑到傢具城找張建寶喝酒去了,倆人喝了一通宵,都醉得跟爛泥似的,張大有也是今天早上去給張建寶送鑰匙,才發現李淮山正睡在張建寶家裏。

當時張大有就琢磨著,我這兩年一直和李淮山同吃同宿的,這次去昆崙山,不如把李淮山也帶上,於是他才將宿醉的李淮山扛到了車上。

說李淮山喝了一夜酒,這事兒我絕對信,現在同處一輛車裏,還能從李淮山身上聞到一股子刺鼻的酒腥味。

這一路上,黃玉忠看來是決心要一口氣悶到底了,一句話都不說,張大有偶爾和他聊兩句,他也不回應。

車子開上高速的時候,李淮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先是看到了張大有和我,接着又將視線轉向了窗外,看着那一道道隨着車速後退的風景,這傢伙還開口說了句:「我這是在哪啊?」

張大有沖着後視鏡笑了笑:「在我車上。仉若非要去昆崙山參加春評,順帶着把你也捎上了。」

我拿了一瓶水,遞給李淮山:「把水喝了,去去你那一嘴的酒精味。」

李淮山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他接過水瓶,一邊問我:「不是,你們倆怎麼找到我……卧槽!你怎麼也在?」

話說到一半,李淮山就發現了身旁的黃玉忠,於是就有了這一聲「卧槽」。

黃玉忠也不理他,將視線轉向了窗外。

李淮山盯着黃玉忠看了一會,又爬到副駕駛的椅子背上問我:「這傢伙怎麼也跟來啦?」

他現在滿嘴的酒氣,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別離我這麼近。」

李淮山坐回座位上,嘴裏還說着和剛才一樣的話:「他怎麼也跟來啦?」

我說:「是二爺讓我帶上的。行,你別說話了,一開口滿車都是酒臭味。」

李淮山咂了兩下嘴,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下了半瓶子水。

在喝水的時候,他的視線還落在黃玉忠身上。

李淮山盯着黃玉忠,黃玉忠望着窗外,我和張大有都保持着沉默,大小黑和鐵鎚一大早就被我拉起來,現在都在睡覺,車子裏只能聽到空調和發動機的聲音,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推移,我也漸漸適應了這樣的氣氛,車速很快,靠近車窗的防護欄快速從窗前閃過,看起來有些晃眼,再加上鐵鎚和大小黑的呼嚕聲,也催得人越發昏昏欲睡。

我就這麼靠在座椅上,思緒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

期間我想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到了今日,當時具體都想了些什麼,當然不可能記得清楚,我只記得,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低矮的山脈,那天正好趕上起霧,小小的山頭上,遠遠看去竟然也是一派雲霧繚繞的景象,仿若崑崙仙境。

當年在西堂關禁足的時候,我經常翻閱一本名叫《西山志》的舊書,這本書是民國年間的一個散修寫的,其中有很多關於崑崙仙境的描寫。

和大多數秘藏名山一樣,昆崙山也被《西山志》分成了內、外兩山,在我們這個行當里,說到內山、外山時,也叫它們源山和外世山。

之所以將內山叫做源山,是因為內山,乃是山脈靈韻聚集、發源之地,這些地方常人難以踏足,或被行當里的人發現,建成了仙家道場,或者靈脈渾濁,形成了邪氣聚集之地,污穢橫生,野人山的內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外世山這個叫法,和源山是相對的,意思是「山殼落露,世人皆可一見」,這裏的「落露」,其實就是現身塵世的意思。

在《西山志》中,又把昆崙山的內山稱作「羽山」,說在那個地方,壓在山峰上的積雪終年不化,一眼望去,那些隱藏在山澗兩側的廟宇明堂,就像是被一層一層柔軟的白羽包裹着一樣,加上山中常常出現落地的雲縷,當真和傳說中的仙境一模一樣。

這本書的作者肯定是沒有見過仙境的,不過他的筆鋒很有想像力,看得多了,我也會在自己心中勾勒出這座羽山的樣子。

只不過這兩年一直也沒機會去昆崙山看看,現在終於有機會一度盛容,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吧。

希望那座山的樣子,別和我想像中差得太多。

我正望着窗外神遊,張大有突然開口問我:「你準備好禦寒用的東西了嗎?」

我回了回神,說:「都準備好了,臨走前不知道二狗要跟着,沒準備他那份。到了青海再給他弄一套吧。」

就在這時,一直悶不做聲的黃玉忠說了句:「我也沒準備禦寒的東西。」

誰管你啊!

我心裏滿滿的不爽,可人畢竟是我帶出來的,也不能讓他活活凍死吧,於是我就從後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問:「帶錢了嗎?」

黃玉忠:「從家裏帶出來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

我無奈地皺了皺眉頭,沒再搭理他。

真是夠鬱悶的,帶着他一起上路也就算了,買裝備的錢竟然也要我出,這叫什麼事啊!

為了補充物資,我們在青海整頓了一天,不但買齊了禦寒設備,也準備了大量的干食。

張大有說,下了車以後,我們還要走五天左右的山路,沒有足夠的食物供給,這段路怕是走不下來的。

最終目的地在青藏高原,一路上,我一直在擔心李淮山和黃玉忠會出現高原反應,好在這兩個傢伙還算給力,一路上沒出現任何癥狀。

大約是在陰曆三月的十七號前後,我們離開了公路,張大有將車子開進了看不到人跡的泥草地。

聽張大有說,在前方五百公里開外的地方,有一片牧場,他打算先把車子放在那裏。

讓我沒想到的是,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竟然能見到寄魂庄的門人。

路並不好走,短短五百公里的路程,我們走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色快要亮起來的時候,我才在被啟明星喚醒的天邊看到了一抹浮白,遠遠望去,那就像是一團落在地上的雲。

張大有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指著前方,興奮地對我說:「看,那是牧場里的羊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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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通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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